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倾城（清穿)》盈盈水月

12、练字

　　刚回去没多久太后就从佛堂里出来了，我扶着她坐在暖阁的榻上，双手递上香薷帮我抄好的经书。
　　太后看了看，然后喝了口茶。我的心跳个不停，生怕她看出什么。
　　然后太后缓缓开口了，“字是不怎么样啊，不过你还年轻，以后多加练习还是可以写好的。”
　　我接下书稿，回道：“以后还要太后多多指点才好。”
　　这时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通报：“四贝勒来给太后请安了，在外间候着呢，太后什么时候见？”
　　太后一听是胤禛很是高兴，说:“快让他进来！”
　　只见雪糕头进来俯身一拜道：“孙儿胤禛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太后似乎很喜欢雪糕头，下榻去扶他，我赶忙扶着太后。
　　坐定后，雪糕头说：“太后今日很高兴？是为什么？”
　　太后说：“过个寿，最好的礼物就是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了。哀家年纪大了，她帮我抄抄佛经，我看的也清楚些，只是字不太好看啊！胤禛，你字好，教教她吧！”
　　我一听腿就软了，让这个雪糕头教我？不晓得他严不严哦！看他一天酷酷的样子似乎应该很严！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冷不防看到胤禛飘过来的眼神有骄傲，有戏谑，还有认真和高兴。真的猜不透在想什么，城府深的很啊！怪不得能夺得皇位呢！我继续胡思乱想着。
　　听见雪糕头回太后的话道：“孙儿一定好好教茗宁格格！”
　　得了，我又只有谢恩的份儿了！于是极其不情愿的俯下身子说：“谢太后恩典，谢四贝勒恩典！”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雪糕头起身要走，太后说：“茗宁，替哀家送送胤禛。”于是我只好跟着雪糕头出了慈宁宫。
　　我低着头跟在雪糕头身后想他会怎样“教”我，不过转而想想似乎是他欠我人情哎！没必要自己吓成这样吧！想着笑出声来而且腰杆子挺直了不少，却一不小心直接撞到前面的雪糕头身上。
　　他回头对我说：“想什么呢？太后让你练字，你就和我到书房去拿几张字来练吧！”
　　到了他们读书的地方，他递给我几张字，全是那首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好像都是他写的，有隶书、行书、楷书、草书、每一篇写的都很好。尤其是那篇行书，我一看就知道这是董其昌的字体！俊朗飘逸，最是漂亮，和听香水榭门前刻的小诗的字体是一样的，我心中更加笃定这个雪糕头暗恋我！
　　我刚准备告退时，他说：“明天我会去凝萃阁收作业，每张练二十遍，好好写！不好看会罚你再写！直到写好了为止！”
　　“哎！我是你救命恩人哎！你不用这么严厉对我吧？二十遍？会死人的！”我嘟囔着，
　　他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感情，“我也是为你好，不严厉才是对不起你！”我语塞，只好乖乖的回凝萃阁写字去了。

　　回到慈宁宫向太后告假说这几天要练字，太后笑着说一开始是很难，要我好好练，这两天就先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唉呀！”我不知第几次发出感叹，把刚写的字揉作一团扔在地上。
　　看着满地的纸团我就想起雪糕头那不带感情的冰冷眼神。在现代我字就写的不怎么好，充其量算个清秀。硬笔书法尚且写成那样，更何况这需要腕力笔锋神韵的毛笔字？恨不得拿个碳条来划划算了！
　　一直练到夜里三更也没有几篇看的过去的，明天怎样向雪糕头交差啊！
　　香薷看着我熬红的双眼在一旁也心疼的不行，一直劝我休息。
　　我本就心情不爽，小丫头在耳边唠唠叨叨的。虽然知道她是好意却也忍不住赶她会去睡觉。
　　于是书房就剩我一个人在秉烛夜练着！想想当年高考都没这么刻苦呢，我还不信我连篇字都写不好！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

　　第二天一早，我朦朦胧胧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毛笔按在一沓宣纸上，笔头已经干了，纸上除了殷开的一大团墨迹外还有一小团不明成分的清亮液体（口水！绝对是！）抬起头发现雪糕头就坐在书桌对面，脸上笑意颇浓。
　　我一惊，直接从椅子上滑倒了地上！我可怜的屁股啊！
　　“香薷！香薷……”我边揉着边叫
　　“不用叫她了，她也累了，我让她下去休息了。”他边说边扶起我。这个死丫头，有人来也不叫醒我，我念念有词着。

