6、雨过天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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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门被踹开的声音。
房里的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莫北蓓和百里惊蛰正站在门外。李丛对她们的到来似乎没多大惊讶，或许是因为此时他神志不清。洛姝尘看到她们就像看到希望一样，她们来了李丛和李浅就都有救了。
“原来门开着。早知道就不这么用力踹门了。”莫北蓓说出一句令众人绝倒的话。
“废话少说救人要紧。”还是百里惊蛰比较搞得清楚状况。
莫北蓓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一边的百里惊蛰：“咦，你怎么还不动手。你那面镜子呢？快拿出来啊！”
“御灵镜并不像传说中具有许多神力。它只能用来辨别灵的存在，以及控制灵的行为。因此，要从李丛身上把灵驱除，还是要靠你莫天师。”
百里惊蛰话音刚落，那边的李丛又开始发狂。刀已及至表皮，洛姝尘雪白的衬衫上已经有鲜红的血迹晕染开来，如同一朵即将怒放的红玫瑰。
百里惊蛰拿出手镜，对着李丛照去。只见一束白光闪过，李丛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握刀的手就这么停在那里。洛姝尘见状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她看了看面前的李丛，又回头看看自己的朋友。
“放心，他没事。我只是暂时催眠了他体内的灵。”百里惊蛰说，“神婆，还不快施法。一会那个凶灵再醒过来，我可不帮你。”
莫北蓓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黄纸和一支朱砂笔，只见她用笔在黄纸上描画，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语毕，莫北蓓将手中的符咒往空中一抛。只见那符咒在空中边飘边燃，莫北蓓又低头念了几句。忽然间那边的李丛仿佛受到了残酷的折磨，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身体，口中还不住地喊着：“火，好大的火。”
刹那间他仿佛被火烧着一般，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企图扑灭那无形的火。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可见他已经忍受到极至。他开始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缓解烈火煎熬般的痛苦，用头撞墙，磕破的额头留下几行鲜血，使他俊秀的脸变得狰狞可怖。
洛姝尘看着李丛这么折磨自己，止不住地流泪，不由自主地冲过去拦住他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她紧紧地抱着李丛，不让他有机会去撞墙。可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李丛的身体似乎因痛苦地折磨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他不停地挣扎企图甩开扣住他手臂的洛姝尘。纠缠间，洛姝尘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滴一滴地洒在地上，犹如朵朵怒放的红梅染上了地狱的血腥。只一瞬，李丛甩开洛姝尘，抓起刚才的刀朝着自己的手臂刺下去。血，瞬间染红了白皙的手臂，沿着纤长的手指往下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的口中还不停地喊：“火！大火烧过来了！不要……救命！”
洛姝尘听出来那是李浅的声音：“小浅，小浅。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涌出眼眶，打湿了她的脸，也淋湿了她的心。
地上。两人的泪水混合着血水肆意地浸染着房里的空间。在这幽暗的小室里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诡异而绝望。洛姝尘企图去阻止李丛再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她有心无力，由于失血的缘故她开始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小浅，对、对不起。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如此痛苦，我的朋友会帮助你。你……放过自己……和李丛吧。求、求你，放手吧……”
“你要我放手，是吗？为了李丛你要我放过他……你是这个世上第一也是唯一对我好过的人。所以——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无条件地接受，哪怕是灰飞烟灭。”李浅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气息，那种被世人所抛弃的孤寂与悲痛通过声音直达人心。
“小浅，我……”
“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意我早就应该明白，只不过一直都不死心，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我做到最好你就会喜欢上我。可是……你一直把我当孩子看待，就像哄着一个七八岁的娃娃。其实，不喜欢也不要紧；被当做孩子看待我无所谓，只要能留在这里看到你的微笑就好。……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丢下，害怕一个人……可是，到头来你还是丢下了我，选择了哥哥。从小到大，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了哥哥？如果我的出生是个错，那么也不是我造成的。却偏偏要我来承担！呵呵……”
话语的尾音开始变得虚弱，李浅亦哭亦笑的声音，让人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无端端地愧疚感。洛姝尘不知自己的心是否还在跳跃，仿佛被生生剜去一般，什么都不存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最后求你一件事——让我吻一下，好吗？”
