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晴尘

16、一叶扁舟

　　“还活着吗？”伶勉强的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已经肿得有核桃般大，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烂，还渗着血。
　　“太好了，还活着！”眼前的人没来由的一阵高兴。
　　他的脸只算得上是清秀，唯一吸引人的是那双紫红色的眼睛，灵动而淘气，此刻正满载着关心。剪裁得体、质地上乘的衣服，和伸到伶面前干净、修长、细嫩的手，都在宣告着他高贵的出身。
　　在出罗国西南方的偏远城镇上，紫红色代表的是权贵。
　　手在空中停了好久，伶只是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并没有理会那只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他好。
　　他也不在意，不放弃的对伶说：“我扶你起来吧。”他微微的笑着，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新月。
　　伶迟疑的看着那只手，再看看手的主人，后者则笑容依旧。最后，他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拒绝那只手的好意。
　　他尴尬的收回手，在看到伶艰难的走着，不死心的走上去，不顾伶的反对，硬是扶着他走。
　　“没必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意。”他说着，给了伶一个灿烂的笑容。
　　伶先是一怔，然后迅速的低下头。从他的手上传来阵阵的温暖，原本冰冷的身体，现在变得有些发烫。
　　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点打在伤口上本应很痛，可伶却一点都疼痛感觉不到。这是伶第一次见到舟，当时他２２岁，舟１８岁。

　　不知为什么，那之后舟就经常去找伶，无论伶摆出冰冷、愤怒、不耐或是厌恶的表情，也赶不走他，比那狗皮膏药还粘人。
　　伶见过的人中，只要是有点权势的，不管是自身拥有，还是祖上荫蔽，都不屑和他这种人交往，更何况是帮助他。他们会多看你两眼，只有一种情况——你正好符合了玩物的标准。
　　可是直觉告诉他，舟不是这种人，他并不是用有色眼光来看自己。可是下意识的，他又否定这个想法，太过高估权贵人士，吃亏的会是自己。
　　“伶，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美！”舟赞叹着，看着他的眼中写满了惊艳。
　　多亏了有舟在，伶的身上没再添新伤口，脸上的伤逐渐愈合，显现出他本来俊美的容貌，一头飘逸的金发更是衬得他出尘脱俗。
　　这样的容貌对伶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只会是麻烦，如果不是他机灵，早就被人压在身下不知多少次了。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舟看着伶的眼中的迷恋就越深。
　　伶已不再深究舟对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舟因为还要上学，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缠在伶身边，也只有这个时候，舟才能安心的学习法术。伶要变强，他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要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永远被人踩在脚下的。
　　伶住的地方是城镇上最乱的一条街，在这里，每天都发生的犯罪事件，已经多得连政府都对此撒手不管，以至于犯罪率不断上升。
　　不是你被人踩，就是你踩着别人往上爬——是这里的生存法则。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伶，看到舟眼中熟悉的迷恋时，一个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如果不择手段可以更快速的达到目的，他决不会循规蹈矩的慢慢爬。
　　伶的家只有他一个人，并不是说他的父母已逝，如果那还能称为“父母”的话。伶从小就已经显露了他的天人之姿，母亲憎恨他的美貌，父亲则是迷恋，母亲受不了爱人被一个男孩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哪怕这个男孩是自己生的。终于，在伶１２岁的时候，把他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大地主，摆脱了他这个噩梦。
　　而伶在途中制造混乱，逃到了现在这个城镇。他明白他的容貌带来的危险，所以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当舟问起伶的家人时，他是这么告诉他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舟的脸上满是歉意，觉得自己无心的话语伤害到了伶。
　　“你不用和我道歉，我并不在意。”伶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舟却认为伶在故做坚强，便抓着他的衣服，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你不要再伤心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会照顾你的！”
　　他是白痴吗，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脸上写着“伤心”两个字？舟看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看什么事情都单纯得可以，难道他认为没有父母的小孩就是不幸的吗？
　　但是有舟在，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随即就笑开了，说：“谢谢你，我没事了。”这一笑让舟看呆了，这是伶第一次对他笑。
　　“舟？”伶很满意他的反应。
　　“啊……我、你刚才说什么？”回过神，问。
　　“我想说，你今天也要留在这里吃晚饭吗？”真奇怪，舟的父母不过问他的交友情况的吗？
　　“当然了，反正我回到家是自己一个人吃，还不如和伶一起吃来得快乐。”说完，甜蜜的笑着。

