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长孙无忌

12、青梅煮酒（一）

　　二人从密道里出来后，才发现出口居然是一座巨型石碑，石碑高大雄浑，雕刻精美，碑高丈二有余，雕有八条互相缠绕的螭龙，左右两侧各

　　四条。碑身用一块完整的巨石雕成，两侧各线刻着“升龙图”。如此宏壮的石碑竟不著一字，杨尽欢抚摸着石碑叹道：“原来这无字碑居然是出

　　墓的机关阿，女皇啊，你还有多少奇思妙想存在世间啊！”

　　却说经过半年的习武练气，两人的身量都长高了不少，杨尽欢已经恢复到十七八岁的样子，而蓝玉虽然长高了许多但是可能因为才十四岁，

　　所以比杨尽欢还矮一个头，一路上二人施展轻功，一样的长身玉立，一个使惊鸿步，一个行游龙踪，穿过片片丛林灌木，越过层层土丘石盘，真好

　　似龙腾绿云，鹤翔蓝汀。两人你来我往的，就在树林里比赛起来，杨尽欢赛的兴起，昂首仰天清啸起来，直震得树林里飞禽走兽四散奔逃，不

　　管是带翅的还是长角的，是穿皮衣的还是裸奔的，统统集体大逃亡，只见“ 蚂蚱与麻雀齐飞，青蛇共黑鼠一色”，蓝玉捂着耳朵喊道：“不要再

　　喊了!我受不了了！”幸好杨尽欢还没有到忘我的境界，听到蓝玉的叫声这才止住了，缓了好一会，蓝玉才不再难受的慌，看着杨尽欢有些自责

　　的表情，蓝玉笑着说道：“哥哥给我唱首歌听，我就没事了。”杨尽欢一怔，立刻低头沉思起来，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杨尽欢清了清嗓子，开始

　　唱起歌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校长不知道，一点火，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炸

　　没了(liao)。”
　　歌声一停，蓝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的笑：“我还以为你该唱大风歌的，没想到却唱了这样的小调，可‘炸药包’是何物？”杨尽欢故作生气道：“我只会这一首歌，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没有别的歌可以唱，要不你给我唱只？”“我不会唱歌，我爷爷从来都不许我唱歌的，说是我

　　的棋艺本来就不好，再分了心思就更加不能进益了。”杨尽欢也没作他想只是感觉蓝老爷子的教育方针不大对头而已。
　　一路上翻山越岭，赏花戏水，虽然基本上是使轻功“飞”的，可是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经打听此镇名叫凤离镇，虽离长安城不

　　近，但也有繁荣热闹的景象，肚里开始唱起空城计来，二人便要找家酒楼吃饭。
　　穿过热闹的街巷，远远望见三岔□□界处矗立着一栋古色古香的酒楼，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得意楼”，两旁泥红色的柱子上分别篆着“能喝

　　是好汉”“浅酌亦风流”，字体古朴与匾额上豪放的笔墨相映成趣，杨尽欢一乐，拉着蓝玉的手，举步就踱了进去。 刚踏进店门，就有小二迎了

　　上来，“客官里面请呐!两位公子是想享清静呐还是要瞧热闹啊”小二边引两人上楼边招呼着，"我倒是要清清静静的瞧瞧热闹"杨尽欢笑道，“唉

　　吆我的爷！您可把我难着了！”这小二嘴上说着讨饶的话，面上却无半点窘色，年纪虽然不大，已然练就出六路观的招子，八方听的耳朵，端

　　得伶俐，这小二满脸堆笑：“要不这样，就在这临街的台子上给您摆上桌椅，再拿个屏风挡着，这样既能没人打搅，清静，又能看到集市，敞

　　亮，您要是觉得闷，再叫来个唱曲儿的、说书的，包您满意！您看这......”，杨尽欢待要说话，蓝玉却按了按他的手抢先道：“好吧，难为小二哥

　　想的周全。”“得勒，二位稍待片刻。”
　　杨尽欢觉得无趣，板着张扑克脸，蓝玉柔声劝道：“看见你那样邪邪的笑，我就知道你会为难别人，那小二哥人挺好的，又没有得罪你，干嘛

　　跟他过不去呢？”杨尽欢越发不爽：你倒是小二哥叫得顺快。蓝玉见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伸手揽住杨尽欢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下

　　，杨尽欢一愣之后便很快反应过来，就要抱住蓝玉来个法式深吻，却被蓝玉推开，原来是小二领着人过来布置。
　　二人坐定开始听小二唱菜名，杨尽欢只点了奶汤锅子鱼、驼蹄羹、温拌腰丝和葫芦鸡，又让蓝玉点，蓝玉要了百花杏仁豆腐和凤桃酥，杨尽

　　欢想了想道：“再来碗葫芦头泡馍，给我包一斤黄桂柿子饼，二斤熟牛肉。你们都有什么酒啊？”小二行了菜后道：“我们有浙西产的皇华堂、

　　浙东产的爰咨堂、扬州产的琼花露、苏州产的齐云清露、越州产的蓬莱春、金陵产的秦淮春、南诏的青和、土蕃的青稞、西域葡萄酒、紫竹林

　　、元玉浆、烧刀子，还有本店独家酿造的惜凤酒，不知您要哪一种呢？”“每种都给爷来一瓶！”杨尽欢豪气顿生 ，一撩衣摆，单腿支臂，准备

　　畅饮一番。“小爷吆，您先喝一瓶吧，不是替您省钱，而是本店酒太烈，先不说紫竹林烧刀子这些个霸道的酒，就是琼花露和齐云清露这种跟

　　甜水儿似的酒经过本店的窖藏也烈了不少，醉也能把人醉死......”，“少罗嗦！爷不风流是好汉！爷还没试过醉的滋味呢！快拿酒来！”

