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永恒》蘅艾

106、放手

　　凌天跟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东方昊身边，时不时地瞥向站在自己另外一侧的安知远，那双充满了困惑的眼睛里，分明问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知远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少安毋躁的表情。
　　凌天只好转过头，看向一脸严肃的东方昊。
　　自从自己回到病房，这两人便决口不提任何事情。凌天的疑惑每每想要出口，却因为不知从何问起，而耽搁了下来。
　　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就连空气里都透露着所谓尴尬的气息。
　　他受不了，却又无法跑开，心里仿佛有无数的小蚂蚁在慢悠悠地爬着。
　　今天东方昊办理了出院手续后，便带着凌天和安知远两个人去看还在医院休养的崔言。
　　东方昊走到崔言的病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他的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却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东方昊轻轻走到床边，叫了一声妈妈。
　　崔言扭过头，毫无神采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激动的情绪，而后，当她看到身边跟着走近来的凌天和安知远两个人的时候，情绪波动地更加起伏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妈，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您真的还要继续彼此伤害下去吗？”东方昊抓住了母亲的手。这双手在他的生命之中，似乎从没有如此的瘦弱过。
　　崔言的手抖了一下。
　　东方昊叹了口气：“妈，我曾经和你一样，憎恨着同时爱着凌天的安知远。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仿佛掉进了熔岩之中，被火烧得体无完肤。那种痛，我懂。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我突然发现，其实除了恨，我可以拥有更多的感情。
　　我爱凌天。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可以选择放弃对安知远的恨，当我放下我的恨之后，我发现，我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妈，您还爱着爸爸吗？
　　发自内心的，刻骨的爱，哪怕他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个人，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东方昊的声音很低沉，却仿佛毒药一般，迷惑了崔言。
　　“爱？”崔言喃喃自语。
　　她的人生法则里，这个字好陌生，纵横商界多年，她却对这个字懵懂得犹如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她想，应该是爱的吧，不然为何有这许多嫉恨，怨憎存在。
　　可如若是爱，为什么两夫妻会走到形同陌路，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果不是东方昊的阻拦，她几乎亲手杀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东方杰会怎样，他的心会碎掉的吧。
　　一想到这个结果，崔言的心里却狠狠地抽痛了。
　　这是她要的结果吗。
　　让东方杰跌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中，永不超生。
　　“妈，若是你还爱着爸爸，那么就放手吧，爱一个人，怎么忍心彼此折磨呢。”东方昊轻轻说着。
　　崔言一惊，扭过头，浑身颤抖地看着东方昊。
　　“若是您已经不爱爸爸了，那么也放手吧，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妈，不值得。”
　　崔言怔怔地看着东方昊，这个握紧自己的手，紧紧地，柔声安慰自己的人。这个孩子阿，游走在鬼门关，差一点就在自己的手里送了性命。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东方杰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以崔言的精神不稳定的缘由，才将这场事故归咎于内部纠纷，而免于任何刑事上的处罚。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再走进过这间病房。
　　崔言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久。
　　当她眼睁睁看着东方昊的血从身体里流出的时候，她的心竟会痛到麻木。她差一点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最重要的不是东方杰，不是商界的明争暗斗，而是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儿子。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是一个女强人以外，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虽然她这个母亲，做的并不称职。
　　握着东方昊的手，崔言的眼泪终于决堤般落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一直哭着，仿佛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一次发泄出来。
　　凌天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局面，心中有些酸痛，却被安知远紧紧地握住了手。
　　崔言哭了很久，当埋在东方昊怀中的肩膀不再耸动时，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却变得清澈了许多。
　　崔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那笑容里呆着一丝恍然：“我曾经爱过他。”
　　崔言叹了口气，似乎回忆着某些甜蜜的过去一样，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意：“那时，我遇见了他，他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到立刻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于是，我嫁给了他。我将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金钱，权力，甚至是我自己的心。
　　那时候的他，很喜欢皱着眉头，我以为他只是还没有习惯两个人的生活。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慢慢变得疏远。慢慢地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崔言说完，轻轻笑了，抬起头，对站在一旁的安知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当安知远走近，崔言抬起手，将他拉到了床边，认真地看着他：“你长得更像你妈妈一些。”
　　安知远没有说话，对于这个曾经企图杀掉自己的女人，他并没有过多的好感。
　　崔言开口：“你妈妈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我虽然没有得到杰的爱，却也得到了他多年的相伴。这一点，她不如我。”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东方昊：“昊，你说的很对，这么多年来，我果然错了。而且错的还很离谱。我这样一步步的错，到头来不过是和一个同样可怜的女人彼此互相伤害下去。更可笑的是，这一切都为了一个并不爱我，或者说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所以……”
　　崔言顿了顿：“我要同他离婚。放了他，也放了我自己。”
　　东方昊吃惊地看着崔言，对于这样笑着的母亲，他多少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那明媚的笑容，却让他疑惑了。
　　记忆中的母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释然。那份真心，不会是假的。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然后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出去走走，散散心。等到我回来那天，昊，你愿不愿意，让我补偿这些年来对你的亏欠。愿不愿意，让我重新学着去做一个好的母亲？”
　　东方昊愣了愣，之后微微笑了。他用力地点点头，紧紧抱住了母亲。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母亲一定会放开自己的心结，然后会好好地去生活。
　　崔言的情绪平静下来，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昊，不管你做了怎样的决定，我都相信是出自你的内心。你们三个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干涉了。你自己喜欢就好。”
　　崔言是个聪明的女人，情绪恢复以后，不难看出东方昊今天带着凌天和安知远一起来的目的。
　　刚才东方昊的一番话，更是让她知道了他对这份感情的认真程度。
　　想到这里，不由打量起站在一旁的凌天来。
　　这个男孩儿长得斯文俊秀，抛却曾经对他的偏见，不难看出，他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独特气质。
　　仿佛一阵春风般，就连笑容都是如阳光般温暖。
　　这样一个孩子，能够让一向冷酷的东方昊，有今日的一番改变，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无论，东方昊选择了什么，如今的她也只是希望，他幸福就好。不要再向自己一样，一生不幸福。
　　可是……
　　崔言眉头一皱：“昊，今后你一定要小心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不知火。”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同这个神秘的男人有关。从一开始，他的介入，到后来旁敲侧击地怂恿，再到提出了绑架凌天的提议，甚至是最后蛊惑自己杀掉安知远。
　　这一切，如今想来，竟是令她胆战心惊。
　　多年的商场斗争，崔言隐隐约约猜得出，这个人背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控着整个局面。但是，为什么他独独对东方昊和安知远之间的事情那么感兴趣，这一点却是自己无法了解的了。
　　于是，崔言将过去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给了东方昊。
　　从病房出来，安知远立刻开口：“这个不知火到底什么来历？他竟然一直都在你母亲身边？”
　　东方昊低着头，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想我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凌天站在他们两个面前：“难道他是为了永恒的机密？”
　　三人彼此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将过往的一切串成线，紧紧联系在一起地便是永恒这款游戏了。
　　认定了这一点后，东方昊立刻离开，这个人不除，他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