　　靠着舟的几分薄面，伶得到了进入当地政府工作的考试机会。
　　他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通过层层考验，谋得了一个小小的职位，而此时，舟已经毕业，准备接手他父亲的职位，成为这地方的领主。
　　虽然伶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职位，但在别人的眼中，他不过是靠关系才进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张脸，搞不好连一个工作的地方都找不到呢。
　　伶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脸，舟根本就不可能会缠着他。
　　回到家，伶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随着夜幕的降临，房间的光线也逐渐变暗，但他却不去开灯，似乎在享受黑暗。
　　人人都认为他是个装点门面的花瓶，不会有什么真材实料，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或许换了个人会很高兴吧。可是如果照这种情况下去，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离自己当初的目的越来越远。
　　舟好不容易把父亲交代的工作做好，匆匆忙忙的赶到伶的家，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这房子是伶买的，只不过舟出了大部分的钱。
　　打开房间的灯，才发现伶在，而且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让他的心一阵乱跳。忙不迟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对、对不起，刚刚才把工作做完，我马上去做饭，你先等一会儿。”
　　刚开始是因为伶没有钱，家里没有东西吃，舟把家里做好的饭菜拿来给他吃，可后来又觉得这样做不妥，于是就亲自下厨。从一开始半生不熟的饭菜，到后来让伶赞不绝口的美味，渐渐的，舟就自动每天给伶准备三餐。
　　几年了，舟可以说是融入了伶的生活，可是他却有种感觉，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进入伶的内心，并非完全的了解他。
　　饭菜都做好后，舟也坐下来和伶一起吃。
　　“你每天都这么忙，就不要再来这里帮我做饭了。”伶一脸心疼的说。
　　舟用里的摇头，“不不……，我一点都不忙，真的。”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觉得等太久肚子饿了？那我下次尽快把事情做完，一定可以让你一回到家就吃得上饭。”
　　在舟期盼的眼神中，伶微微的笑了，“你为我这么忙，万一因此而病倒了，我会心疼的。”
　　舟有些害羞，“你真的会觉得心疼吗？”
　　“这是当然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这句话不假，对伶来说，他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
　　舟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舟，我想帮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但我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你。”舟听了很感动，却还有一点犹豫。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这么忙碌，而自己却不能帮上任何忙，我就觉得自己好没用。”伶一脸黯然的说。
　　“不、不是的，伶是很有能力的人，这点我是很明白的。”舟手忙脚乱的安慰他。
　　“那就让我帮你，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感到很快乐的。”
　　“伶……”舟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那明天我给你换个职位。”
　　伶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收拾完碗筷后，舟正打算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家，在拿起外套后，就听到伶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今晚别走，好吗？留下来陪我。”
　　伶的唇瓣不时的滑过他的耳垂，带给他一阵轻颤。
　　舟的心狂跳着，伶在叫他留下呢，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舟转过身面对他，他轻吻他的唇，“你愿意吗？”
　　舟以为自己会永远抱着这份爱他的心情，一直到死。如今发现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对自己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舟激动得无法言语，扑到伶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一只鸟飞过：天黑了……天黑了……天黑了……）
　　早上，舟在伶怀中醒来，看到他还在熟睡中，不由得一笑，眼里满是幸福。俯身轻啄他的唇，便悄悄的下了床，为他准备早餐。
　　舟先一步去工作，主要是想给伶换一个职位。就这样，伶向他的目标迈开了第一步。

