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盛放

16、第 15 章

　　卫远曲拎着菜篮回家了。妖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她。“上帝啊，别让她承认她要去美国，上帝啊……”妖怪在心底祈祷着。
　　卫远曲把菜篮放到厨房去，转回来，注意到了妖怪的神色，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妖怪回答。问吧，问吧，问她吧，问她是不是要去美国。他反复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可是嘴偏偏象涂了胶水一样，就是问不出来。
　　“那我做饭去罗，今晚上想吃什么？”卫远曲征询地问。
　　“无所谓。”问吧，问吧，他在心里喊，可是，转念又想，能迟一刻也是好的呀，哪怕迟一刻……
　　卫远曲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厨房。
　　妖怪坐在沙发上，瞪着她的背影，心里掠过万千念头，转来转去汇成一个声音：“求求你，不要是要去美国，不要是要去美国，不要不要不要……”
　　卫远曲从厨房端出饭菜来时，妖怪仍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点了一根烟，烟雾袅袅上升着。
　　“哟，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啦？”卫远曲把饭菜放在桌上。
　　“很久以前。”
　　卫远曲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恩，恐怕最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妖怪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撒了个谎。
　　“哦，我也正好要出去一趟。”卫远曲漫不经心地说。
　　来了来了，答案就要来了。妖怪闭了闭眼，努力让声音显得平淡一点：“去哪儿？”
　　“美国。汤姆斯那里……”卫远曲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他。
　　美国。汤姆斯那里。妖怪只觉得仿佛是晴天里一个霹雳响起，心似乎在胸膛里轰然炸开，天哪！一切似乎在预料之中又似在预料之外，上帝为什么对他如此残忍？他的祈祷为什么竟没有丝毫作用？她真的是要去美国，她竟真的是要去同那个汤姆斯一起……狼狈为奸！
　　妖怪的脸色不觉间已变得铁青。而卫远曲背过身去，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兀自在考虑如何措词，怎样向他讲起这个令她觉得羞耻的人类的实验。
　　“恩，汤姆斯拟了一个实验计划……”卫远曲有些迟疑地说。
　　“不要再说了！”妖怪蓦地大吼一声。她真的是如此残忍，她还要当着他讲起这个完全没有尊严的实验？她真的要一点一点撕碎他的心才甘心吗？“不要再说了！”他吼着，“不要再对我讲起你这个卑鄙的实验！”
　　卫远曲霍地转过身来，看到妖怪一张暴怒的，咬牙切齿的面孔，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知道了！不要再对我说起你那个实验，还有那个该死的汤姆斯！”妖怪站起来，几乎冲到卫远曲面前朝她吼着。
　　“你知道什么？”卫远曲心里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我知道你们人类要做一个，一个将植物与动物杂交的实验，我知道你们人类自以为高高在上，完全无视其他生命的尊严，我知道你，我知道我看错了你！”妖怪愤怒地吼。
　　“妖怪，你听我说好不好？”卫远曲知道妖怪曲解了她要去美国的意图。他这种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别说他是一株植物的化身，就连她这个人类都为这个实验感到愤怒。
　　“我不听！”妖怪吼，愤怒，绝望还有伤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一个字，”妖怪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一个冷血的人，你们人类都是冷血的，你们自以为是万物之灵，可以主宰一切。你，哈，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种实验！人类真是伟大啊，哈哈哈！”妖怪失去理智地狂笑起来。
　　卫远曲对妖怪的指控十分来气，他竟这样不相信她，但她强压下火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全砸了……”
　　“妖怪，我去美国是要同汤姆斯……”
　　“同汤姆斯什么？你同汤姆斯要共同培养一个杂种出来……”妖怪已经不知他在说什么。
　　“妖怪！”卫远曲喊。
