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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おかえ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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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连一句「おかえり」都不说。就更别说嘘寒问暖、投怀送抱!
黎华在玄关扯着领带,暗想。
就算她不善于打扫,做饭之事也在她几乎砸锅卖铁、火烧赤壁后不了了之。但以前起码会颠儿颠儿跑过来,递一双拖鞋,说一句「おかえり」。让人听着心暖、心安。
他不就为了这才众里寻她,拾了这么个伴儿回来。
嗯咳。黎华清了清嗓子。
搁在片场里这咳嗽就是一句圣旨。可惜在「本朝」是小女子垂帘。见半天得不到回应,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唤了一声:
砂?
无下文。
于是再喊:砂——
“何事!”一个不耐烦的小女子用脚撑地、以转椅为车,从书房探出半个头。
这就是天王黎华的女友。紫砂。
黎华暗自运气,表面和煦:
“你在忙什么?”
“没什么~没事了吧?”说完,脚一蹬,刺溜刺溜地滑回老巢。可惜那上好的地板。黎华皱了皱眉头。餐桌上是未开封的简易沙拉,从便利店拎回来的。他眉头更深。
——以前好歹还会摆到水晶盘子里,再调几种调料,做做样子。
现在!?
先是占了他的书房为王,公然宣称私人领域不可侵犯。少来。
再是神神秘秘,门关得严实,有时听里面又是喷笑,又是叹息的。他问,她也一幅「说了乃也不知道」的表情。
是不是太宠着了。黎华反思。
“你就是太宠着她了!”马智文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爽气地拿起一个保龄球,一面谆谆批评好友,“不能这么惯着!我跟你说,对她们,要向这样——”
砰!全中。马智文非常享受武林霸主的气魄。
叮!短信。
我们也非常享受马智文脸上开的染布坊。
收到信用卡的消费记录,老马抓电话的手抖啊抖的。
“多、多、多少!?”
“什么多少?”听筒那边的林大美女烦躁地劈过来,“怎么啦!你是不是嫌我花的多啦!你是不是嫌我了!我没嫌你呢你倒先嫌过来了!”
可怜马智文一介武夫。嘴皮上占不到半点上风,反而不停赔笑:
没、没有。哪、哪儿能。不、不嘎
——眼瞅着那个「敢」字就冒出来了,实在有损男子汉英名。忙噤了口!也不敢正对黎华的目光,那姿势就跟半夜从田里偷刨了土豆的老农。
黎华哭笑不得地回到片场。啪,被人一拍肩膀!
“阿华啊~”
继马大侠之后,李恩光豪侠登场,“晚上去喝一杯?二两白干、半斤牛肉!”又大笑几声,念叨他的老人言:
“我告诉你,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人管住!要想干什么干什么!”
黎华表面恭敬,暗自腹诽:您和岳前夫人的事儿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想将来做一个「老风流」。
可他一抬头,看见的是老母鸡一样咯咯嗒嗒跟老婆讲电话的高明权。
结婚的心立即冷了半截。
“黎师哥~”
方若绮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和他咬耳朵,“下个礼拜可是小砂砂的生日涅~乃准备了什么礼物咩。”
一听语调就知道,俩丫头片子是一国的。
她俩大概是某次化妆间里八卦八出来的姐妹淘。
“乃有什么好意见?”黎华挤眉弄眼。
若绮一下子严肃:“你非常不适合这种语气。黎大叔。”
当场把黎华噎在那里。心里骂着林立翔你再不把她领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好在方若绮还算厚道,给了一个提示:
“砂砂最近好像很喜欢花哟~”
黎华直觉反应是深恶痛绝的「白百合」。在他经过各种方式的处理之后,家里只准摆放经他首肯的花。不过,那摘下眼镜就是妖孽的小子有阿欢在怀,不死心,也没胆。
等他回到家,果然!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
每盆上面还相应粘着备忘录!比如「幸福就像银莲一样」、「我是顽强的非洲菊」。特别是「月桂一样的黎华惑人心,怎么办!」。黎华勾起笑容。小砂砂天马行空、花招百变,其实还是小女儿心态。这就好办。
可他看着看着就不是味儿了。
「童童大水仙~你和它都是我的最爱」、「关关孔雀草!我最好的朋友」。
这也就罢了。配角们。
黎华咬碎了这几个字。看到赫然一张纸条:「王瑞恩说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很、好!
他抄起电话:
“是我。听着,立刻去办几件事...”
此时的紫砂根本不曾意识到有任何「危机」降临。除了白天乖乖去学做沙发(不是坐),放学进门就直捣黄龙,与诸君痛灌水:说的是新建的论坛「明志心」上一众朋党。还有N多个风格迥异的贴吧,忙得不亦乐乎。
黎华似乎最近也不再打扰。也不围条浴巾湿嗒嗒地来□□。
连早餐也不吃。报纸也不看。
报纸?明星日报。
『黎天王大赞欧怡青才华,主动要求合作』
紫砂想了想,立马冲回老窝,冲上明志心。逮住刚刚迫于压力转文过来的朱砂姐,
“朱砂大人~我要『十年』的剧透!拿怡青的亲笔手稿来换怎么样!”
