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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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怎么这么大？这边连个往来的人都没有，完全就是荒郊野外啊。”段小秃拍拍屁股爬起来。
“这……这边就我住，一般……一般是没什么人来。”
“你结巴什么？还有，你头发这样会生病的。”段小秃有些好笑的看着比奈。
这样的眼神让比奈有些受不了，比奈平时在庄里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自然是随心所欲惯了，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是丢脸，涨红的脸登时黑了一半。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在这等着，我找人来带你去休息。“说罢又逃命似的消失不见。
段小秃只能乖乖呆着。
“你果然是私奔去了，真是伤本少爷的心呐！”
比奈才一走，段小秃就感觉不对劲，全身上下的不对劲，果然，是天敌来了。这种拖长的调子的魅惑声音，除了那个恶魔，还有谁能发得出来。
不久前比奈才保证过，宁恶魔绝对不会再到这里来，但在这里见到他，段小秃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或者说，自己的潜意识早就告诉自己，宁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宁芙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穿上薇庄衣服的小秃子，不由的苦笑，这孩子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就这么逃出了宁府，连逃奴的后果都不顾，亏得自己还那么着急的赶回来，连腰上的伤口都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那你现在就是逃奴了。”
“不是！”段小秃有些被这句话吓到，慌忙从里衣里摸出贴身放好的契约：“这上面说的是我只做你的贴身丫头，贴身的嘛……你出了府我自然也要跟着的，只不过没找到你罢了……”
这话段小秃说着都觉得心慌，不过‘贴身’二字，的确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啊。
“哦——你这‘贴身’倒是贴的紧，我可真是寻了个好丫头。”宁恶魔一脸的玩味。
这话一听就是在挤兑人，偏偏语气暧昧不明，段小秃一个劲对自己说，千万别着了宁恶魔的道，但脸就是不争气的发热，连句往回顶的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顿时奇怪了，二人相对无言。
远远传来低沉的钟声，这里地势起伏，倒也开阔，那声音就格外的清晰，如波浪般脸面轻柔而至。
伴随着钟声，还有一阵银铃般的叫喊：“小秃子小姐，小秃子小姐……”
段小秃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宁恶魔先笑出声音来，段小秃心里骂着比奈，抬眼瞪了眼笑的快抽过去的宁恶魔。
这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刚才都不敢跟宁恶魔对视，这才发现宁恶魔坏笑的脸上居然是苍白一片，连一向都红艳艳的双唇都失了色彩显得很无力。
“先不说了，到时候再找你算账，你去吧，呆在这里也好。”宁芙转身要走。
段小秃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受伤了，还伤得不轻，否则，凭宁恶魔的医术，脸色怎么会苍白成这样。
“公子受伤了……”段小秃想说我来照顾你，只是脑海中又不争气的想起宁恶魔那时威胁自己的样子，这人不能靠得太近，秘密知道的越多，到时候就会死得越快。
段小秃有些失神的松开了手，倒是宁芙没有想到段小秃这一出，愣了会儿，再想往天上窜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腰上的伤还未愈合，就算是好了，只怕也躲不过来人的眼睛。
“小秃子小……”那声音生生打住，然后原本娇俏的声音，立刻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尖刻：“你怎么又来了！”
话音似乎还在远处，一个修长的黑影却瞬间闪到了眼前。
“绯姨。”
宁恶魔仿佛完全听不到语气中的厌恶，声音去掉了八分魅惑，段小秃倒是从没听过宁恶魔这么乖巧的声音。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眼前这位‘绯姨’，如果宁恶魔都得叫着人‘姨’的话，那这位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美人，岂不是已经三四十岁了。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真要我动杀手！”
“不，这次，我是真的受伤了，只想……”宁芙苦笑不止，更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丑陋不堪，“对不起，在下……”
那个绯姨只听了前半句，顿时暴怒，段小秃从没见过杀气什么的，但这会儿，美人身上瞬间爆发粗的气焰，不是传说中的杀气又是什么。