洛姝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边的“李丛”慢慢朝自己走来。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眸子中闪烁着泪光，是小浅。他走到洛姝尘的面前，缓缓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随着这个吻一同落下的是一颗清泪。洛姝尘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虽然那个吻如冰霜般寒冷。眼前是李浅阳光般透明的微笑，就好像恶作剧得逞那般，带着孩子气。
此时，莫北蓓拿出一只精致的瓶子，打开盖子后默念了几句。只觉得房内一道绿光闪过，霎时李丛的身体有如被抽取灵魂一般颓然到底。洛姝尘刚要扑过去扶他，但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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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眼眸，灿烂的笑容
甜甜的声音：
你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
冰冷的眼神，俊秀的脸庞
冷冷地说：
你这女人真奇怪。
……
“小浅，小浅，李丛……”洛姝尘从梦里猛地醒过来，却看到了熟悉场景。她怎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明明是……小浅和李丛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洛姝尘开始左右环顾，正准备下床去找人问问，恰好有人推门进来。莫北蓓手里拿着一个碗，看着正准备下床的洛姝尘：“你这火烧火燎地要去哪？杂志社那边我们已经帮你请假了。说你受伤了，你们同事听了还要来探望你呢。不过你放心，朋友不是白做的，我早就帮你推掉了。”
洛姝尘似乎没有听到莫北蓓在说什么，依旧起身想要出去。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李丛的生死，还有小浅怎么样了？那晚的情景如同噩梦一般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鲜血，眼泪，哀求，绝望的眼神……一样一样地在她眼前盘旋，直到定格在一张天真的笑脸上。纯净的眸子闪烁着透明的光芒，可突然一转清澈的眼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绝望而又深情的眼神。
小浅，小浅，你在哪？你——还好吗？
“喂”莫北蓓用手在洛姝尘面前挥了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来来来，快躺下。医生说你的伤口不深，不用缝针，不过不能乱动否则会留疤的。”说着便把在一旁失神的洛姝尘扶回了床上，“先把这碗粥喝了。这可是我莫大厨为你静心熬制的红枣粥，补血的。一会在用三五祖传的药膏擦一下，保证不留疤。”
洛姝尘木木然地接过碗，拿着调羹一下又一下地搅着那碗粥，就是不往嘴里送。莫北蓓见她这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人呐，一旦碰上一个情字就好比陷入了一潭泥淖，无论是沉溺其中还是逃脱出来，都摆脱不了那一身的泥——情债。莫北蓓此时才觉得师父让自己修仙远离红尘的教诲是多么的正确。正当莫北蓓把她对师父的崇拜之情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洛姝尘忽然小声开口道：“你们把小浅怎么样了？”
“这是秘密。我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这种事不可以随便告诉外行的。”莫北蓓很认真。
洛姝尘听了以后没有说话，又一次陷入沉思。莫北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觉得应该要找百里惊蛰商量一下善后的事，她可不想洛姝尘从此以后患上忧郁症什么的。她走到门口，快要出门的刹那，突然回身说：“你不会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爱的人不是李丛吧？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洛姝尘闭上双眼，噩梦一个接一个地向她袭来。交替出现着血迹斑斑的李丛，抑或是绝望疯狂的李浅。她除了哭泣什么都没有做，也做不了。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到原来无能为力是如此痛苦，那一刻她希望自己死去……
原谅我，
求你原谅我。
小……浅……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这样风险很大，而且要消耗极多的元气，会伤害身体的。”百里惊蛰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不想让姝尘在这么意志消沉下去。你就忍心看着她这样，现在能帮她的只有我们了。”莫北蓓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瓶子，那瓶盖上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个古老的封印。而她的身后则是一个风格迥异的架子，上面放满了类似的瓶子。莫北蓓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瓶子，补充道，“我一定要这么做，你帮不帮忙？”
百里惊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楼下的驼铃响了，她莞尔一笑：“解心结的良药来了。”莫北蓓急急忙忙地冲下楼：“您好，欢迎光临！”
“一束月影玫瑰，谢谢。”
“是你！”莫北蓓惊奇地看着来人，高高的个子，浅灰的休闲装，一顶棒球帽压得很低。“你是李丛！”
那人闻言后，伸手摘下了帽子。果然是那个冷酷的李丛，只不过额头上贴了块纱布显得有点滑稽，不过依然不减他那自然流露地帅气。
“不好意思，就是我。”他微微一笑，显得有点羞赧。
李丛竟然会笑嘢，莫北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冰山美人竟然会笑，而且还笑得那么温暖。要不是莫北蓓懂法术，定会以为李丛中邪了呢。