　　小二无法只得下去通传，不一会儿酒菜俱已齐备，杨尽欢边斟酒边嘱咐蓝玉：“你平常总是吃得比较素淡，这些菜有的油腻了点，你先尝尝这

　　个羹还有泡馍，味醇汤浓，肥而不腻是补中益气，养身之本的料理，至于酒嘛，你略微尝尝那个琼花露就罢了，其余的恐怕你受不住。”蓝玉“

　　嗯”了一声就开始规规矩矩的吃起饭来，杨尽欢尝了口葡萄酒开胃，只觉齿颊沁香，心情大好，扦了一大块鸡肉，就着整壶烧刀子，半瓶酒下

　　去，真好似吞了口刚煅出的宝刀一般，“好酒！举杯成就英雄胆，昂首一销万古愁！”杨尽欢话音刚落，一阵鼓掌声从屏风外传来：“良辰美景

　　，醇酒佳肴，美人在旁，年少轻狂，只可惜......”只见走进一个儒雅风流的中年男子，一身的墨缎与漆黑的发色交相辉映，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些

　　许狡黠，身后跟着一个抱琴的侍童，杨尽欢也不问来人是何来历只是反问他：“可惜什么？”“可惜缺少个知己，斗酒豪饮，销万古愁，断天下下事，评一世雄！在下汪凡清是小店的主人，有感公子高雅，特来拜访。”汪凡清拱了拱手，也不遑多让径自坐在伙计刚搬来的椅子上，微笑着看向杨尽欢道：“ 公子所点的黄桂柿子饼本店店小孤陋寡闻不知如何制作，一来赔罪，二来合当与公子有缘，在下素日并不在店中，一年中只有十几日回来，今日恰好听伙计讲来了两位俊才，在下素来好交朋友，所以不请自来，望公子见谅！”
　　原来这日汪凡清来店内查看，举目就看到了个临时雅间，便问小二何故，小二就如此这般讲了出来,又奇道：“这两个人好生奇怪，说是兄弟

　　吧，但衣饰不同，举止亲昵，说是同窗儒士吧，又背负宝剑，贵气逼人，说是一门武生吧，看着秀气又不大像，两人气质迥异，尤其那个着金缕衣的，非富即贵，却无富人之俗，权贵之淫，那个衣着淡雅的，长得当真漂亮！依我看八成是个易钗的女娇娥。” 汪伦听及此便产生了兴趣，起了招揽之心，这便有了上面一幕。
　　杨尽欢抱了抱拳道：“在下杨尽欢，这位是舍弟蓝玉，幸会！”却说杨尽欢起初还能穿蓝玉的衣服，但不久身材长高了就没办法了，只好在乾陵的墓室里翻出几件衣袍来，蓝玉给他挑了几件不甚夸张的穿上。汪伦细细打量，只见 杨尽欢头戴银缎幞头，身穿滚金绣银素色圆领长袍，脚踏雪锦千里靴，真真是一位白衣天子般！汪伦压下心中的惊叹，望了一眼蓝玉，即便愣住，正是粗布荆衣，不掩国色。杨尽欢见来人只顾盯着蓝玉看心里一阵不痛快道：“一看汪先生就是一位雅士，既然要赔罪就弹一曲来下酒罢！”汪伦一怔，他何曾遇过这样的人！汪伦却并不恼怒，反而笑了起来：“好！恭敬不如从命！煮鹤，去我的桃花潭拿出那瓶‘凤凰游’来，焚琴，取出紫金鼎准备一下。”又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幸而刚刚沐浴过，就不会累尽欢小兄弟久等了。”杨尽欢听到汪伦给他的跟班取了这样的名字后，不觉一乐，早已把刚才的不快给忘得一干二净：“你这人倒挺有意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不过这个排辈问题我是很有些意见的，有志不在年高，你怎么知道我就当不得你的兄长呢？”
　　汪伦也不和他争辩，这时煮鹤，也就是那个伶俐的小二拿酒回来，却是拿了两壶，汪凡清从煮鹤手中接过酒壶，杨尽欢就想：靠，难不成他

　　还要耍个调酒？只见汪伦打开其中一个酒壶的封口，用竹筷取出了几粒青梅，边将青梅投入另一壶酒中，边向杨尽欢解说道：“这酒我藏了大

　　概三十多年了，从不舍得拿出来，只一次太白来的时候拿出来过，别看藏的年岁不长，但因存放在千尺深潭之下，得天地之精华，聚花木之秀

　　气，堪称难得的神品，我与两位一见如故，今日就效法古人，青梅煮酒，把盏言欢！”
　　红泥小火炉上煮着赤色的美酒，紫金描花鼎中焚着青色的檀香，凡清拨弄了两下琴弦，琮琮的乐声倾泻而出，汪伦且弹且歌：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