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乃馨的眼泪》慕紫海

2、不该有的缘

　　2006-01-18
　　这是燕秋来到西藏的第一个晚上，入住了一家叫做“彩虹人家”的旅馆，怎么说呢？燕秋感觉很奇妙，有一点兴奋，可能是之前渴望西藏很久了吧!在她的潜意识里，西藏很神圣，是一个横伟大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自从妈妈走后燕秋就越来越向往这个神圣地地方了，感觉她很像妈妈，很伟大，很亲切，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燕秋很期待明天的到来，不免憧憬着：明天就可以去好好看看这个“妈妈”了。好期待，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着觉，我真的很高兴。
　　2006-01-19
　　一觉起来已经九点了，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可能是昨天太兴奋了所以几乎一夜不能成眠，知道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的入睡。今天燕秋要去哪走走看看，真的很难决定，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去最出名的布达拉宫吧。燕秋下楼问过旅店的服务生布达拉宫离这里不算太近，步行大约要半个小时，不过我不在乎，做一个纯正的流浪人就应该只有最原始的交通工具傍身----双脚，回到房间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燕秋全副武装戴上太阳帽，太阳镜，还不忘听着MP3，这样就可以打发徒步的无聊了，可是走着走着，就发觉先前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一路走来并不是“淡而无味”的，相反的道路两旁的西藏风格的建筑十分吸引她的眼球，别说是戴着MP3解闷了，就是身无分文的乞丐也会被这种独特的美感所吸引，望去所有的一切。
　　……
　　这一天过的很充实，但和之前所料想的不太一样，这一天不仅没有仔细的逛遍布达拉宫，还一点布达拉宫的边都没有沾到，因为啊……
　　嘿嘿“路边的野花真美丽”（这里的“野花”指的是路边的西藏风格的建筑），让燕秋流连忘返了，这时才知道眼再大也有不够用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有生以来第二次有（第一次是在一次英语考试的时候），走啊走啊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原来西藏的夜色这么漂亮。

　　走了一天，燕秋回旅馆冲了个澡就睡了，这一觉睡得真香，还梦到了妈妈，妈妈和她一起站在布达拉宫的殿阁前，还和她手牵手一起逛街……
　　2006-01-19
　　又是一觉到天亮，燕秋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享受甜美的梦了，但“今天要去哪呢？？?”这个问题依然是一个很难有答案的疑问。
　　想了好久，燕秋觉得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不如边走边想。可是刚出旅馆的大门燕秋才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西藏的每一处风景都是那么的吸引她，西藏的每一寸阳光都在朝她灿烂的微笑，西藏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安抚她受伤的心灵，都在抹平她失去至爱的痛，不过燕秋不准备把时间这么度过了，她直奔布达拉宫去了，去完成妈妈的梦，也是燕秋的梦。
　　刚刚在远处看到布达拉宫的全貌就被这种深远的文明震撼了，真实壮观，雄伟。燕秋像在膜拜神灵一样走进了正殿，看到好多藏民在转经轮，不知不觉看的入了神，这是有一位藏民走了过来对燕秋说：“孩子，你是虔心得为亲人祈福的吧！”燕秋像是会意到了什么似的，双手合十向老藏民鞠了一躬，藏民笑了笑就走了。燕秋依然看着经轮在发愣，可是这时一阵阵的眩晕向她袭来，经轮在旋转，祈福的藏民在旋转，神奇的布达拉宫在旋转，西藏的天空在旋转……
　　2006-01-20
　　“妈妈！妈妈！”
　　“你醒了，”燕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疲倦的双眼，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听到一个很悦耳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话，“你先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燕秋依然懵懵懂懂的，好像似梦非梦，又好像真真切切，看着自己躺在四面刷的雪白的墙壁，看到身边放着的生命检测仪器，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好像是自己在布达拉宫游玩，好像还有一个藏民，还有……突然头好痛，使得她无法在继续思考下去。
　　这时一位白衣帅哥走了进来，先是走到床前对着她说：“小姐，这里是‘西藏第一人民医院’，你还记得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的燕秋似乎清醒了很多声音微弱的说：“我好像记得我在布达拉宫，好像在经轮那里和一位老藏民在交谈，其它的……啊！啊！大夫，我的头好痛……”
　　“好吧！你放轻松，先不要想了，”医生十分体贴说着：“这位小姐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叫我燕秋好了。”
　　“好的，那么……燕秋，你在布达拉宫晕倒了，是救护车把你送到这里的，你还记得什么别的事情吗？需要我们通知你的家人吗?”
