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祈玖

7、原来——BY玖

　　初涧铭打开收音机，信号不好，呲呲啦啦的电波声，他只听见好像在播新闻，隐约听见“男女”“海边”“身亡”几个词汇。殉情吗？生命真是脆弱啊。
　　他停好车子，走上楼去。打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暗，窗外的灯火稀稀地照进来，是一点淡漠的光。
　　姜毓甯坐在沙发上，唇间一点香烟的火星。
　　“少抽些烟。”初涧铭换下皮鞋，按下玄关灯的开关。
　　“停电了。”姜毓甯的声音平平板板的，她抽的烟有种苦凉的香气。
　　初涧铭去找了一根蜡烛，点燃，蜡油一滴滴滴在姜毓甯面前的茶几上，晃动的火照亮了她的脸。
　　她哭了。
　　那脸上的泪珠子挂在她酒涡的两边，顿了一顿，终于落下来。
　　“你听过这句话吗？”她问初涧铭，“回忆无生命，因为它不会变老。”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上半句。”
　　“是吗？那是什么？”
　　“思念有生命，因为它会长大。”
　　“生命真是脆弱，对不对？”
　　“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夺走了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个意外。”初涧铭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谁击打着，“电什么时候来？”
　　“你知道她爱你吗？”姜毓甯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会爱她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也许不会。”如果他知道，他会吗？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屋子里挂满了你的照片，怪不得她从来不让我们去她家里。”
　　“我是没去过她的家里。”
　　“有一张很像我们的结婚照，她穿着和我一样的香槟色婚纱，身边有一个男人，只不过，她把那男人的脸换成了你的。”
　　“……”
　　“你们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呢？”
　　“不记得了，是我和你一周年的时候吗？”
　　“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她躺在那里，身子都被白被单覆盖住了，只露出半张脸，她头发真长，她闭着眼睛我就认不出她来了。”
　　他应该记得她的样子吧，可是他真的想不起来。他只记得他走进那个冰冷的地方，她躺着，眼睛闭着，他没有上前，他怕她睁开眼睛，他一直忽略她的目光，可是这一次，他无从忽略。
　　“那辆车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
　　“睡吧。”
　　“睡吧。”初涧铭打了个哈欠，走向卧室。“太累了。”
　　原来如此，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