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晴尘

19、结局

　　看着静躺在床上的雾，深刻的体会到当初雾和冰的心情。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可知道我并不觉得高兴？如果没有你，那我回到人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直以为聪明的你不会选择这种对自己不利的法术，却没想到你会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知道吗？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你，当场就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连冰在一旁说了些什么，我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们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我也很安心，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们的保护，对于你们的付出，一点一滴我都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很真的。
　　可是，这算什么？用你的沉睡换来我的苏醒，我情愿不要！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生气，而且对象还是时刻陪伴我的，最亲最近的好朋友。记得当时我死死抓着冰的手，对他大声哭喊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
　　要知道，雾与我不同。我被封印了，灵魂可以进入幻界，他的灵魂却不知道要飘落到哪个空间，何况他是用灵魂来唤醒我，能不能把他的灵魂召回来，还是一回事。
　　冰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不语。眼底满是悲伤与落寞。
　　良久，他才悠悠的开口，“是不是……躺在那的人……是我，会好些？”
　　我停下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冰，你在说什么？”一个想法窜过脑中，我打了个激灵，立刻对他说：“我不准！我不准！你也想用你的灵魂唤醒他是不是？我不准！你们两个无论谁变成那样，我都不会高兴的。如果你真要这么做了，我就跟你绝交，听到了吗？”
　　或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冰当时只能愣愣的看着我，在我用力的摇晃下，不得不点头同意。
　　我知道冰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当真想这么做的。看着他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如果当初他能早到一步，或许我和雾都不会伤心。
　　冰可能忘了，他和雾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雾，而舍弃另一个真心对我的朋友呢？
　　很早以前就已经发觉，我对雾的感情不同于对冰的，并不是说冰对我不重要。我和雾之间的感情，比友情多一点，更类似与亲情，却也不是亲情。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情，也许我们会懵懂的一直过下去。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却在失去雾以后，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而冰，是我一生的好朋友。
　　就像我明白我对雾的感情，同时也看懂了冰眼中的情义。
　　无法回应冰的感情，所以更不能让他做出将来会令他后悔的事情。
　　雾变成了这样，他的母亲当然来找我算帐，不过我都推给了冰去应付。因为我觉得让他做点事情，他的心情会好些。好吧，我承认，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从来都很怕雾的母亲，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不过至少我不用担心冰会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对雾施法。
　　“雾，我们会在一起的，是不？”和他躺在一起，抱着他，贴上他的脸。皮肤上传来冰冷的温度。曾经他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曾经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身躯。
　　抱紧怀里的人，我需要确定一些东西。说实在的，我没有把握可以唤醒雾。体内已经没有任何法力，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不管是花上５年，还是１０年。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即使我重新修炼回法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拥有召唤四神的能力，如果没有……
　　至少我可以确定，我不会使用第二种方法。我虽然迷糊，却不愚蠢，我相信雾之所以这样做，是抱着我可能再次拥有召唤四神的法力的希望吧。
　　“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永远。”
　　突然间想到，我好像还没有征求过他本人的同意哦。呵呵，没关系，到时候我把他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唤醒他，一切木已成舟，他想不答应都不成。要不，我就威胁他，如果不答应，我就再次让他沉睡，看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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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只是一间书房，也顶得上普通人家住房的所有面积。
　　“庆典的事虽不全是臣所为，但臣也应付一定的责任，臣愿意引咎辞职。”我低下头，不敢去迎视王的目光。
　　“你以为，”王的声音依旧不快不慢，却多了一些寒气。“只是辞去祭司的职位，就可以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可知庆典关系到我国的威严，也是国力的表现，如果在其他国家面前失了脸面，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祭司可以担得起的。”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一国之王的气势。为了雾，我可以勇敢的站出来，只是在王的气势的压迫下，我的身体仍不禁的颤抖着。
　　我还是太天真了，本以为辞去祭司的职位，离开城堡，离开都城是轻而易举的事，本以为雾和冰在幻界告知我的那些事情，只是他们毫无根据的猜测，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
　　王这么针对我，真是让我一头雾水，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如果说是因为庆典上的那件事，可明理人都知道，错不在我。
　　“陛下，非祭司怎么说也是受害人，由他承担全部责任，这似乎说不过去。”冰在一旁为我开罪。
　　“说不过去？那卿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王的声音更轻了，却让我大气不敢出一声。
　　“陛下是出罗国８００年来难得的一位明君，开创了出罗国有始以来的盛世，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令他国王君刮目相看。如今却为了一个平时只是偷懒摸鱼，无所事事，只会犯点小错，而筹不成大错的小祭司，要坏了您的一世英名吗？”冰的话掷地有声，丝毫不畏惧王迫人的气势。
　　然而我听了，心脏不由得一阵紧缩。果然——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威胁本王。你以为有伯纳族替你撑腰，我就动不了你吗！”王大怒。
　　冰仍然不卑不亢的说：“臣不敢，臣只是不明白，为何王非要和非祭司过不去，请给臣一个理由。”
　　“哼！”王冷笑着，“给你理由？难道本王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给你一个理由吗？你凭什么！”
　　“就凭陛下是一国之君，所做的事情要对全国百姓负责，如果陛下贸然处置非祭司，这让天下人如何接受？陛下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我要处置一个人，难道还要大张旗鼓的昭告全天下吗，天下人又有谁能知道我处置了什么人？卿原来也是这么天真啊。”脸上还挂着笑，但下一刻却说出残忍的话来：“来人啊，把冰拉下去，打入天牢！”