　　“不要叫我‘妖怪’！”他已完全失去理智，“我是妖怪，我是被你们这些人类看不起的妖怪，你去呀，你去呀，你去美国和汤姆斯•杰金先生完成人类最伟大的科学实验，然后交欢，生出一个东西合璧的人类杂种，对不对？”
　　“啪！”卫远曲气白了脸，冲过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眼泪已不争气地掉下来。
　　“你打我？”急怒之下的妖怪愤怒，嫉妒甚至被他自己描绘出来的景象激怒着，燃烧着，恶狠狠地诘问着她。
　　“我是打你。我打你这个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的花妖！”卫远曲的泪疯狂泛滥。他竟这样侮辱她，任意地用语言糟蹋她，而他是她倾注了20年心血辛辛苦苦培育出来并用全身心去……爱着的……
　　“我是花妖。”妖怪冷酷地扭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反剪在背后，凶恶地说，“我是邪恶的花妖，可惜我邪恶的一面你从来没有看到过，而你，人类，最丑陋的一面已在我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岂不是很不公平？”
　　卫远曲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死死咬住嘴唇，不说一句话，手上的痛和心里的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妖怪冷冷地看着她，炽热的愤怒象岩浆一样燃遍他全身，他的大脑已完全停止了思维，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伤害了他，他要报复，他是花妖之王，他生来就是一个复仇者，他要报复……
　　“你们人类不是一心一意要培养一个杂种吗？”他几乎是狞笑着说。
　　天哪！千万不要！卫远曲被他这句话完完全全吓住，他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太肮脏，太下流，不，千万不要。千万千万不要。他是妖怪啊，他是那个在她流泪时会说“傻姑娘”的妖怪呀……
　　“为什么不拿你们自己做实验？”妖怪冷冷地从齿缝里问。
　　“妖怪，你要干什么？你会后悔的……”卫远曲声音都有些发颤。
　　“后悔？哈哈……我平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了你！”妖怪已经听不进去一句话，将卫远曲按倒在地毯上。
　　“不！”卫远曲惊惧已极，大喊起来。
　　“不？你以为我是谁？善男信女？我是妖王，花妖之王……”妖怪一边说，一边撕开了她的衣服。卫远曲雪白的背呈现在他面前。
　　卫远曲只感到从背上传来一阵凉意，努力挣扎着，拼命叫着：“不，不！你弄痛我了！妖怪，我是你妈妈啊，我是你的小妈妈啊！”
　　“小妈妈”三个字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妖怪停止了动作，理智也一点一点地回来了，她是小妈妈啊……
　　卫远曲趴在地毯上，泪拼命地流啊流，又是害怕，又是屈辱，又是伤心，语无伦次地说：“我是你的小妈妈啊，你……你……这样对待我，你……你……”
　　妖怪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一大幅背，那两扇肩胛骨因她的哭泣而抽动着，她是那么瘦削，那么害怕，他吓着她了……
　　他伸手去替她理衣衫，谁知他的手刚一触到她的肌肤，她立刻瑟缩起来，飞快地爬到一旁，将头埋在膝间，惊惧地说：“你不要过来！”
　　妖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你……你一点都不听我说。我去美国是要去要求汤姆斯停止这个实验……”卫远曲呜咽着说。
　　什么？！妖怪瞪大了眼睛，天哪！天哪！天哪！小妈妈是不会说谎的，他……他为什么不听她说清楚？为什么？一时之间，他又是悔恨又是欢喜，看到她那瑟缩的样子，更是心痛不已，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居然差点□□了她，还说了那么多伤人至深的话……
　　他走到卫远曲身边去，想要抱住她，卫远曲尖叫一声，躲得更远。
　　“哦，小妈妈！”他低低地叫。
　　“你不要过来。”卫远曲已坐到墙角边，整理被他撕碎的衣服，惊弓之鸟似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然而，更大更深的悲哀却笼罩了她，眼前这个男性，不信任她，不爱惜她，还差点□□她……
　　卫远曲渐渐冷静了，默默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走到房间里去，轻轻阖上了门。
　　妖怪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阖然闭拢，并且听到了“咔嗒”一声上锁的声音，他清楚地知道，他就要失去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