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逝》周未了

1、平安夜

　　12月24日，23时，平安夜。

　　“科长，我先走了。”

　　随着一声沙哑嗓音的响起，从一座临近郊区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中闪出一个疲惫的身影。那身影是一个娇小的女人，清汤挂面似的长发用格子手帕束着耷拉在肩后，前额有几绺碎发垂至下眼，遮住了女人的思绪。

　　女人神情恍惚的向市中心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平日里，在这个时候早已关门闭户的街道，由于平安夜的关系，仍车水马龙灯火如昼。一对对幸福的情侣，一个个美满的家庭，更凸显了女人的孤单。

　　天，开始飘大雪花了。

　　女人紧了紧上身的外套，加快前行的脚步，像是要逃离那欢快的气氛。十字路口，红灯，停。

　　我……要停下来吗？

　　女人问自己。

　　还是停吧，像往常一样。

　　女人如是想。

　　一个转着七彩的皮球自女人脚边滚向机动车道。回头，看到应该是皮球主人的小女孩由奶奶拉着，没有冲出去捡皮球。只是，小女孩奶奶右手牵着的狗，习惯性的想要叼回主人的东西，一个纵身，竟把那奶奶拖了出去。奶奶松了孙女儿的小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机动车道倾去。原来，她是个盲人。

　　女人看着小女孩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梦魇一无所知的小脸，闪了下神。心中叹道：罢了，就当是命该如此吧。一时间，女人冲出人群，反身借着冲劲将那奶奶推回人行道上，时间定格。那奶奶被之后回过神的行人簇拥着，小女孩仍旧一脸无知的重新牵起了奶奶的手。迎面而来的车辆，叼到皮球的导盲犬，愈演愈烈的大雪花。伴着载重车辆的紧急刹车声，围观行人的惊呼声，“哐”——女人倒在雪地里。红色，漫延得无际无边。

　　女人透过红色，看着一簇簇往这里聚集的人群，人们拥挤着、叫嚣着。皮鞋、旅游鞋、高跟鞋，五颜六色的鞋，把女人眼前所能看到的，唯一一小块没被侵染的白色，踩踏的面目全非。红色无止尽地漫延，女人也渐渐的失去感观。她只觉有黑雾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终于，女人被黑雾吞噬，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