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塔顶的歌声》乔夕

1、楔子

　　满墙墨绿的藤蔓，灰色的古堡，戴着王冠的少女，站在尖塔顶上，茫目远眺。她艳红的嫁衣在轻风中拂成一个哭泣的姿势。
　　她用尽力气想喊出一个名字。
　　可是一一
　　她发不了声。她的嘴唇在空中张成一抹很大的弧形，清澈的双眸里，似有万千言语。手腕上的银镯兀自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凄婉美妙的歌声。
　　天空中排列成群的玄鸟，无声远去。茫茫戈壁沉在落红的夕阳里。
　　四周寂静无比。
　　仿若置身于一片荒岛的中央。
　　城堡仍旧不断往下陷，一直沦陷到无穷深的地底。绝望而盛大地陷落。
　　无数人在她面前，无声挣扎，又无声消逝。
　　突然她似乎听到遥远的尽头，传来熟悉的歌声，似天籁一般清脆而美好。
　　她想起了渊言一一
　　那个长年黑衫的少年，微卷的曲发，珍珠一般漆黑的眼眸，似潮水一般势不可挡。
　　她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想起他晦涩而隐忍的双眸，想起他嘴唇上花朵的清香；想起他的拥抱；想起他推开她时的绝决；想起他给予她的爱情；想起所有所有，与渊言有关的片断……
　　而这时一一
　　歌声戛然而止。
　　白犹泽的手指，仍试图在空中划成一个很骄傲的姿势。
　　他说：“七煞，忘掉以前，忘记你是绾月，忘记渊言，只要记得你是七煞，是一千年前，在紫薇星道里遥望孔雀河的少女。我要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你一定可以再次爱上我的，一定可以的。为什么不可以？”
　　他露出似是而非的微笑，黯淡了天际最遥远的白。胡杨木树枝，在空中漫天飞舞翻滚。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和植物，全部归于虚无。
　　他朝她逼近。
　　再逼近。
　　直到她能清楚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落泪的眼。仿若绵延了孔雀河数千年的潮水。
　　他说：“我是你逃不掉的劫难，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不……不……”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不要见到犹泽，不要一一
　　渊言，为什么你不在这里？
　　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
　　为什么天荒的尽头没有你？
　　为什么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