　　雪糕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捡起了我扔在地上的纸团，每一张都铺的展展的，有厚厚一叠呢！
　　放在我面前说：“这就是你昨天练习的结果？”
　　看着满纸的鬼画符我扬起头说：“回四贝勒的话，臣女不才，也就只能写成这样了！”哼，我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他却说：“皇阿玛找我有点事，你梳洗好在这等我。等会儿再说作业的事！”他的口气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没多久雪糕头果然回来了，我早早就等在书房里。

　　他一边写着一边向我讲述这书法的要领什么起笔与收笔、提笔与顿笔、转笔与折笔、方笔与圆笔、藏锋与露锋的。
　　我本就没睡好，听他这么一讲更觉得快睡着了。于是打着哈欠说：“能不能讲点实在的？我想速成！”
　　可是看着他的表情我就说：“我知道你想说欲速则不达是吧？”
　　我还沉浸在猜透他心思的快乐中，他却把我拉到身边说：“你不是要速成吗？我手把手教你。”
　　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说：“不用了，我还是听你……”然而不由我把话说完他已经将我拉到身前，握着我的手边写边继续讲着书法的要领。
　　我可以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热气似若有若无般轻轻浮在空气中。好暧昧！
　　大脑中再次想起清穿文中恶俗的情节。于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教人写字？”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继续教着。我却心猿意马根本一个字没听进去。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甚至都没有人来打扰。凝萃阁的确是只有我这一位主子，我也只从家里带了一个丫鬟香薷。可是万寿宴时皇上封了我做多罗格格，里里外外配的人也不少，今天却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直到雪糕头把房门打开准备走时我才发现原来书房门口有“门神”！看见我们出来了行礼道：“奴才给四贝勒请安，给茗宁格格请安！”
　　雪糕头做了个起的手势，转身对我说：“好好练吧，不要急躁，慢慢来会写好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写那么多张？”我兴奋的说。
　　“不行，还是每篇二十遍！刚才写的不算，明天我再来收！”他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看着他和小“门神”的背影我咒骂道：“收！收！收！又不是地主老财收租子！那么积极干什么！”转身看到香薷站在边上笑个不停，我瞪了她一眼回房去练字去了。

　　快到晚饭时一个小宫女传话说要我去陪太后用膳。我放下笔往慈宁宫走去。慈宁宫本就离凝萃阁不远，我到的时候太后正在和雪糕头说话。我俯下身子道：“茗宁给太后请安，给四贝勒请安。”起身后太后拉着我坐到她身边，正好和雪糕头面对面。
　　传膳后我看着雪糕头我就没胃口。太后问我：“字练得怎样了？”
　　我回道：“一直在练，不过还是不怎么样。”
　　太后却说：“胤禛给我看了你的字，那日的佛经不是你写的吧？”
　　我听了一惊，这个该死的雪糕头！竟然把我卖了！
　　于是赶紧跪下说：“茗宁死罪，那天因为担心自己的字实在太差入不了太后法眼，所以便叫丫鬟代写的，请太后赐罪！”
　　太后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雪糕头像是没自己什么事似的继续吃饭。
　　看着太后的脸我似乎猜到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怪罪我，于是我再次开口说：“太后，等我字练好了一定多多抄写佛经，请太后饶了茗宁这次吧！”
　　终于在太后的脸上看到了笑意，她说：“丫头，你也没骗我，毕竟你也没说那是你写的啊，可是我要看的就是你写的，知道吗？下次不许再拿别人写的东西来对付哀家！否则就真的要治你的罪了！”
　　呼！我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说：“茗宁一定谨遵太后教诲，不敢再让别人代笔了！”起身再次瞪向雪糕头时，他还是一副很悠闲自得的样子！我的火气一下就冲到头顶了，死雪糕！看我以后怎样好好“报答”你！
　　饭后，太后又要我送雪糕头。
　　真不知道这个太后干什么，老是把我和他弄在一起！路上我问道：“今天的事是你向太后告的密吧？亏我以前还救过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他的唇边漾出一丝笑意，说：“我没有说什么，太后让我拿你这两天的作业给她看，我就拿了些给她，她自己看出来的。可不关我的事！”
　　嘿！他还真会推卸责任！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我想着。

　　晚上伺候太后安寝后，想着这些天只顾着练字都好几天没见到胤禩了。自从上次我们在小十四那里见面后，胤禩便说以后如果想见他就去阿哥所找小十四。于是向阿哥所走去。和小十四交代好后就回凝萃阁。
　　回到凝萃阁时看到窗外深秋时节疏疏落落的树影间一轮明月想起了宋代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中脍炙人口的名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算不算呢？
　　转而想起词中叙述的物是人非的怅惘，今昔对比的凄凉，美景也变为伤感之景。顿时觉得不吉利，赶快关了窗子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