段小秃紧张得全身僵硬，脑子里开始发热，只是想，要是绯姨真的动手杀宁恶魔，自己就扑上去，起码也能阻挡个几秒钟。
但绯姨真动手了，段小秃才发现，自己动作再快，也碰不着绯姨的衣角。
连声音都还卡在喉头没有发出来，一切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却又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地上的血液是一瞬间出现的，但段小秃又的确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鲜血从宁恶魔的腰间渗出，红艳艳的血在月白的袍子上晕出妖娆的花朵。
宁恶魔居然不还手，眼眸低垂，似乎在欣赏自己的鲜血。
绯姨猛的收回手，眉头皱得死紧。
“还不快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段小秃悬在半空中的心猛地一沉，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模糊一片，赶紧冲上去，稳稳扶住宁恶魔。
“公子……”段小秃不知道是不是泪水迷了眼，宁恶魔纤长的睫毛微颤，眼中却是死般的哀伤。
血越流越多，段小秃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想伸手去捂，又怕弄出更多血来，见宁恶魔一动不动，心里更是着急。
“还不走。”绯姨虽然还是死拧着眉，但语气已经明显缓了下来。
段小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公子他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走！”
“你就是小秃子小姐？我还以为真是个小秃子。”
绯姨松开眉头：“我就喜欢暴脾气的丫头，跟我来。”
段小秃也是一愣，不知道这位美人阿姨脾气怎么转的这么快。
“小秃子，放手吧，我这就离开。”宁恶魔这会儿倒是善解人意了。
“血流成这样了，怎么走？身上还有药吗？”
宁芙摇摇头，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不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惹人不快呢？
“你不是什么医术高明之类的？先给自己止血啊！你等死啊！”段小秃几乎在咆哮了。
段小秃实在是忍不住了，心里痛得难受，宁恶魔还真当自己是恶魔了，就这么看着自己放血。
绯姨往前走了一段，听到段小秃的咆哮，回过头来，有些冷淡的说：“我最烦这血腥味了，小丫头给我捂紧哪口子，你要看上了这妖怪，就赶紧给我架走，看着他就心烦。”
绯姨语焉不详的丢下这句让段小秃心烦意乱的话，就又飞快的消失了。
不多会儿，就匆匆赶来两个黑衣少女，梳着一样的双髻，面貌也有些相似，二人一见宁恶魔，脸上就半是娇羞半是惊讶的冲上来，扶住了宁恶魔，神情和绯姨和比奈完全不同。
段小秃被挤开了，心里半天不是滋味。看这二人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宁恶魔和绯姨之间的纠葛，只有满满的担忧和羞涩。
其中一位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小瓶，赶紧倒出一粒黑糊糊的药丸子，喂进宁恶魔嘴中。
宁恶魔也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多谢绳儿，扣儿妹妹搭救。”
绳儿，扣儿脸色如春日暖阳，红扑扑的惹人喜爱。
“公子怎么许久不来了？”
“扣儿，还不先领公子和姑娘去休息。
那位叫绳儿的少女面容较之扣儿沉静，段小秃立刻觉得这位绳儿姑娘要顺眼得多了。
“绳儿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扣儿也还是这么率真可爱，不过，今日在下还有推脱不得的事要办，下回再一并过来道谢了。”
宁恶魔不着痕迹的从绳儿扣儿的搀扶下退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吞下的药丸真的起了作用，宁芙脸上居然有了些血色。
段小秃赶紧挪到宁恶魔身后站好，“公子，我跟你走。”
宁恶魔回过头来，脸上少了几分不正经，“你乖乖呆在这儿，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儿，自然会来接你的。”
段小秃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有一点认死理儿，这从她十年如一日的回家计划中就能看出来。
段小秃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从怀里摸出还带着体温的百事契约：“上面可写得清清楚楚，你要走便走，我要跟就跟。”一副看你那我这么办的架势。
宁芙只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还真是……如果自己要走，她是怎么都跟不上的，这会儿摆出一副无赖样子，只怕出去了什么都不懂，倒叫人骗了。
思忖片刻，宁芙点点头，还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对绳儿扣儿道：“两位妹妹，就麻烦知会绯姨一声，我这丫头就先带走了。”
装作没看见绳儿扣儿一脸的惊讶，宁恶魔转身就要走，这家伙果然无情的很，也不知道暗地里伤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段小秃赶紧说了声：“谢谢二位姐姐。”转身追上宁恶魔的步伐。