　　像是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冰的表情不变，依旧平静如水，即使被护卫扣住，也没有过多的反抗。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冲上去，隔开那些护卫和冰，冲着王说：“陛下，冰只是一时昏了头，才和陛下顶撞，他不是有意的。况且此事与冰无关，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请陛下放过冰文式。”
　　我冲冰使了个眼色，要他也说几句，谁知他竟低着头，装做没看到，嘴巴抿得紧紧的。
　　“一起给我拉下去！”王的怒气不但没息，反而更加高涨了。
　　书房里顿时变得混乱，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住手！”
　　不由自主的大家都停下了动作，目光看向同一处——是王子茔。
　　茔走到离王的跟前还有几步便停住，俯了俯身，说：“儿臣见过父王。”
　　王原本紧皱的眉头见到他时舒缓了一些。
　　“父王，儿臣有话要说。”随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
　　王会意，一挥手，让书房里的下人全部退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
　　书房里只剩下我、冰、王和王子。
　　“茔儿不会也想为非求情吧？”
　　“不，父王，儿臣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王，继续说道：“儿臣从以前就想问父王了，儿臣所学的大部分法术，都是王族专用的，而且施法的对象无法破解，除非他本身也是王族的人。儿臣记得在一年多前，曾对非祭司下过禁锢，而且是三个。当然了，这禁锢也是我们王族专用的。但是，非祭司竟然可以破解，所以儿臣想……”
　　茔停在了这里，但几乎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接下来的话。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非祭司会不会就是我那本应夭折的哥哥。”
　　“没错。”话说到了这份上，王回答得也很干脆。
　　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无疑的，是失望大过于高兴。本来我很崇拜王，觉得他是个慈祥、和蔼的人，曾经我认为，如果王是我的父亲，那该有多幸福。
　　如今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真的成为了他的儿子，却是个被他抛弃的儿子。原来达成梦想，也不见得会让人高兴啊。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一只温暖的大手揉着我的头，看过去，是我熟悉的笑容。
　　随即释怀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是不存在的。养育我的是爷爷，虽然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感受到的亲情不比别人少，而一直和我成长的，是冰和雾。
　　想到雾，我的心情又黯了下去。为了雾，即使是亲生父亲要除掉我，我也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为什么？”我问他。
　　“为什么？”他看了我一眼，“你们知道一千年前的那个传说吗？”
　　“难道……”冰惊讶的看着我。
　　“没错，谁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然后在我们王族的祖训中有提到，这不仅仅是一个传说，它还是个事实。你一生下来就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而且又有着这样的发色，我不得不把你和传说联系起来。不管你是不是那个人，你强大的力量已经威胁到我的地位，我不能让你篡夺我的位置！所以，我瞒着香（王后），让人把你给杀了，谁知你命大，没死成，还活着到了我的面前。”
　　接下来就像冰所推测的一样，是王把我推到了亟的面前。
　　“陛下，就当我这做儿子的在求您，求您放过我。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法力，就算重新修炼，也无法在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并非我不愿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雾因我而沉睡，况且一直以来我受到他的诸多照顾，我们已情同手足，要我放着雾不管，我死不瞑目。如果王担心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后如果有第五个人知道，我愿遭五雷轰顶！”
　　王似乎在考虑着，久久不语。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如若有第五个人知道，臣甘受连坐之罪。”
　　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惊讶的看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他总是在我不经意间，为我承担一切。
　　最后在茔的劝说下，在冰的极力担保下，看在我法力全无的份上，王终于同意让我带着雾离开，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雾还能够醒过来。但条件是，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能再踏进都城。
　　对于这个条件我毫无异议，王对我来说，原本该有的那一点亲情也在最后消散了，对茔除了感激外，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感情。我不讨厌他，一开始他对我的敌意只是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而已，后来和他相处久了，觉得他很可爱。
　　唯一让我放不下的，是冰。我欠他的太多，雾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继承莱拉家族，冰为了让我走得无牵无挂，自动承担了雾的所有责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两个家族里的人没一个反对他的提议。
　　我离开的那天，冰和茔都来送我。
　　“哥，走好，一路小心，别被人骗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而且你现在法力全无，一切都要小心，这些钱你带上，别让人看到……”茔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还吩咐人不断地往马车上加东西。
　　“好了好了，别再送我东西了，等会我和雾就没地方躺了。”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派两个护卫给你？”茔不理我，继续说道。
　　“不要了，你快回去吧，等会王又要说了。”
　　“那好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我们都知道，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
　　待茔走后，我和冰对视了好久。他用力的抱着我，不说一句话。印象中，这是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着我，他的怀抱和想象中的一样温暖。
　　“再见。”我努力撑起笑容，不让他看到我的伤心。
　　至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目送我离开。每当我回头，总能看到他白色的身影，直到那身影小得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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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答应冰离开都城后，他告诉我，他和雾曾去过幻界，见到了我的式神，它们告诉他，我的法力是与灵魂共存的，亟带走的那些，其实是我这十年来所修的法力。我很高兴可以唤醒雾。
　　之所以后来在王面前演出那场戏，全是冰一手策划的。一直担心着我的演技太拙，会被王看穿，紧张得手脚发抖。一切都在冰的意料之中，除了我的真实身份，这的确让我们吃了一惊。
　　虽然可以唤醒雾，但是那段时间里，看到没有生气的雾，还是让我感到心疼。
　　我曾经对冰说：“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他只是笑笑，目光看着远处，“如果我也走了，谁来我们家族的事业？而且我留在都城，还可以替你们注意王的行动，要是他还想对你不利，我还可以立刻通知你们。”所以我才说我欠冰很多，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了。
　　按照冰的安排，在我离开城堡的三个月后，我才把雾给唤醒。当我再次看到那双熟悉的紫色的眼眸，我知道幸福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