　　“我已经给你和隔壁城镇的领主的千金甯小姐订了婚，明天晚上你就不要再去‘别人’那里，甯小姐和她的父亲棹领主会来我们家做客几天，你要和甯小姐好好的培养感情。”舟的相貌大部分遗传自他的父亲——檠。
　　檠虽然长得也很普通，身材梢矮，有些微微的发胖，但不可否认的，他有一股别人无法忽视的个人魅力，这也许是他为什么能力不高，却还能把这城镇治理得还不错的原因。
　　“什么？订婚？”舟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父亲，您怎能不问问我的意愿就擅自替我做主呢？”
　　“问不问有差吗？反正你也没有对象，而且我替你选的人绝对让你满意。”
　　“可是父亲，我有喜欢的人，就是伶，而且我已经决定今生都要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娶别人的。”舟一脸坚定的说。
　　“荒唐！男人和男人能在一起吗？你平时和他粘在一起，我看你没荒废工作，也就不干涉你的事情，而且这种人玩玩就算了，何必这么认真？你是家里的独苗，迟早要成家传宗接代。以后不许你再和那人来往！“檠对于儿子的认真有些动怒。
　　“不！我不会离开他的，要娶你自己去娶！“说完，舟就往门口冲去。
　　“来人啊！给我把这不肖子抓起来！”于是，立刻有一群守卫进来把舟给制住，檠又说了：“把他关到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舟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父亲，您不能这么做！放开我，快放开我……”
　　房门重重的关上，还留了两个人在外面守着。
　　接下来的两天舟都决绝进食，无论怎么劝都不听，这让檠既心疼又着急，这样下去儿子真的会死的，难道就这样接受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立刻否定了这一想法。
　　檠知道，应该从另一方面下手。所以动身去找伶。
　　五年的时间里，伶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升做了舟的副手，不管他有没有能力，无论他是不是靠舟的关系，他还是升上去了，离他的目的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人的嫉妒心总会让自己说点或做点什么，才能让心理平衡。其实伶的能力是比舟要强的，而且还暗中控制了当地政府里将近一半的势力。
　　敏感的人已经感觉到这平静下的暗潮汹涌，相信不久就会有大事发生。
　　这五年来檠是第一次私下见到伶，之前都只是在公事上和他照过面。细看来檠不得不承认，伶的确有让人为之疯狂的本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会为了一个人的相貌就神魂颠倒。
　　不等伶开口，檠就自动坐在他的对面，说：“我就直说了吧，希望你能离开我的儿子，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
　　伶看着他，一阵冷笑：“我想领主大人弄错了吧，是您的儿子一直缠着我不放的。”虽用了敬语，可伶的神态却没有多大的尊敬。
　　檠没有丝毫的动怒，仍然很平静的说：“伶先生，我希望你能听进我的请求，尽快离开我的儿子，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停了一会，看了伶一眼后又说：“伶先生今天能做上这个职位是靠我儿子的帮助吧，那你应该知道，在这座城镇上还是由我来做主的，如果伶先生够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换言之，檠是在以伶今天的一切来威胁他，甚至是他的生命。
　　伶的笑容一沉，阴阴的看着檠，正当他暗自高兴这件事办成的时候，伶又笑了，笑得摄人心魄。
　　“领主大人费心了，我会知道怎么做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檠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说：“很高兴与你见面，告辞了。”是他的错觉吗，刚才的那个笑容竟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领主大人能来寒舍做客是我的荣幸，欢迎下次再来。”

　　檠让人带伶去舟的房间，给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下人还没退出门外，舟就已经扑进了伶的怀中。
　　“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父亲居然要我和别人结婚，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说着说着，舟就哭了起来。
　　“舟，先放开我。”
　　舟本来还想在他怀里多撒会娇，可看到他寒着张脸，只得悻悻的松开抱着他的手，坐回原处。
　　“伶……”刚想开口，又被他打断。
　　“舟，结束了，这游戏玩完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就听领主大人的话，和别人结婚吧，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冰冷的话语从伶的口中说出。
　　舟的笑脸有些撑不住，“伶，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父亲威胁你这么说的？”
　　“你该清醒了，其实你一直都明白的，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你，利用你得到权势，利用你往上爬。你也不想想，就这副容貌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做多情。”他毫不留情的说着，打碎了舟最后的希望。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伶，不要离开我，不要啊……”舟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你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说完，扯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房间外，檠正站在不远处看着，眉头因舟的哭喊声而皱起。伶对他冷笑着，然后和他擦身而过，什么话也没说。

