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凭风走》吖呢

2、第2章：飞澶心法

　　刚过五岁生日没多久，我的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不过，这也不代表我的眼睛好了，用滕叔叔的话来说，不过就是感光能力恢复罢，能够感受光，能够辨识影，我对这个世界也开始有了声音以外的认识。接下去能否恢复完好还不能断言，可也平添几分希望。
　　话说有一得必有一失，我的眼睛还没能够让我开心多久，另一个问题又凸显出来——长时间受毒素侵蚀，且长期以药代食，我的身体逐渐虚弱下去。也不是病，而是力气越来越少，每天越来越多的时间躺在床上休息才能积蓄足够下床，身体的虚弱并随着的就是毒素的痛感涌上，神智还是清醒的，却越觉得痛苦。滕家父子很是着急，滕叔叔一开始想给我进行药补，而得出的结果食我虚不受补，尝试改变伙食，但两个大男人，还是躲在深山里的，能够做出什么好吃又有益的菜呢，最终还是失败。
　　后来我始终是支撑不住，陷入半昏迷状态，心里觉得，可能这身体也快要完了吧。半夜，仅剩的意识让我感觉到有人偷偷潜进我房间，落地声音很轻，一听就知道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估计是竣哥哥。那人一步一步温柔地走过来，像是怕惊醒我，走到床边后，慢慢拉起我的手，那温度，是竣哥哥没错。
　　“竣哥哥……”我勉强发出声音。
　　“嘘，别说话……”他轻声答，微微握紧我的手，只觉有一股细细的暖流通过他手掌传过来，速度不快，但能清晰感觉得到。
　　噔的一下我明白了他在干啥，可这认知却又把我吓了大跳——他在给我传输内力！可我听说过的，竣哥哥还小，功底尚未稳固，这时轻易给他人传输功力是会元气大伤的，还会影响他日后成长的可能性！也不知道是传来的内力确实有效还是被吓的缘故，总之我打个激灵，霎时清明不少，隐隐有冷汗流出，感觉好了不少。看着他仍然专心致志地把内力传过来，我感到手足无措，叫他停吧，怕打断他运功导致更坏情况，不叫他吧，怎么知道他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我不想这样扼杀了一条未来少侠的好苗子啊！躺着不敢动又不敢说的我，只能憋着憋着，不知什么时候流得满脸都是泪。
　　无声中时间过得极慢，“够了。”随着声音我感觉到一只手搭上竣哥哥的，有力地把它拉开。是个陌生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恐怕不是普通潜入者。
　　“师傅！”惊慌的语调。
　　他师傅走过来给我把脉。刚靠近，我就嗅到他身上浓浓的愤怒，还有威严，呼吸一下子就被心跳声淹没掉。他力度有点大，可我即使感觉到痛仍然不敢呼声，倒是竣哥哥在一旁察觉到：“师傅！别难为她……”腕上的力量始减低。
　　片刻后，竣哥哥的师傅站起来，只一拂袖：“跟我出来。”
　　于是，竣哥哥跟着他走出我房间，留我一人怔忪在床上，直至再度陷入昏睡当中。

　　第二天，日光大白，我睁开眼，只见有某个朦胧的身影立在床前。“月儿……”那温柔又无奈的声音，是滕叔叔。
　　“滕叔叔。”我伸出手，身体已经有力气动起来，也不知是好是坏，“竣哥哥呢？昨晚他……”
　　滕叔叔压下我的手，扶我坐起来，“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竣儿给你传内力也是为了你好，绝对没有半点委屈。”
　　“我知道……可、可是，会损耗他元气的吧？还有，他的师傅……”
　　“唉……”滕叔叔叹口气，“这也是他自愿，谁能够怪你，别担心。”顿了顿，“不过，他师傅的确是不太愿意，所谓世外高人嘛，就是有些怪脾气。”他冷笑一声：“既然竣儿坚持，那老头也不能说什么。”
　　我连忙问：“那，竣哥哥现在呢？他在哪？”
　　滕叔叔没有回答我，一阵不安感从我胃里向喉咙蔓延开来：“是出什么事了吗？竣哥哥被他师傅罚了对不对？他们在哪？我、我要去跟他师傅说……”说罢就要爬起来。
　　“月儿……”滕叔叔还是拉住我，“你听我说……竣儿他，要跟他师傅离开一段时间。”
　　“昨天，竣儿给你输入内力，他的师傅颇生气。更重要的是，未经允许把师门内功传给他人，这本该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大事……不过，他师傅的确疼他，昨晚我们商量好久，最后决定……”似乎下了什么大决定似的，滕叔叔深吸一口气，“他师傅会把内功传授给你，助你对抗病魔。而竣儿，则要跟着他专心习武。”
　　我有些疑惑：“这……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带走竣哥哥？只为了那个什么内功？”
　　“嗯，是这样。”
　　“那，竣哥哥要走多久？一年？两年？”
　　“……不知道。大概，知道出师吧。”滕叔叔的声音带上沉重。
　　是一辈子吧……我隐隐了解，即便出师，恐怕也不能随便回来了吧。竣哥哥，他为了我……
　　也顾不得眼前还是模糊一片，推开滕叔叔，晃着软软的身体就往外面跑。直走五步往左转，“咚！”撞上紧闭的门，我一把推开，撒开腿又是狂奔，“咚咚！”这次是被门槛绊倒，急忙爬起来，继续往外跑：“竣哥哥！竣哥哥！”向着远处那个带着他的气息的黑点跑去。
　　果然，没跑多久，那个黑点就飞速地迎回来，我张开手，安稳地落在那个温暖的，带着山楂草香气的怀抱里，是我熟悉的，滕竣的味道。
　　还记得，竣哥哥每天跟着滕叔叔给我采药，磨药，熬药，亲手喂我吃下，而那些药里最常用到的就是山楂草，故而他身上也沾满了浓浓的山楂草气味，酸酸甜甜的，像糖果。本来他挺烦恼这股味道，总想去掉，后来我说了句“味道很好闻，想一直闻到呢”之后，他就再没抗拒过。从此，山楂草，成了他的代表。
　　这样体贴我，关怀我，在乎我，疼爱我的竣哥哥，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儍丫头，干嘛跑出来了？爹他……”轻叹一声，到底没说下去。在我听来，这半成熟的话有点好笑，他也不过是个小毛头而已。
　　“竣哥哥……不要走……”话是那样说，可我的眼眶却起了红潮。
　　“乖，这也是为你好，师傅会教你很好的内功，那你就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你不是说闷在房间里很无聊么。”他摸摸我的头。
　　“可是我舍不得你……”蹭蹭他胸膛。
　　“……听话，等你眼睛跟身体都好了，我就会回来找你。所以你要好好地，把身体养好，知道不？”
　　抬起泪眼，我看向眼前的滕竣，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他的面目对我而言仍然是一团浆糊，只能感受到他轻轻拭去我面上的泪……也罢。
　　“好，我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乖乖地，活在等待里。等待眼睛复明，等待身体复原，等待他回来。
　　最后一个等待，我知道多半是难以实现了。可我还是固执地怀着这个希望。要知道，为了我使得竣哥哥失去自由，这比因我使他欠他人一千万要更让我难受得多，这样为我的他，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听他的话，好好等下去。
　　他的师傅也是个守信的人，每隔两天就跑过来授我他独门《飞澶心法》口诀，说得很是仔细，也清楚教我运气的方法。不过等我稍微掌握后就没再来了，是不打算让我深入接触下去吧，我也没太大兴趣，只希望我知道的越少他越能够快放过竣哥哥。
　　没想到的是，我等来的是另一件改变了我人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