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一二！

8、CH.8

　　占乐他爸妈发生第一次大型的争吵是在暑假接近尾声的一个上午，那天是大概是星期六，颜煦他爸妈去赶场了（注：赶场的意思就是逛街），于是乎占乐一大早就抱着作业逃到了颜煦家里，两个孩子一边看着小龙人，一边写着读书笔记，那种悠闲的舒坦让两小子偷着乐。

　　然后门对门的占乐爸妈开始吵了起来。首先听到占乐他爸妈在吵的是颜煦，那孩子“蹭”地一下从小板凳上弹起来抓着占乐就说：

　　“乐乐，你爸妈好像在吵架。”

　　“别胡说，我爸我妈才不会吵架呢，他们昨天还在打波儿呢！”

　　占乐鼓着腮帮子立刻否认了，在他印象里他爸妈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虽然那会儿他还小，还不懂这所谓的感情好是怎么个好法，但他知道他爸妈会抱在一块儿亲嘴儿的。

　　那会儿在C市称亲嘴儿为打波儿，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发生在亲密的情侣同夫妻两人之间，当然小孩子基本不太清楚到底这打波儿是怎样个感觉，因为那时候的人们说穿了还是存在着一些封建思想，再加之占乐同颜煦又是在西大这样一个大学校园里长大的，所以说这打波儿这会儿事情在他们看来的确还有那么一点神秘感。

　　占乐敢肯定比起颜煦来对于打波儿这回事儿他知道的要多一些，因为他同他爸妈睡一个房间，有时候晚上他还能听见他爸妈打波儿时发出的声音呢。

　　占乐也问过颜煦他是否听见过那种声音，颜煦那会儿只是昂着头仔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没听到过。

　　占乐又问这打波儿到底是什么感觉？

　　颜煦依旧仰望天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关于打波儿这回事在占乐抱怨颜煦笨得可以的情况下不了了之了。当然这是前几年发生的事情了。

　　当颜煦拉着占乐再次说他爸妈在吵架时，占乐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因为直到那时他也听见了，听见他妈把碗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听见他爸大着嗓门在吼叫着粗话。

　　占乐那会儿当真有点着急了，他想也没想一把推开颜煦自顾自的跑回了家里，撩开门帘首先看到的是他爸把他妈按在水泥地上，他爸手中拿着一根竹竿，那竹竿占乐知道，是前几天他们用来捉知了时他爸去后山砍的，竹竿细长细长的，一看就知道用来抽人绝对很痛。

　　占乐他妈被压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哭泣着，他爸一面挥动着手上的竹竿，一面大声的吼叫着不堪入耳的粗话，那在他手中不断晃动的竹竿眼看就要落到占乐他妈脸上了。

　　占乐急得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出来，他想也没想就想上前一把推开他爸，但那会儿的占乐也才9岁，虽然因为练了体操身体长得壮实很多，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所以他那一推不但没有把他爸从他妈身上推开，反倒是让他爸更加气氛了。

　　“不许欺负妈妈！”

　　占乐哭着冲他爸大吼一句，他爸眉头一横，吓得占乐不住颤抖。

　　占乐那时已经吓坏了，他根本没想过他爸会用竹竿抽他妈，他也没想到过自己这一推根本是更加惹恼了他爸，他爸当即就是一棍子抽了过来，那一棍子落在占乐的脸上，生疼生疼的，一种热辣辣的感觉顿时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占乐不是没有挨过打，其实小时候的占乐比起颜煦来要皮得多，那会儿在整个西大六舍的范围内这占乐算得上是一人物，经常带领着一大群小鬼在六舍的范围内翻天覆地的闹腾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告状--

　　“小岳（占乐妈姓岳）你家占乐领着一帮孩子把我的君子兰给掐了！那花我养了整整六年才开了一次啊！你看看……”

　　“小岳，你家占乐把我家玻璃给砸破了，砸破了居然还不承认错误就跑了！你看看……”

　　“小岳，你家占乐在我后院撒了一泡尿，你看看这是……”

　　每逢这种情况之下，占乐总会被他妈揪着耳朵抓回来直接脱了裤子“啪啪”甩上好几个结实的巴掌，然后拖到门外罚站。

　　当然占乐从来没因为他妈打他而少闯祸，也没有因为站在门外对墙罚站而有所悔悟，因为罚站的时候多半有颜煦在一旁嬉皮笑脸的陪着他，所以占乐有时候不免也会去想，是不是有了颜煦就连罚站也变成了一种快乐的回忆呢？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的，没有犯错，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他爸的那一棍就这样直接甩了下来，疼，特疼，真的是很疼很疼，所以占乐开始哭，大声的哭，像发疯一样的哭。

　　占乐他妈看到丈夫无端的打了儿子也许是被刺激到了吧，猛然一个翻身开始同占乐他爸扭打起来，一边打她一边吼：

　　“你凭什么打儿子，他才9岁，你凭什么把你的气撒到儿子身上？”

　　占乐他爸脸色一沉，怒吼道：

　　“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儿子需要个屁的理由！”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竹竿又给了占乐一棍。

　　那一棍打到占乐瘦小的肩膀上面，顿时一种热辣辣的感觉从肩膀上传到了心里，占乐觉得委屈极了，他捂着肩膀望着他爸，却觉得那总是高高大大好像英雄一般的爸爸此刻却扭曲得像魔鬼一般。

　　他不懂他爸为什么要无端的打他，他也不清楚他爸对他妈说的那句话包含着些什么意义，但当他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淌出了血时，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大人也可以变得不可理喻。

　　后来占乐他爸妈的这场战争是怎么完结的占乐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爸看见他在哭，那原本已经很扭曲的表情变得更为扭曲了几分，他一把推开那拦住他的女人，抓起占乐就开始厮打了起来，占乐吓得“哇哇”大哭，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妈，却发现他妈被他爸那一推竟然撞伤了脑袋，血水缓缓的从他妈饱满的额头上淌出来，那殷红的色泽在光线有些昏暗的筒子楼里却显得格外耀眼。

　　后来是颜煦他爸冲进来将他爸一把擒住的，颜煦他爸比起占乐他爸来要矮上半个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颜煦他爸的力气却很大，仅仅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占乐他爸按在了沙发上。

　　占乐坐在地上哭，颜煦跑上来一把抱着他，占乐眨巴眨巴那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把抱住颜煦，颜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口齿不清的还在喊着：

　　“乐乐，乐乐痛不痛？”

　　颜煦他妈上来扶起占乐他妈，将她扶到对门她家去了，当时的情景几乎混乱成了一团，但占乐却清楚的记得，九岁那年的夏天，他的家开始有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