虽然说硬跟着宁恶魔走了，但对于前路，段小秃还是迷茫的很，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了，跟着宁恶魔那就是两个字——吃亏。
但吃亏就吃亏吧，总比自己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一个人瞎担心的好。
“啊！！！”
宁芙差点被这小秃子的尖叫惊得破了穴道，扯得伤口一阵发疼。
“这是怎么了？”这傻愣愣的小秃子又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段小秃都差点被自己吓死，虽然意识到这一点实在是太过惊讶，但就这么叫了出来，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宁芙叹了口气，就这么放她自由，这孩子以后可要怎么生活。
段小秃加快了脚步，跟上宁恶魔，离得越近，自己的心跳就越不受控制。果然，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恶魔了吗！
发现这个事实一度让段小秃行为失控，但接受这个事实却只花了几秒钟。
段小秃也不是什么想不开的人，上一辈子雾里看花的，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更何况，宁恶魔的外皮还真不是一般的优等……不过，让自己心跳的，还是宁芙隐藏在这副表皮之下的东西吧。
喜欢就喜欢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旦认定了这一点，段小秃决定再次振奋精神，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无非就是待着他身边，帮助他，保护他罢。
前一点已经做到了，后两点……尽力吧。
“公子，还疼不疼？”
“还好。”
“公子，饿不饿？”
“不饿……”
“公子，还要走多久？”
“快出薇庄了。”
“公子，……”
“等等。”宁芙有些头疼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这个突然变得异常温柔而聒噪的小丫头。
“有什么事吗？”这丫头是什么反应，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是要传达什么信息？
“没事，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说，我一定尽力办到。”段小秃已经开始贯彻自己的恋爱认知。
虽然还没有放弃回去的念头，但起码在这个世界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这个人。
宁芙有些奇怪的看着段小秃，过长的黑衣服还没有换下来，晃荡荡的套在身上，更衬得小圆脸红彤彤的可爱。
宁芙忍不住一顿乱撮段小秃的娃娃头，“小丫头原来是个美人胚子，不然小公子给你找个好人家，让我想想……比奈怎么样？”
段小秃还在为宁恶魔伸过来的手心跳不止，但后面半句话就真的是大冬天的一盆冰水浇在身上了。
段小秃狠狠甩开宁恶魔的手，两只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我和比奈！怎么可能，那种犟小孩，还不得急死我。”
宁芙这下子真的破功了，差点笑得抽不上气来，只能飞快的再次点穴止血。
段小秃看宁恶魔这样子，真是又气又着急，人的最初印象总是最重要的，就像段小秃对宁芙的印象这辈子都逃不了美人恶魔之类的，而现下段小秃最着急的事情，就是宁芙完全把自己当成比奈之类的小孩子。
段小秃第一次对这个身躯产生了不满，就算里面装着一个成熟女性的心（也不算太成熟吧），他还是只能看到这个小孩子的外表。
“你们两个在一起，那倒真是有趣的很，小秃子，你也快及笄了吧？不过这头发……人家可不会要。”宁芙更是觉得有趣，忍不住再逗这孩子。
“不要就算了呗，要找也得找我喜欢的。”
宁芙愣了愣，然后又是一阵大笑，妖娆的影子都笑得不见了踪迹，“好好，小丫头有志气，姑娘都像你这样倒好了……”
宁恶魔笑得都走形了，连笑声都有些泫然若泣的味道了，鲜血还是从伤口渗了出来，原本腰间已经半干的血块又变得黏糊糊的骇人。
“还笑！”段小秃这下是真慌了，宁恶魔这笑真比哭还让人难受。
“小丫头，这里面住的人，要有你一半气势……罢了，罢了……”宁芙咬着嘴唇，停下了笑，连呼吸都变得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风过树林的呼啸。
段小秃打了个冷战，刚才的温暖仿佛只是个梦境，刚才的小鹿乱撞也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心脏像被谁用力握住，挤压，难受得想哭，爱情的伤，就算只是在一旁观看，也能叫人心痛如斯。
“走吧，外面真冷。”还是宁恶魔先恢复过来。
“小秃子，还不快走，我血都快流干了。”
“又怎么了……”
“……好冷。”段小秃低着头，挪到宁芙身边，紧紧拉住宁芙的衣袖。
“那就快走吧，这衣服是薄了点。”宁芙任由段小秃扯着自己的袖子。
她还太小，大人的事或许还不懂，但这个时候，有个孩子在身边，有个人能陪着自己站在寒风中，毕竟是不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情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