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何以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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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老爸老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手机怎么关了。”老妈盯着我手中的购物袋，一脸的惊讶。
“哦……没电了……”我总不能说是一把手机电池给拆了吧。
“安然给你打了一下午电话。”
“是吗？我回房间给他回电话。”我故意忽视父母眼中的疑虑不安，走回自己的房间。
装上手机电池，我正考虑要不要给安然回电话的时候，手掌中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屏保上安然的名字跳跃闪烁,我犹豫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陶陶……”安然的声音焦躁不安，微微的颤抖。
“有什么事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对不起……今天……凡凡……以后不会了……”
“我没在意。”
“……”
“……”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良久,我和安然一同开口说话，之后又再度陷入沉默。
“……”
“……”
“我很好……”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安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和安然再也没有说话，我只能通过话筒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我们都在等待对方挂断，可是谁也不愿做先一步挂机的那个人，执拗的等待着沉默着，仿佛听到对方挂机的忙音传来，自己才能安心。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我的胳膊已经有些微酸了，可是电话那端的安然似乎还是没有挂断的意思，无奈之下，我只好轻声说了句‘再见’，而后挂断手机。
我躺在床上看着满室的鲜花，仅仅一天有些花已经枯萎了，花瓣毫无生气的包依在花蕊的外侧，摇摇欲坠。崭新的购物袋在枯萎的鲜花从中格外枪眼，甚至有些刺目。想起白天一飞高兴的样子，我的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明天……明天……
已经12点了，我关上灯，可是依旧没有睡意，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发呆。
呜呜呜~~
手机在床头柜上盘旋震动,呜咽的震颤声打破了午夜的沉寂，让人毛骨悚然。我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桑落凡的声音在闪烁，心中沉郁的怒火如同骤然喷发的火山，瞬间涌向胸口，我翻开手机盖对着电话咆哮，
“桑落凡，你够了没有，我说过你的幸福与我无关！”
“陶陶……”桑落凡的声音悲切无力，“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什么？！”我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对着电话吼，“你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放过我吧……”桑落凡呜咽低泣，“只要让安然不再爱你，不再想你，我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
“……”
如果可以让安然忘却对我的感觉，我也愿意接受任何条件。可是我比谁都明白爱情就如同沼泽，爱的越深陷的就越深，越是想从这无尽的沼泽中抽身，越是挣扎越是沉沦。
桑落凡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你说！”桑落凡发了疯似的的尖叫，如鬼魅般尖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安然还是不肯爱我，为什么……”疯狂的嘶喊突然变成喃喃自语，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你喝酒了……”
“为什么他宁愿站在门外一夜看你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也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对他笑……”
“……”
那一天他满目的红血丝，原来是站在门外整整一夜。
“你说，如果我真的死了，安然会爱我吗？”桑落凡的声音悠悠传来，如同看破了红尘的心死之人，清冷无比。
“你……”我心底一惊。
“不会……哈哈……不会……”桑落凡突然笑了，声音凄凉绵长，“他说过就算我再死一百次，他也不会爱我……”