“冒昧地问一句，送女朋友啊？”
浅笑不答。
他接过玫瑰，付钱后没有离开，反而朝里面走去。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下来把挂在墙上的那幅洛姝尘画的少年拿了下来，仔细欣赏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最东面。”莫北蓓在后面好心提醒。
“神婆，你过来看。”百里惊蛰指了指杂志上的某一页。
莫北蓓瞥了一眼，远远看去花花绿绿的占满整个版面，看样子好像是某些八卦头条，“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这种八卦花边新闻了？”莫北蓓边调侃边欺身过去看。
“什么！？这谁干的？”莫北蓓边用手指着边一字一句地念出杂志的标题，“模特李丛疑是自虐狂，本刊记者伪装巧探访。”
接下来的正文通篇写的是该杂志社的记者如何伪装接近李丛，深入了解李丛的生活，多次强调该报道的真实性。并且配有若干照片，上面用红圈标明了谁是李丛。而这家杂志社恰好是洛姝尘工作的那家。
楼下两人同时带着同情的眼神望着楼上洛姝尘房间的方向。原来他是来找茬的，不是来哄女孩子的。可怜的洛姝尘，你好自为之。
房里。
洛姝尘抱膝坐在窗边的地上，她已经几天没睡好了，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脸色如同一张白纸，神情有些呆滞。听见有人进来，她习惯性地说：“北蓓，我没胃口。你把东西拿走吧。”然后依旧如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一股清淡而优雅的香气缓缓沁入鼻息，她诧异地抬头。只一瞬泪水就夺眶而出，哽咽得不能言语。那是一束带着朝露的月影玫瑰，而花的后面便是那张每日在梦里出现的脸，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你……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质问你。”李丛不知从哪拿出一本杂志塞到洛姝尘手里，“这是怎么回事？”
杂志上熟悉的名称以及那醒目的标题，洛姝尘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苦笑了一下：“你认为呢？如果你心中已经认定是我做的，那还有来质问的必要吗？……好吧，就算是我做的好了。我就是为了工作假意接近你，利用你，这就是我的居心。你满意了吧？”洛姝尘觉得自己的心空了，她居然天真的以为李丛是关心自己才来的，竟然忘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她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泪水无声滑落。
李丛没有说话，只是挨着洛姝尘坐下，与她肩并肩坐着。许久，他开口道：“如果，如果我说……我就是喜欢……喜欢被你利用，喜欢你接近我……”洛姝尘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人，李丛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刚说什么，他说他喜欢——她。
李丛发现洛姝尘盯着自己看，便沉默不语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僵。
“这幅画是你画的吧？”李丛试探着问，语气中是害怕又不得不打破两人间沉默的矛盾。
洛姝尘看一眼画说：“是啊。”
李丛看着画自顾自说：“我很喜欢这幅画。”
“这是我随手乱画的。一点都不好，喜欢的话就送给你。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觉得我欺骗了你，就去告我好了。”洛姝尘一脸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
“我喜欢这幅画，更喜欢替我画画的人。”
“你说画上的人是你？”洛姝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当年只是随便找了个写生对象，想不到如今他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丛点点头，又说：“我来不是要钱，也不是要命。我想要的是——这幅画……的作者。”
后几个字轻得微不可闻，就像是湮没在静静的空气中。
洛姝尘一时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李丛，这算什么逻辑。李丛被她看得有点不舒服，便把手里的玫瑰往她手里一塞，“送给你！”
这算——表白吗？洛姝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表白的。看他平时酷酷的样子，想不到对女孩子告白的时候竟然这么窘迫，连话都不会挑好听的说。洛姝尘低头闻闻手中的玫瑰，笑道：“好香啊！”
无意中瞥见李丛额头上的纱布，洛姝尘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还痛吗？”
“不痛了。你的手臂怎样？”
“已经好了。”
“呃，其实，伤口还是有点痛的。”
“那，你想怎样？”
“只要这样一下就好”
说完李丛就附身过去在洛姝尘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一吻。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射进来，金色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仿佛永远都不会化去。终于，雨过天晴了。
门外。
“原来是表白啊，害得我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担心了半天！”
“你净会瞎操心！不过像他这样表白的倒也新鲜。”
“喂，三五。你不是说月影玫瑰有压制灵的功效吗？李丛都已经安全了，干嘛还来买？”
“这是我妹妹说的——也许他是真的喜欢这种花呢。”百里惊蛰朝着木门望了一眼，“爱情，真是一种解不了的毒。痴缠到永远。”
“哇，怎么忽然这么有感慨？你是不是也对李丛有意思……”莫北蓓八卦地拍拍百里惊蛰的肩，“说说看嘛，别小气。”
百里惊蛰没有理睬莫北蓓的话。那个人，那个梨涡浅显的微笑，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雨过天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