　　“家人，嗷！我是自己出来旅行的，不需要让他们担心，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嗯！我想是这样的，我在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我们为你做了全面的检查，我在你的脑前叶发现了一个肿瘤，你的这次昏倒也许是它在造成的，我们希望你能留院观察，我们稍后会为你再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查。”
　　“医生，我想先休息一下，好吗？”
　　“那好吧！今天很晚了，你下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按铃叫护士！”
　　2006-01-21
　　昨天晚上医生走后燕秋就睡了，也许是真的很累吧！不过睡得很香甜，还做了一个梦，不过不是美梦。
　　04：00am（梦中）
　　“小秋，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是你喜欢的毛绒玩具！”
　　“谢谢，妈妈！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是啊，是庆祝小秋已经十岁了。”
　　……
　　09：22am
　　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眼睛的燕秋，虽然睡了很久可还是很累，也许是做了太多梦的缘故吧。
　　“燕秋，昨晚睡得好吗？”昨天的小护士。
　　“还好！不过做了很多梦。”
　　小护士笑了笑：“过会，林医生回来巡房。”
　　“林医生？巡房时间不是一般是早上八点吗？现在好像过时间了吧？”
　　“林医生，就是昨天来看你的那位医生，他是你的主治医生，八点的时候林医生来巡房了，可是你还没有醒，所以他说等你醒了再来。”
　　“早啊！燕秋，昨晚睡得好吗？”小护士还没说完，林医生就进来了。
　　“还好，就是仍然很累。”
　　林医生看了看床头的生命检测仪器，心电图，和病例“好的，昨天我走后你还有没有头疼，或者哪里有不舒服？”
　　“没有了，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了。”
　　“恩，不错，你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过一会我想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林医生总是话说的那么简短，挺酷的，不过和医院的气氛一样，“很冷”。稍后燕秋来到了林医生的办公室。
　　“这张是你的脑扫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在你的脑部由一个肿瘤，它压住了你的一部分脑神经，刚好这部分是负责记忆的。”
　　“那么，我会怎么样？”燕秋好像很冷静，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在别人眼中燕秋是故作冷静，其实燕秋是由内到外的冷静，终究是经历了这么多。
　　“我希望你能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现在这个肿瘤还很小，稍后我会尽快安排你做检查，先看看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之后我想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接受手术。”
　　“那么手术成功的把握是多少？”
　　“是这样的，如果是良性的，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在40％左右，如果是恶性的而又没有扩散，会有一成的把握。”
　　“那如果扩散了呢?”
　　“那就很难说了，如果扩散了，我会安排你做化疗，希望能控制住。”
　　“那么，如果情况很乐观的话，我接受完手术，会怎么样？”
　　“看来你很专业，如果是良性的又手术成功的话，你有可能会失去部分记忆，你也知道你的肿瘤压在负责记忆的那部分脑，……”
　　不等林医生说完，燕秋就又开始问了：“那如果手术失败的话会怎么样呢？”
　　林医生有点被燕秋的冷静吓到了，“如果不成功，你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又或者说即使下了手术台也会变成植物人。”
　　燕秋低下头默默的看着交叉握在一起的双手，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一会，“林医生，麻烦你明天安排我做检查，”燕秋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略带忧郁：“不管情况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了解我自己。”说完燕秋走出了房间回病房了。
　　燕秋躺在病床上闲来无事想了很多事“人活着这么痛苦，可为什么还要在痛苦里挣扎呢?人总是这样，喜欢甜蜜可也同样喜欢痛苦，有句话是痛并快乐着，人真的是很复杂的，不过一个人的选择总是会很适合他的，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会议论别人的所作所为，或者说是有人议论别人选择的人生是对是错，如果要我选我会选择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候离开，如果我无法继续灿烂的活着的话。就像蒙蒙细雨后的彩虹，灿烂之后便会烟消云散。”
　　2006-01-22
　　2:20am（梦中）
　　“妈妈……妈妈……”好大的雾气，我在拼命的寻找妈妈，可是始终没能寻得，我无力的坐在地上哭了，好伤心的哭了，慢慢的不在像是在哭泣了，更多的像是一种能量的宣泄，一种一直压抑的力量的释放，胸口好闷……
　　“妈妈……妈妈……是妈妈吗？是你吗？妈妈……妈妈……”这是的我一手按住闷闷的胸口一手试图擦干哭花的脸。
　　可是随着远处人影的走近，我慢慢的肯定那不是妈妈，根据身形和走路姿势更像是男的，我不禁吓到了，赶紧不停的喊：“你是谁？我们认识吗？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陌生的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在慢慢的靠近我，我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向前迈进了几步想要看清楚来者的脸，可是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陌生的男子没有脸……
　　……
　　3：06am（梦醒）
　　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原来燕秋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摸摸冰凉的额头，似乎感觉真切了一点，可是胸口还是好闷，喝口水可能会好一点，想伸手拿水杯可是却打翻了水杯，摔破杯子的声音把值夜班的护士吸引来了。