“桑落凡……”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你永远放不开自己，没有人能够放过你……”
……
窗外星光璀璨，我望着点点繁星，一夜无眠。
*** ***
第二天我很荣幸的以亚运会吉祥物的形象出现在镜子面前，并且成功的吓了自己一大跳。天呐，如果我以这个形象和一飞照大头贴，保不准他哪天就被动物协会的工作人员请去喝茶了，这年头拐带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可是犯法的。为了一飞的明天，更为了今天的我不被动物协会的工作人员误认为我是哪只武功高强成功出逃的大熊猫，我决定好好修补修补我的两个超级大眼袋。我偷偷溜进老妈的房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做好了战前思想准备。在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中，找到遮瑕膏，用手抠了一块点在眼眶下面，觉得分量好象不太足，又抠了一块点在眼袋上，呃,这个遮瑕膏的遮瑕功能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啊，完全看不出黑眼圈了，可是，高兴之余，我发现了又一个严重的问题，黑眼圈是不见了，白眼圈出现了，让我立马想起了白眼狼。唉，只好进行下一轮补救措施了，我无奈的拿起粉饼，开始往脸上刷粉，工序和装修房子刷涂料的工序差不多，我以刷大白的手法里三层外三层的拍完粉，不过脸色好象过于苍白，看起来太没精神了，于是拿起口红在嘴唇上擦了擦，又拿起眉笔描了描眉，噢，耶！终于大功告成，呵呵，我傻笑，抬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个……那个……拧着蜡笔小新的眉毛，张着血盆大口，仰着吸血鬼白脸的人是我吗？顷刻间，我的尖叫声响彻房间。我捂着脸冲进卫生间洗去脸上的化妆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重现，我终于放心了。我宁愿顶着被送去动物园的危险，大义凛然的决定顶着黑眼圈出去，唉，总比被哪位敬业的警察叔叔盯梢误认为我是翻墙越狱的精神病患者强啊。
奇怪，不是说今天要去照大头贴吗？怎么没动静了？
‘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一飞发了一条短信。
过了好久，一飞才给我回短信，
‘今天有别的事情，改天吧。’我傻楞楞的看着手机疑惑不解,不过勉强算是好消息吧,最起码不用出去丢人现眼了,正当我庆幸可以回房间补觉的时候,桑落凡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我的计划。
“桑落凡，我说过你的幸福与我无关！麻烦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OK？！”我发了疯似的对着电话吼。
“陶陶……”桑落凡迟疑了一会儿，又有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能和我见个面吗？”
“……”我一时语塞，自从一飞住院后她再也没有用这种预期和我说过话，柔软中带着乞求。
我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纠缠，也不想和她见什么面，心里明明是要拒绝，可是我却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回答，“在哪？”
挂线之后，我开始后悔了，我现在的形象去见她，她会怎么想我?失恋之后不堪低弥的生活?自我摧残的麻痹自己?我不该答应见她,至少我不该让她到我此刻的不堪,谁都可以看到我的软弱,唯独她不可以,任谁也不愿意在情敌面前示弱,我也不例外.可是我是那么想知道她约我的目的,向我示威吗？现在还有必要这样做吗？我苦笑了一下,走进了老妈的房间重新那起遮瑕膏……
来到咖啡厅，远远的看到桑落凡朝我招手。
只相视一眼,对方眼下的黑眼圈便尽收眼底,再浓重的遮瑕膏也着高不了眼底的憔悴，我和桑落凡故意忽略对方眼中的尴尬,谁都没有揭示遮瑕膏下面的真相,那遮瑕膏遮盖的何止是大大的黑眼圈,还有两颗疲惫不堪的心.彼此相视的眼神中尽是了然于胸的释怀，原来我们都一样。
“坐啊。”桑落凡优雅的指着座位。
她什么时候都这么娴静优雅，的确和安然很相配。我在心中叹息，却没发现自己是在吃醋。
“不必了，你的目的很明了。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12点之后，灰姑娘选择了离开王子就不会再在他身边徘徊。你尽可放心的去守护你的王子。但是我退出并不表示我认输，所以你没必要向我示威。”
“你好象误会我了，可以坐下来吗？”
修养真是好的可以，要是我……
“……”我不情愿的坐下来。
“本来很善良的一个人，干吗总装做凶吧吧的样子让别人误解你。”
“你约我来的目的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很讨厌我自己。真的很羡慕你，有那么多朋友关心你爱护你。我只有一个哥哥而已。”桑落凡惨然一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感情跳跃的也忒大了吧，问题和答案完全不搭边啊。