成交!各取所需,心满意足。除了出乎意料、算盘打错了的黎华。
天王必须是隐忍的。因此他强压下一切情绪,整装待发。因为第二日的明星日报以几乎超出边界线的大字炫耀:
『天王承认对萧依莉有好感!』
紫砂还没表态,无数电话已杀到她府上。比如。
“女人。来pub。”
于是小砂大赞童靖阳温暖的心。只不过写《曼珠沙华》的时候,开篇上来还是不由自主给这匹狼的结局钉了钉子。
再比如。
“不必过于在意。”
是王瑞恩的简讯。虽然他把方若绮丢下的行为让紫砂愤恨不已,但鉴于他换了那身工作服,加上紫砂纯善——对男色无抵抗力。立刻宽大处理,蹦出一句:
有了瑞恩,哪怕是在孤立的寒冬里,心里永远都能守住最后一片宁静。
啪嗒!
紫砂没有注意到书房的门被开了又关。当然门外的人也没能听见下半句:
——王瑞恩,乃永远都是我们的葛葛~
和萧戴玉的绯闻却越传越凶。因为,黎华亲、自、表、态了。大家都很愤慨,你说为了突出明星志愿三的主角,把黎华画成那样我们也就忍了!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算怎么回事!?一个「半老徐爷」了怎么那么不知检点!
紫砂却依旧埋头在书房里。
当大家看到她兴致勃勃地玩一个又一个游戏,知道「完蛋了」。当大家看到她兴高采烈地热评圣斗士、郭小四乃至金色琴弦,知道「就这样了」。当大家看到她唾沫横飞地说起腹黑老王时,许多天平开始倒戈转而同情黎华。
都以为就该这么结束了。
紫砂的生日好巧不巧地到了。
在28号或29号的某个时段,黎华回到久违的家。静!书房闪着晦暗不明的灯,像是招唤的小手。紫砂睡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南瓜剧场的新作:
鞭子、蜡油、特制VCR,和「本人」。作为生日礼物。
怎么跟精品店老板介绍的一模一样!?
黎华皱着眉盯着屏幕里那个不逊于自己的「男人」,一面想着怎么跳进去给他漂亮的下颚添油加醋,一面连连否决!隐忍,克制,他是不折不扣的黎天王。沙猪的逻辑和行为是他不齿的,更遑论用爱情束缚,做一个爱的prisoner。
退出是更好的。
就让瑞恩这道冬日的晴光,让你心里温暖惬意。黎华想。
——于是他退出来成就「砂王」的同时英明果断地投向小粟的怀抱
...
...
...
好吧这是支线结局。
我们给出的官方结局是:
那一堆堆植物,众星拱月,曼珠沙华在当中开得最惬意、最放肆。一种能够涵盖生与死的,一种能够开在记忆的天堑中的,谁还敢与之争锋!?
毫无疑问的,那朵曼珠沙华的主人是堂堂黎华阁下。
只有他,可以让天倾一角、地隆一方,冬雷声声夏雨雪。可以让她与天地齐变色。
若即若离,长身玉立。惊世绝才,强势无比。可以温柔地,也可以闪烁其词的;可以在月夜下爱,也可以在月夜下别。置身云端又怕摔下,就是「诱惑」二字。
就是「黎华」二字。
能够支撑两个字的,是「无奈」「委屈」「成全」「孤独」等等,更多。能够明白的也有人在,能够做到的屈指可数。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株曼珠「砂华」实则是昙花一现。包括他们自己。
可没想到,一爱,竟已经年。
“回来了啊。”寿星揉揉惺忪的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扑在书桌前,大喊,“不要看啊啊啊啊——”
“来不及了。”黎华轻松提起紫砂,皱眉,“你真该好好吃饭!”
“不能看啊。”垂死挣扎。
可她哪儿抵得过。几张细腻的线稿露出了头角。黎华啊黎华。
你的诱惑。
“这是。你这些天关在这里就为了这个?”
黎华拿起一张审视,一面小声腹诽:“我的脸哪儿这么大。”
“不准你说脸!?”
“好好好。”捉住她的手,暧昧地,“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不想怎么样!”紫砂拍掉不规矩的手,“你该去找谁去找谁!”
唷。还是醋意嘛。
黎华得意万分。
紫砂羞恼地:“咱以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说不出的缘故是因为呼吸被封存。他修长的手指再摁住脑勺的几个制高点,一场名为情迷意乱的阴谋。
他不满足地以齿为矛、以唇为盾,发泄连日酝酿的闷气,又不忍心让对方崩盘。在进退之间运筹帷幄,精妙难以言喻。
咕哝之间,紫砂的指缝间被推上来冰冰凉凉。一只洒狗血的银戒。
“这是什么?”
“我们的结局。”用食指封住她的刹风景,“现在你只该说一句。”
おかえり。My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