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龙师》江郎有才

15、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白空醒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我家？？”白空揉揉眼睛，顺便踹了一脚身边依然在熟睡中的无竟。
　　“早。”无竟揉揉眼睛坐起来，冲白空笑了一下。
　　可能是前几天太疲惫了，昨晚回家睡在熟悉的床上，无竟难得睡了个懒觉。

　　“无竟，你说这还是咱家吗……”
　　白空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房间，之前没顾上收拾的行李和家具，此刻正整整齐齐的摆在相应的位置。洗衣机里的衣服，不知道被谁取出来，熨得一丝不苟，收进了衣柜里。地板光洁锃亮，更不用说被擦到反光的玻璃了。
　　“这……”无竟也有点难以置信，“莫非是传说中的海螺姑娘？”
　　“……”
　　白空没接话，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梦游打扫的。

　　“早，你们醒了。”
　　‘海螺姑娘’推门进来，面无表情的打了声招呼。
　　“出来吃饭吧。”男人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扭头走了，临走前还不忘顺手擦了一下门把手。
　　？？？什么情况？？
　　白空一脸懵逼，无竟却显得淡定多了。
　　“吃饭了。”无竟揉揉白空的头发，顺便把他的下巴合上。“别吃惊了，一只有洁癖的虫子而已。”
　　一只……有洁癖的……虫子？？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白空使劲晃晃脑袋，跟着无竟走出去。

　　“所以，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白空一边吸溜面条一边问眼前的男人。
　　“是的。”御迟一脸骄傲的点点头，“顺便说一下，作为一个有正常劳动能力的灵长类生物和一个已经具备完全形态的龙，你们俩的屋子，也太乱了吧。”
　　“用不着你管。”无竟一脸不屑的说。
　　“我的确不想管，但是我的身体机能告诉我，我没法忍受这么恶劣的生存条件。”御迟回敬他。
　　“你可以选择滚蛋。”无竟依然是一脸冷漠。
　　“你！”御迟气的一拍桌子。
　　“好了好了好了！”白空见两人的口角愈演愈烈，赶忙出来制止，“都给我闭嘴，吃饭！”

　　“哼！”无竟和御迟各自发出一声冷哼，端起碗默默吃饭。

　　“话说，小虫子，”白空放下碗，“你的伤已经好了吗？”
　　“我叫御迟。”男人义正言辞的纠正道。
　　“行吧，御迟，你的伤痊愈了吗。”白空无奈的揉揉额头，重新发问。
　　“差不多了。”御迟点点头。
　　“那你可以走了。”无竟依然穷追不舍的下发逐客令。
　　“不用你说！”御迟把碗筷收进厨房。

　　“你放那吧，我来洗。”白空跟进去。
　　无竟见状，也只好跟进厨房，倚在门框上抱臂站着。

　　“闲杂人等请不要在这里碍事。”御迟不客气的棱了他一眼。
　　“你搞清楚了，这是我家，你才是闲杂人等！”无竟额头上青筋暴露。
　　“行了行了，你也不会洗碗，你去客厅坐着吧……”白空一边劝说一边推着无竟往外走，他简直受不了这两个人了。
　　无竟拗不过白空，于是一甩袖子，扭头进了书房。

　　这都什么人啊……白空摇摇头，转身回到厨房。

　　“抱歉啊……”白空耸耸肩，冲御迟笑笑。
　　“没事，龙族就是这样，脾气臭，占有欲强。”御迟不在意的撇撇嘴，说道。
　　我看你也差不多吧……白空心里暗暗吐槽。
　　“话说，你有地方可以去吗？”白空问，
　　毕竟人家也是不惜自散功力，还了爷爷的元神，而且还把自己家收拾的这么干净，还没要小费。不管之前再怎么敌对，也不好太撕破脸面。

　　“不用管我。”御迟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
　　“……”
　　牛脾气。白空在心底抱怨，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
　　“那…除了名字之外，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父母呢？”白空觉得自己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不记得。”御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回答道，“只记得我活了很久很久，然后一群人来抓我，我和他们斗法输了，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禁锢在黑虫的身体里了。有个人告诉我，我是鬼蛊族的人，以后只能为他们做事。”
　　“然后呢？你就听他们的指挥来杀我们？”白空追问。
　　“没有，”御迟很快否认，“我觉得他们很讨厌，反抗过、挣扎过，但是他们手上有我一魄元神，所以我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操纵。至于你们……我那时一定失去了心智，很抱歉。”御迟低下头默默刷碗。
　　白空也沉默下来。