“我家和安然家是世交，也是生意伙伴，所以小时候我们就长在一起玩。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我，也很宠我。记得有一次，我被几个男孩子欺负，哭着跑回家，他知道了以后，便带着我去找那几个男生算帐，直到把他们打的跪地求饶，向我赔礼道歉才罢休，之后还给我买冰淇凌逗我开心……”桑落凡的眼神飘向窗外，神情迷恋而神往，脸上写满了幸福。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把安然当成了我今生的唯一。可是，当我们慢慢长大，安然却变得越来越冷漠，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疏远，他不再想尽办法逗我开心，不再对我呵护有加。因为现实让他的心越来越冷，冷到他已经忘了怎么表达真心。在你没出现之前，安然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表面上他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事实上他只不过是被家人操控的漂亮木偶而已。他对任何事总是一副不动声色遗世孑然的冷漠态度，实际上他只是把自己封闭在冰冷的面具里。直到你出现，他才真正把自己的面具卸下来。只有你的阳光才能把他的冰面具融化，也只有你才能让他真正得到幸福……”桑落凡弯下眼角，温和的笑着，明眸清澈精亮，一如我第一次见的模样，淡雅和煦的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子。
“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不属于我的感情中挣扎，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在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挣扎。当我看到安然那么温柔的对你笑，我嫉妒的都要疯掉了。我故意制造误会离间你们的感情，不想你们的感情却更进一步，安然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回到我身边，却一再的疏远我。你了解那种感觉吗？你深爱的人甚至不愿正眼看你的那种感觉……”桑落凡垂下眼睑避开我的眼光，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样遮盖了眼里的酸楚。
“凡凡……”我有一丝不忍，现在的她无疑是在撕扯着自己的伤疤，而且是心底最柔软的伤口。
桑落凡听到我叫她‘凡凡’，笑意如涟漪般在脸上荡漾，是我熟悉的笑容。
“他越是冷漠的对待我，我就越发疯的做一些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事。那天安然在我面前吻你，我的心被硬生生的撕裂了，所以我选择了报复，用死来要挟你们。当然我不会苯到拿自己的生命做筹码，查了很多资料制造了自杀的假象。虽然你们被迫分手，可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快乐。那天安然来看我，我故意解开项链让他帮我戴上，只是让你看到他抱我假象。我以为他受了伤就会看到我，没想到他伤心难过却对我更加冷淡。我从来没见过安然那个样子，好象背负了全世界的哀愁，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把自己关在伤心的世界里。我以为只要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你接受我。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没办法走进他的心，我始终是徘徊在你们的故事之外的外人。我以为我要的只是他，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可内心的失落让我彻彻底底的了解我没有办法容忍他留在我的身边心里爱的人却是你。看到安然一天比一天消沉，我终于明白我留住的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而已，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你了解那种感觉吗？你触手可及的东西却不是你的，连眨眼的时候都怕他会不见了……”一滴眼泪缓缓的从桑落凡的眼角滑落，桑落凡强忍着哽咽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有时候，受到伤害的人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反而是伤害别人的人。背负着心里的伤，带着自己对自己的诅咒，看着自己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安然会喜欢你，因为你可以为了你爱的人牺牲自己，而我却要我爱的人为我牺牲……”桑落凡的声音悠远绵长，犹如清晨山谷中雾气浓重的回声，在我心底声声回荡，“我不知道我说出来你和安然会不会原谅我，至少我会原谅我自己，至少我还可以把安然还给你……”
