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99篇》涟森

5、无果【一】

　　元睆九年，祾浩将军大败邻国，且说服了邻国国主并入其国，凯旋而归，举国同庆，呼声一片。在数千百姓的簇拥下，罗晟骑着马踏入了许久未归的皇城。浑身散发出的威严以及沉稳的气质，无不令见者甘愿臣服于他，成为他手下的一员。
　　金銮殿内，一名身着黄袍的少年席坐在案前，身旁单膝跪着一位护卫装扮的黑衣男子，他们正以一问一答的方式低声谈论着什么。语毕，也不见黑衣男子是何种动作，便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虚掩的门被人缓慢推开，一身银色盔甲，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面向黄袍少年，拱着手，弯着腰，道了声：“参见陛下，末将已取到了您想要的东西。”
　　“朕不是说过，祾浩将军见朕可不必行礼吗？你又何故多礼？”黄袍少年将视线从竹简上移开，看向了来人。也不接他的话，只自顾自般地毫无厘头地说着。
　　“不敢无礼。”来人并未放下抱拳手，低着头继续说道。
　　“不敢无礼？好个不敢无礼！那不妨说说，你进来时为何无人通报？”
　　“是末将让他们不必通报的。此事是末将越矩了，还请陛下责罚。”仍是平淡的语气，依旧面无表情。
　　“呵呵，责罚？当今，天下有谁还敢责罚你？也罢！你可以走了。”
　　“晨儿......”
　　“朕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再这么叫朕！怎么？还要朕亲自送你回府？朕现在让你退下！你可听清楚了？”黄袍少年满脸怒容，声音也提高了些。
　　“是，末将这就告退。”罗晟敛了敛眼帘，退了出去。
　　罗晟是个忠臣，这是国家所有子民的共同认知。说准确些，罗家世世代代都忠于皇室，从未反叛过，一心为朝廷效力。
　　先帝因病逝世时，太子萧齐晨仅三岁。先帝不放心江山社稷落入三岁顽童手中，又不肯将皇位传给外人。在临死前看中了以忠孝为家训核心的罗家，召来了罗晟。那时的罗晟年仅二十岁，不但精于用兵之道，在为政上也有很高的造诣。而更为难得的是他对朝廷的忠心。
　　先帝封他为国师，托付他辅佐萧齐晨为帝。罗晟领命接旨了。
　　前五年，近乎就是罗晟在管理国家，早朝时立在萧齐晨的身侧，可发话的始终是罗晟。呈上的奏章皆是罗晟过目，批阅。类似官员的提拨，册封等事，罗晟也可替萧齐晨做主。在罗晟的手中，国家愈发昌盛。百姓们生活富足安康。政治也很清明。
　　罗晟在人们心中的威信逐渐增大。
　　对萧齐晨的培养，罗晟也十分重视，都是亲力亲为地教导。要求也很是严苛。不允许做什么，应该做到什么，一条又一条的限令列的明明白白。而罗晟从未对他露出过满意的笑容或是一句赞赏。做好了是应该的，做得不好便加倍地罚。
　　在罗晟不近人情的培养下，萧齐晨过于早熟。八岁，明白了自己所担负的责任，和自己所拥有的权力；九岁，可独立处理政事，知道怎么管理国家；十岁，在武功上已小有成就；十一岁时，他已经无法容忍罗晟的存在了。
　　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可发号施令的却是他！偏偏百官们对他言听计从，对自己的话却视如玩闹。在罗晟的管教下，自己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丧失了，按照他的指示，学习一件又一件事。说是皇帝，倒不如在这二字前再加二字——傀儡。这倒是符合了现在的状况。
　　在萧齐晨十二岁生日宴过后，他单独召见了罗晟。看着面前这个身高约合自己两倍的男子，内心深处的不甘早已压过了恐惧。
　　“罗晟，朕是一国之主，对吗？”强装镇定地开了口。
　　罗晟有些诧异，但并未显露在面上。这个孩子从未直呼过自己的名字，也从未在自己面前自称过朕。不过，他能有这样的转变也是件好事。君主本就不应当对臣子产生畏惧。冷着脸，回复道：“是的，陛下。”
　　“你是朕的臣子，是吗？”
　　“是的。”
　　“你应该听从朕的命令，对吗？”
　　“是的。”
　　“那好，朕即日封你为祾浩将军，命你带兵攻占邻国！”萧齐晨太想将眼前这个人弄走了，让他远离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
　　“陛下？”罗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同幼稚小孩子吵着要买什么喜爱的物件一样。这不像他罗晟教出来的人。
　　萧齐晨被看得发慌，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开口了，也不会就此退缩。固执地继续询问道：“你是要违抗朕的圣旨？”
　　罗晟瞳孔缩了缩，想着就当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既然陛下想要，微臣为陛下取来便是。”说着欠了欠身子，算作行礼。
　　“你若是不想给朕行礼，以后大可不必行礼了！如此做样子给谁看？朕那已故的父皇？”
　　含着怒气的话语传入了罗晟的耳中，使他欲退下的身子顿了顿，并未言语，只是停滞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萧齐晨在早朝上宣布了攻打邻国一事。
　　大臣们皆是一惊，想不出他如此做的原因，便以为他是为了好玩。于是纷纷出言。
　　“陛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足，何必要去打仗呢？”
　　“陛下，使不得啊！打仗不同于玩闹，不得儿戏，还望陛下三思。”
　　“陛下，您还年幼，不懂打仗的危害啊！”
　　......句句皆是反对的话，质疑萧齐晨的话。这些下属，对他们的君主毫无敬重可言。
　　更有甚者，道了句：“派国师去打仗了，国家由谁来管理啊？”
　　萧齐晨的脸色已经冷成了二月的天。目光中透出的凛冽恨不得射穿这些人。
　　罗晟此时站了出来。出乎萧齐晨的意料，本以为他会借助这些大臣的声势来推拒自己，却不想他如同昨晚一样，领下了自己的旨意。而罗晟一出面，刚刚叽叽喳喳的大臣们都收了声。
　　见此情景，萧齐晨感到自己这个皇帝受到了莫大的嘲讽，一张脸，愈发黑了。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元睆八年，裬浩将军受命带领两万士兵南下，攻打邻国。
　　元睆九年，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