　　舟的父母对他的宠爱是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为了伶，舟伤心得不吃不喝，嘴里整天喃着：“伶，不要离开我，伶……”
　　面对这样的儿子，只要能让他高兴，舟的父母是做什么都愿意，只除了成全他们两人。
　　就趁着檠为舟心焦的时候，伶迅速的渗透了檠的势力，当发现的时候，他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
　　檠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舟，为的就是让他看清伶的真面目，不要再为伶伤心流泪。
　　舟是清醒了，然而却封印了自己的灵魂。或许是觉得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永远的活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不愿相信所有的一切只是谎言。
　　伶接到消息后，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要去，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舟所在的方向走。看到舟的身体毫无生气的躺着，再也不会扑到自己的怀里撒娇，就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舟在心中的地位，因为无论他做什么，舟都会一直缠着自己。
　　舟曾为他做过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晃过，心中一片茫然。
　　檠在看到伶的一瞬间，发了疯似的向他攻击，当然在法术还没碰到伶之前，就已经有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等回过神时，檠已经被自己的几个护卫打得奄奄一息。檠的法力虽高，可那三人却是伶特地训练的，就算法术没有他强，可集三人之力要打倒他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害得我儿子还不够吗？”檠用自己最后一口气朝伶吼着，吐了一口热血就倒下了。断气的时候，眼睛还在怨恨的看着他。
　　伶朝舟走去，他的母亲用身体挡住他，最后还是被人拉到一旁，无论她如何叫骂，也阻止不了伶带走舟。
　　伶本来只打算去看一眼舟的，手却在碰到他的时候，下意识的抱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伶是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却觉得比这更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对着舟没有灵魂的躯体，伶觉得心理的空洞越来越大。
　　“我没有让你封印自己……你只要像以前那样缠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封印？”手指一遍一遍的描绘舟的轮廓，指尖可以感觉到从那个驱壳传来的冰冷。
　　十天了，每天工作总是心不在焉，每次到家前总是忍不住希望，打开门就可以闻到饭菜的飘香。然而却不是，迎接他的只有满室的黑暗，以及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的舟。
　　从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即使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选择对舟说那些话。他就不相信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
　　下定了决心，伶也不再像几天前那么颓废了。
　　“舟，我会让你醒来的，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收拾好心情，伶开始寻找唤醒他的法术。
　　在那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两年，伶终于找到唤醒舟的法术，但有一个前提，就是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必须拥有能够召唤四神的法力。
　　伶站在舟的身边，手抚摸着他的脸。因为保存的方法很好，舟的身体仍像两年前一样，即使马上苏醒，也可以行走自如。
　　要拥有召唤四神的法力也不算很难，因为伶早在多年前就得知一种法术，可以把他人的法力收为己用。只是要达到那种程度，那要经过多少年，要吸收多少人的法力才可以。而且真要这么做了，他汲汲追求的权利就只是一场空，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舟对他很重要，他自己一个人过了两年，就越了解舟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是权利的追求支持他一路走来，现在突然要他放弃，他必须经过考虑才能决定。
　　而且，当初他就是为了权利而放弃了舟，如今却为了舟要他放弃权利，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一场笑话吗？让他否定自己所做过的，他办不到。
　　如今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如果他真的拥有那种法力了，如果到时候舟对自己来说还是重要的，如果到时候自己舍得放弃权利……

　　“……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一定可以再见面的。”眼前的人一脸认真的看着伶。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谢谢。”以前的种种历历在目，和舟相处时快乐的感觉再次回到他身上。
　　即使过了十年，也无法改变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对权势的眷恋却不如从前。
　　真的谢谢你。亟站在非的身旁，夺取他人的法力，那人便无法存活，为了保住非的命，亟封印了他的灵魂。
　　你比舟要幸运，因为你不会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情人，让舟等了整整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