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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南城凶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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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无论谁敲小院的大门,都会听到沈工小徒儿奶声奶气的逐客令:“我师父闭关修炼,不见客。”
其实,闭关修炼不存在的。沈工从来就没修炼过,只是没脸见人。并不是说他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没脸见人。而是他确实没有一个好模好样的脸,可以见人。
他的脸肿了,右脸颊肿的又圆又大,像是在腮里塞了一个肉包子的仓鼠。
沈工对着镜子怜惜地摸着自己的右脸颊,一不小心碰触了伤口,他疼的“嘶”了一声捂着右脸在屋子里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才觉着腮好些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对着镜子长吁短叹起来。
沈工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美貌”了,他在这世上活了27年,什么除了会画几张时灵时不灵的符纸,最拿的出手的就是颜值。他身材高大威武,皮肤白眼大睫毛长的像个小刷子,简直帅到了人见人爱的程度,像极了红极一时的某个流量小鲜肉,可是如今这张脸……
前天去电子器械厂宿舍捉鬼,回来后自己的脸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个包子!被打的这叫一个惨,一个冤枉,明明鬼都是被捉了,不过水一个刚死新鬼,单单会吓吓人,没有什么道行,被他一个符打的魂飞魄散,可是自己不知怎地,一个晃神的功夫,自己完美的脸就变成了这样。
事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对他下的毒手,什么时候下的毒手。不知对方是人是鬼这么卑鄙,在暗处偷偷下手不说,还专打他这么帅的脸,他不仅肉疼,心还特别疼,哎,这么好看的脸,不知道哪个眼睛瞎的舍得这样打。
他还在皱着眉努力去回忆当天的事情,就听到院门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要急促和沉重,可见来人肯定十分着急了。
“请问一滴法师在家吗?一滴法师在家么?”还没等小徒儿回话,沈工就推开屋门,狠狠的吼了一句:“不在!”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父,师父我听出来是你了,师父我是方子豪啊,救命啊,出事了呀!!救命啊!!师父,师父!!救命!!”接着木质的大门被敲的哐哐乱响,哗哗掉渣,本来这门就堪称木门中的泰斗,被这么一锤前仰后合,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
见自家的大门要被锤倒了,最财迷护食的徒儿小猫儿,嗷的一声冲上去立马开了门,也不管自家师父是不是愿意了。
小猫儿是沈工四年前在火车站垃圾桶捡来的弃婴,当初他只看了这个躺在布兜子里的小奶娃一眼,就被小猫儿迷住了,小猫儿用一双小动物般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狡黠。
沈工抱起小小的奶娃,小奶娃居然笑了笑的春风化雨,那一刻沈工认定这个小婴儿与自己有缘,把小奶娃带回了家,收他做了徒儿。他在布兜子里翻出一张字条:小猫儿是你的护身符。
沈工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总觉得这张字条别有深意。到底有什么深意,他一时间也参不透。总之,他认为护身符既是吉利的意思,又认为小猫儿就是这小娃的名字,于是也就叫他小猫儿。
之后的日子里,他发现这个小猫儿与别的小孩很不一样。小猫儿从小就不爱哭,却像一只猫儿一样,很贪吃爱睡觉,没事时候就眨巴着大眼睛对什么都很好奇。说话走路懂事,都特别的早,说话做事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儿。
如今,小猫儿已经4岁了,虽然小小胖胖像个球,他却常常说是个大人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他绷着个小脸从门缝里探出头去看了看来人,一副管家的口气:“有事说事,有气对人别对门啊,我家门可金贵着呢。”
“哎呀,仙童,仙童,得罪了,你师父呢,我找他有急事,急事啊!”来人见一个胖乎乎的小人儿给他开了门,一脸的正经说话有模有样,他当下认定这孩子也是不一般,肯定也是个高人,连忙鞠躬。
小猫儿皱起眉毛思考了一下,想起师父说的——遇人只说半分真话,便认真严肃地开口:“我师父不在,他老人家右脸肿的这么大去看大夫了。”说罢,他把自己肉而白的小拳头握了握,在眼前晃了三晃。
“我知道你师父在里面,我真的有急事找你师父,拜托小仙童你让我进去吧,一滴法师,一滴法师——”来人不顾小猫儿的阻拦,边喊边往里闯。小猫儿想要上前拦他,却被他一把拎起来包袱似得夹在了腋下。
沈工本已经退回了屋里,听到小猫儿的话气的半死,又听到院子门打开了有脚步声,只得暗骂小猫儿是只蠢猫,心想下次一定把院子门栓按高点,别让小东西再一踮脚就打开了。
听来人急冲冲进了院子,他迫不得已硬着头皮走出屋来。
“师父,你果然在啊,救命啊!”来人一把把小猫儿塞到沈工怀里,就作揖。小猫儿身子一沉,顺着沈工的臂弯滑了下来,咚咚咚跑进屋子里看动画片了。
沈工也乐得清闲随小猫儿去,这会儿,沈工手里装模作样地拿个扇子一副斯文得体的大师风范,其实是挡着自己肿起来的右半边脸,他用仅存的左眼来回瞄了几下面前的人,心里有了数。来人叫方子豪,他的父亲是万城县最有名的土豪,自己上次驱鬼的电子配件厂就是他爹的企业。
沈工去驱鬼的时候,在电子配件厂见过两次。这可是个有钱又好骗的大客户啊,沈工立即来了演戏的兴致,全情地投入到了“一滴法师”这个角色里。
沈工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斯文沉稳的声音缓缓道:“原来是方先生,今日方先生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方子豪见沈工拿着把扇子遮着脸,声音悦耳不急不缓,他忐忑不安的心倒是安定了几分,他抹了把汗稳了稳神,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一滴法师,我家里闹鬼。”
沈工撑着扇子等了半天,对方却不说话了。他慢慢拉开半边扇子,用一只左眼在扇子后面盯着方子豪,示意他快点说下去。可是这方子豪像是被人掐了脖子一般,直挺挺的站着,两眼发直的看着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