　　“你还好吧？”小护士关切的询问。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感觉胸口好闷想喝点水结果……”她无奈的笑了笑。“结果却把你们惊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着就起身想去说是地上的碎玻璃。
　　“没事的，这里交给我好了，我收拾就好，你先喝点水继续睡吧！”小护士笑着递给了我一杯水，接着就去收拾碎玻璃了。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于是再会周公。
　　9：00am
　　沉沉的睡了一觉，一睁开眼睛燕秋就看见了林医生。
　　“早！”林医生一边看着病例一边打招呼。
　　“早！”
　　“护士说你晚上的时候，做了噩梦，醒来时还感觉胸口很闷？”林医生询问着燕秋的一些情况。
　　“是的。不过现在我感觉很好，可能做恶梦时太紧张了吧！”
　　“保险期间还是检查一下吧，过会做检查时我会在安排你做心电图和胸透。”
　　……
　　果真检查很痛苦，不过林医生和护士都很关心燕秋，给了她不少力量和支持。
　　2006-02-04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看报告了，其实这段时间燕秋并不闷，生活上也不错。
　　燕秋入院第二天本想自己回旅馆拿行李可是林医生怕她身体会突然不舒服，所以就代劳了，不止这些，为了帮燕秋解闷还把自己的无线上网卡借给她用，经常会带一些吃的来和燕秋分享，燕秋看在眼里。
　　其实燕秋第一次见到林医生就喜欢上他了，这让她相信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可是这份感觉来的不是时候，燕秋一直和林医生保持着距离（刻意的）。
　　3：15pm
　　燕秋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其实她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这份检查报告决定她的一生。
　　“今天报告就会出来了，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如果是恶性的怎么办？如果是良性的怎么办?不论是哪一种生存的机会都很渺茫，看来我是一个注定不能得到爱的人，很可笑吧！每次当我想抓住什么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抓住，也许不是抓不住，而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抓住，命运似乎对我很不公平，不过这样也好，或许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花园里闻着甜美的青草味想得出神了，但就在这个凝神屏息的“私人神游时间”被一个人打断了。
　　“秋，你回去换件衣服吧！我已经帮你申请了一天假，我陪你出去转转，恩……或者说你陪我出去走走，买点东西，你也知道男人对买东西很不擅长……”林医生出现在燕秋的视线里。
　　燕秋在想：这算不算是约会呢？这个故事似乎不应该有开始，更不应该发展成为一个故事……
　　佳诺（林医生）还以为她在为报告的事情担心，并更坚信带她出去散散心是十分有必要的，还要给她一个惊喜。
　　被佳诺硬拉着回去换衣服，还要陪他出去。用一个字可以形容“惨”！
　　燕秋穿的很随便，浅蓝色的硬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和佳诺的“行头”还蛮配的，如果不作说明真的会被人误打误撞的贴上情侣的标签。所以两人走在街上时燕秋有些不自然，不过佳诺就很享受。
　　“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佳诺真的很享受：“你想吃什么呢？”
　　“你的地盘，你做主。”看来今天燕秋的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那我带你去吃点有特色的，我们去吃拉萨生牛肉酱和藏式面条吧！”
　　“好啊！”
　　看来气氛真的很尴尬，不过佳诺似乎毫不介意，又似乎是在刻意避免这个尴尬的问题。终于走到了面摊，但看来燕秋不打算结束这份尴尬，不过还好佳诺很享受这次“一个人的约会”。
　　“呐，你不要在不开心了，给你看分东西。”
　　“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佳诺说的似乎很神秘。
　　燕秋拿过文件打开看到了检查报告，抬头迟疑的看看佳诺，又看看报告。佳诺还不等她看真切就抢过了文件。
　　“还是由我这位专业医生来给你解释一下吧，你的检查报告还算不错，肿瘤是恶性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Cancer，但不是很大，也没有扩散，痊愈的机会很大，另外上次你做的心电图和胸透的结果也出来了，很正常，没有问题。那次你会感到胸闷可能是太紧张了的缘故。这顿是我请你的，是为了鼓励你，”看到了燕秋不解的表情，佳诺看来还要深一步解释：“我已经给你制订了一个很详细的治疗方案，因为比预期的好，所以我想改用化疗，先控制你的病情，接下来我会联系大城市的医院用现在比较先进的技术切除你的癌细胞，治疗过程会很辛苦，不过我会陪在你身边，其实我……”这时他们点的食物上桌了，正好帮燕秋解围了，有的时候听不见就没那么多事了。被打断了谈话的佳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再接着说下去了，“你尝尝这藏面味道很不错的，我刚来时什么都吃不习惯，只吃这个。”
　　“怎么你不是西藏人吗？”燕秋很吃惊佳诺不是本地人。
　　“奥，我不是本地人，其实我的家在安徽，那里很不错的，山清水秀，和这里完全是两个概念，”看到燕秋吃惊的表情“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啊？其实我是自愿来的我曾就作为支援西部大开发的大学生志愿者来了一年，那时我读大二，一年后又回去完成学业。”
　　“那你毕业后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因为我发现我爱上西藏这片土地了，我爱这里淳朴的人，我爱这里湛蓝的天空，我爱这里独具风格的建筑，现在我还爱上了这里的……”
　　“嗯，这里的藏面真的很好吃啊！你也赶紧趁热吃吧！”燕秋似乎知道什么似的，就是不想佳诺把话说出口，不是好像，明明就是她知道佳诺想说什么，只是燕秋认为有些话不说出来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旦说出口就不是这样的了，需要一个选择，需要一个承诺，需要一份痛苦。
　　总是不能把话说完整的佳诺当然很沮丧，但依然很高兴，因为总算是跟自己中意的人一起吃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