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恋事》惟妙惟肖

6、困惑

　　磊回国后住在父母家中。磊的父母在一年前也移民到了美国，对于磊的举动他们都很不理解。磊博士毕业后本来已经在美国的一家大公司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但是他突然放弃，并不顾众人的反对支身回国，没有作任何的解释。
　　由于很久没有人住，房间里铺满了灰尘。尽管如此，磊却觉得心里很踏实。三年来他一直思念着这片土地，思念他的朋友，也会想起那个为他流泪的女孩。
　　磊在美国的生活有一点压抑，原因在于兰。兰总希望磊努力上进，读硕士、博士，然后找一份好工作，买房，养家，一切按部就班。但是磊是个随性的人，他不喜欢被安排好的生活，讨厌一切的条条框框。如果说峰是个踏实负责的传统男人的话，磊就是一个爱冒险，喜欢刺激的新时代男人。安定的生活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可是兰不明白也不愿理解这些，所以两人经常吵架，直到不久前两人大吵一场不欢而散后，磊作出了回国的决定。在那之后他没有关于兰的任何消息，也许近十年的感情就要这么散了。想起这些磊就觉得心烦无比，习惯拿起那串水晶手链握在手里。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在心烦的时候握着惟妙的水晶手链总能让他慢慢地平静下来。也许水晶真的有让人安定心神的功效吧。
　　磊心中还是牵挂兰的。毕竟是十年的感情，彼此早已融为对方的一部分，熟悉得像是至亲的家人，不是说割舍马上就可以割舍的。但是磊明白，如果他和兰之间的问题不能解决的话，那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毫无幸福可言。所以他选择了离开，让彼此有一个冷静的思考空间。
　　握久了，手里的水晶慢慢热了起来。磊想起了今天见到惟妙时的情形，几乎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变化。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还是那甜甜的笑容，只是添了几分成熟。在和峰往返的书信中，偶尔会看到峰提起惟妙。她很努力地工作，努力地学习，但始终孤单一个。“但愿不是因为我的缘故”，磊心中默默地想到。
　　
　　周二是公司的月度大会，公司各部门经理以上的管理人员全部都要出席，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会议由峰主持，峰的父亲已经把管理公司的权力基本交给了峰。作为峰的特别助理，惟妙坐在峰的右手边。
　　按照惯例，会议的第一项是各部门的月度工作报告。一开始进行地很顺利，但是销售部的经理在报告时搞错了数据。本来这也不是很严重的错误，但是峰却很严厉地批评了销售经理。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峰的脾气这么大？平时即使是下属犯了严重的错误，峰也没有这么严厉地批评过。接下来汇报的经理都小心翼翼的，但是仍有人因为一些小错误或是业绩问题被峰指责。
　　会议结束后，大家沉默地鱼贯而出。峰的脸色很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惟妙还坐在椅子上。和峰认识了七年，从没看到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每次会后峰都会和她讨论一下会议内容，整理一下记录和数据。但是今天峰只是把所有的文件推给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惟妙想了一个中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她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下午的时候，惟妙去峰的办公室送整理好的会议记录。峰的办公室布置地很简单，全部是深色系的家具，唯一的亮色是墙上的一幅抽象画，用了很鲜艳的亮色。
　　那是有一次惟妙和峰陪客户参加画展，惟妙对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后来惟妙告诉峰她很喜欢那幅画，觉得它能表达出很多人内心的感受。再后来惟妙也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在峰的办公室看到了那幅画。峰只是笑着说自己的办公室颜色太灰暗了，想增加点亮色。
　　峰低着头看会议记录。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有挺拔的肩膀。惟妙静静地看着峰，想到了上次脚受伤的事。她靠在峰的身上，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这是一个可以让你依靠一生的男人。”惟妙的脑海中突然跳出这句话，吓了自己一跳，脸不禁红了起来。
　　“会议纪录可以了，交给秘书归案就行了。”峰看完了记录抬起头，“惟妙，你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啊，我脸很红吗？大概是太热了，那没事我先出去了。”惟妙赶紧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拿过了会议记录。