　　“鬼蛊族取出的那一魄，是他元神的中脉，虽然无关功力，但是却让他失去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借以操纵人心。”无竟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
　　他不放心白空单独和那男人待在一起，于是又悄悄地回来，在门外抱臂站着。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世背景到底是什么？”
　　白空问御迟，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御迟闭上眼睛，默默地“嗯”了一句。
　　“那你之后准备干什么？”白空还是放不下心。
　　“不知道。”御迟想了想，又继续说，“我打算先去把那一魄找回来。”
　　“你要去找鬼蛊族？”白空瞪大眼睛，“不行！你现在身子这么弱，贸然上门只能是送死……这样吧，既然你帮过我，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总之，你先住在我这，慢慢调养身体，找回元神的事，我们慢慢计划。”
　　“不行！”无竟第一个反对，“就算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也不能保证他就是什么好人。万一他哪天记忆复苏，我们就等于是引狼入室。”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白空难得一脸严肃的看着无竟，“不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的朋友。”
　　无竟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白空坚定地神情，只能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多…多谢了。”御迟瞥了一眼无竟的背影，转过身对白空说。
　　“应该的。”白空拍拍他的肩膀。
　　“对了，还有件事想问你。”白空突然想起什么，对御迟说。
　　“你问。”御迟抬起头。
　　“你还记得那天在屋里操纵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我爷爷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我……”白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记得了，”御迟老实的回答，“鬼蛊族的人从不向外人展示真容。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戴着一副可怖的人皮面具。再加上当时局势混乱，他们打晕我之后就走了。我刚醒过来，就看到了你们。”
　　“这样啊……”白空沉思道，“那么他们现在一定认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的元神虽然有一魄在他们手上，他们暂时也应该不会拿来操纵你。”
　　“嗯，所以只要在他们发现我之前好好保存实力，就能找机会把元神拿回来。”御迟关上水龙头，擦擦手说。
　　“原来如此，那我爷爷的尸体……”白空话还没说完，“应该已经被销毁了。”御迟插话道，“鬼蛊族门规严苛，用于制蛊的尸体从来不留过第二天。为了防止秘术外传，他们应该已经把尸体烧了。”

　　白空瞳孔猛地一缩，一拳砸在灶台上。

　　“对不起。”御迟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然后转身走出厨房。

　　白空顺着墙壁慢慢蹲下，从兜里掏出昨天拿到的爷爷元神，轻轻地握在手上。
　　爷爷…
　　爷爷……
　　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淌下来，“啪嗒啪嗒”得打在地上。
　　忽然，那元神仿佛听到了白空的呼唤一样，轻轻的飘起来，浮到空中。
　　“爷…爷爷？”白空抹抹眼泪，睁大眼睛看着那一抹鹅黄色的微光。
　　“空空……”
　　爷爷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爷爷！”白空激动地大叫。
　　“空空，如果你拿到这一瓣元神，说明爷爷的猜测没错，鬼蛊族已经动手了。孩子，你听着。爷爷已经帮你打开了玉牌里的封印，只要你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御龙，玉牌就会引导你和他签订契约。你记住，你身上流的是驭龙师的血，只有你，才能抗衡鬼蛊族。剩下的路，一定会越来越艰险，爷爷帮不到你了，你要自己，好好走下去……”爷爷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
　　原来自己摸到玉牌时看到的回忆，是爷爷留下的。原来那串莫名其妙的话，是玉牌在引导自己和无竟签订契约。爷爷临死前，仍不忘为自己铺好路。白空的眼泪夺眶而出。

　　“爷爷，爷爷……”白空试图抓住那抹微光，可是却抓不到。
　　只见那微光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慢慢的隐入太阳的光晕里，看不到了。
　　“爷爷——”白空泪流满面。
　　他意识到，这就是爷爷最后的告别了。

　　生命就是这样捉迷不定。
　　仿佛在昨天，白空还是那个跟在爷爷屁股后面一蹦一跳的中二小子，梦想着要穿上超人的内裤拯救世界。今天，白空却不得不放开爷爷的手，承担起家族的重任，成为一名真正的“驭龙师”去对抗强大的鬼蛊族。

　　白空明白，人，终归是要成长的。哪怕有些路，是自己没法选择的。
　　却也只能背负着使命，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