听完桑落凡的话，我竟然没有怨恨她的感觉，终于了解到了古人‘一笑泯恩愁’的豁达。当一切已然成空，怨恨也已随风而去了吧。我甚至不得不承认造化弄人，如同千回百转终于站到家门口的人，明明已经站在了门口，手中却遗失了打开那一室温暖的钥匙。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只存在一个交点，我和安然早已通过了那个幸福的交点，渐行渐远了。纵使他会在原地等我，我也没办法回头了。
“陶陶，你会和安然和好如初的，对吗？”桑落凡恳切的看着我，语气近似乞求。
放下爱情的包袱，她还是一个善良可人的女孩儿。
“不会，也不能……”我说的很坚决。
我不可能无视一飞的真心，堂而皇之的再次与安然牵手。当以生命为代价的守侯等待着我去面对，我没有办法不做出回应，给予补偿。我欠下的，必须由我来偿还。
“为什么？！”桑落凡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
她天真的以为她是我和安然之间的最大障碍，没有了她我和安然变可以回到从前。
“凡凡，有的时候错过了一次，就注定要错过一辈子。我和安然注定有缘无分。”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安然有多爱你，为了你，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难道你不爱他吗？”桑落凡突然变的竭斯底里，喊叫声引得咖啡厅里其他顾客的频频侧目。
爱！我爱！我爱他！可是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爱他。一飞挡住了刺向我的尖刀，同时也挡住了我重寻安然的路。
“……”无言以对，我的泪悄悄的滑过脸颊。
“你哭了，你也爱他，对不对？既然你也爱他，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因为……爱情以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承担。”我站起身，准备离开咖啡厅。
“陶陶……”桑落凡急切的抓住我的衣袖，“可是……”
“我知道你很内疚，怕我恨你。放心吧，我对你只有心疼。”
“……”桑落凡木然的松开手，神情呆滞的看着我走出咖啡厅。
我不恨她，甚至不曾怨过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博得爱，宁愿扭曲真心，埋没良心，做一些连自己都不齿的事情，为了收获爱，不惜划破血管以生命做赌。她那么卑微的爱着，得到的还是伤。她只是迷失在爱情里面的孩子，身心都透着伤。同样都是为了爱情执着，只不过她选错了爱的方式。她给自己的怨恨已经够多了，我又何苦再雪上加霜呢。更何况，怨恨了又如何呢？怨恨了，我和安然就会回到当初吗？
我苦笑了一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
残落的花瓣软绵绵的躺在地板上，失去另外往日的生气，我蹲在地板上一瓣一瓣的拾起来放在手心，曾经美艳的让人留恋驻足，现在却失去了最迷人的曾经，一如我和安然的爱情。
“陶陶，喝杯牛奶睡吧。”老妈拿来一杯热牛奶。
“嗯，拣完这些花瓣就睡。”
“陶陶……”妈妈把水果放在书桌上，蹲下身和我一起拣地板上的花瓣，“被剪下来的花枯萎的特别快，还是插到花瓶里吧。”
“不用了，花总是要败的。”
“陶陶……”妈妈手中的花瓣散落在地板上，脸上隐隐的担忧。
“妈，如果人没有记忆该有多好啊。人没有了记忆就不会在必须往前走的时候想着要回头，就不会在该做决定的时候犹豫不决。”
“傻孩子，有记忆才会有幸福啊。人有了记忆，昨天的快乐的才能变成今天幸福。”
“可是，妈，想到那些开心的记忆我就没办法做决定了。”
“干吗非要做决定啊，为什么不试着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机会？！”
“让这个不可避免的决定来选你。既然你没办法做决定，就让老天来替你做决定吧。”
“可以吗？！”我仰起头，注视着妈妈的眼睛。
“为什么不可以，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决定，知道吗？”
当我知道安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得到幸福，我突然失去了决定的勇气。当初我那么坚决的放手，只为给安然一个安宁祥和的明天，可如今他并没有得到幸福。假如当初我没有选择轻易放手，今天也许是另一番景象了吧，也许我和安然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是人生没有假如，当初我决然的退出，造成了今天安然的失落，我的彷徨，一飞的伤痛。我的一个决定伤害了两个人，一个我爱的，一个爱我的。而接下来我要做的选择，也必然要伤害一个人。陶静然，为什么你总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呢？把机会留给老天，不管安然还是一飞，谁先来找我，我就留在谁的身边。你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何以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