　　“哦，我差点忘了。以文昨晚打电话给我，约我们周五晚上吃饭，要介绍她的准男朋友给我们认识。你有空吗？”
　　“星期五……”，峰想了一想，“可以，我有空。准男友？以前没听以文提过啊？”
　　“是物理系的老师，好像挺不错的。以文的春心动了。”惟妙笑着说道,“那我先出去了.”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峰静静坐了一会儿，看着墙上那幅画，脸上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惟妙，到底你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呢？”
　　
　　周五，自助餐厅。
　　以文喜欢将约会的地点订在自助餐厅，因为她有很好的胃口以及吃不胖的身材，所以自助餐是最实惠的选择。今天吃饭的餐厅装修得很高雅，食物区和用餐区分得很开，所以很安静。以文说这是一个适合吃饭聊天聚会的地方。
　　大家互相介绍之后，拿食物的重任就落在了男士们的身上。惟妙仔细打量了高子俊，发现他和自己想像的很不一样。惟妙本来以为读物理出身的高子俊一定是长像白净，戴付眼镜的书生像，没想到高子俊本人却身材高大，皮肤有点时下流行的古铜色，短短的头发，一点也不像一个物理系的讲师，倒像一个运动员。穿着也是一身休闲打扮，没有一点的书生气。
　　惟妙笑着对以文说到：“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叫他书呆子？我怎么看不出他哪里有一丝呆气啊？”
　　以文挥挥手说到：“他呆起来的时候，你没看到，就像是一头大笨牛一样。”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峰和高子俊不知聊了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各自端了大盘的食物走了回来。高子俊帮以文拿了许多的食物，把她面前的盘子堆得像座小山。以文不时哇哇叫，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丢给高子俊。高子俊只是笑笑，照单全收，转身又把盘子堆得满满的。惟妙看看自己眼前的食物，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峰甚至细心地帮她挑走了所有的生姜，因为惟妙一吃生姜就会头痛。
　　看得出峰和高子俊很投缘，两个人谈笑风生。以文忙着吃光她面前的小山，不时对高子俊耍耍小脾气，让他再去食物区拿些小点心回来。
　　高子俊又起身去帮以文拿黑森林蛋糕。在这之前以文已经吃了三种不同的蛋糕，就是说高子俊已经连续跑了三趟了，但是他只是十分宠溺地摸了摸以文的头发。
　　“峰，我也想吃黑森林。”峰看了看惟妙，因为她一直不太喜欢甜食，然后起身去拿了。
　　以文笑着看着惟妙。“怎么突然要吃黑森林，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点吗？”
　　惟妙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吃。”
　　“你和峰没事吧？我看他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和你说话。”以文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孩，只是外在表现得有些粗枝大叶。
　　“我不知道，磊回来了……”
　　“磊回来了？！”以文很惊讶，“你们见面了，峰知道了吗？”
　　“周一的时候，磊来公司找峰，峰不在，我们聊了会儿，一起吃了中饭，就这些。但是周二我再见到峰时，他好像心情就不太好，开会的时候还发了脾气，骂了很多的经理，这几天也不怎么理我，很沉默。”惟妙顿了顿，继续说到，“上次我脚受伤峰送我回去，他临走的时候突然告诉我说磊回来了。我当然很惊讶，什么也没说。峰好像有点不高兴,然后就走了。”
　　以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很严肃地问惟妙，“你现在还喜欢磊吗？在你心里是怎么看待峰的，还是只把他当成好朋友吗？”
　　“我不知道，以文。那天和磊聊天吃饭，我很开心。你知道我大学里有多希望能有这么一天，我只是觉得很开心。我知道自己这三年里没有把他忘掉，但我不知道这种思念是否代表我还是喜欢他。峰，我心里很乱。我……”
　　惟妙转头看着那个拿着蛋糕朝他走来的男人。有一个如此待你的男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以文，好好把握高子俊。他很爱你。”惟妙低低地说。
　　“峰更爱你，你才要好好把握他。我还是那句话，错过了峰，你会后悔的。”
　　甜甜的奶油吃在嘴里却是苦涩无比，“也许甜点真的不适合我。”惟妙心中想到。
　　“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喝杯橙汗吧。”峰伸手端走了惟妙面前的那块蛋糕，很自然地吃了，就像高子俊吃掉以文不喜欢的食物一样。
　　惟妙握着手中的杯子，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峰，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可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