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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章二十七 苦情剧里的‘坏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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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苦情剧里的‘坏婆婆’
生物钟准点将人唤醒,展昭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思绪尚且迟钝,但身后传来的人体的温度,和搭在腰上手臂的重量,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
敏感的后颈被湿热的气息吹拂得有些痒,他伸手摸了摸,手指触及到冰凉的丝状物,抓起一看是几缕头发。就算缠绕在指间,发丝的末端也能轻易垂到自己脸上,以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长度有够特别的,展昭默默想到:而且这么长的头发,平时打理应该很麻烦吧。
江南市的七月热情洋溢,两个大男人挤了一整晚出汗是必然的,何况其中一位只能用糟糕来形容的睡姿。
只有一张床,白玉堂绝不肯委屈自己睡沙发,所以两人再次同床共枕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展昭每一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又一次被他抱在怀里——就像抱枕一样。这样亲昵地肢体接触,两个人是同样不习惯的,但两个多月的同居生涯,让不习惯变成了习惯。
看了看白玉堂只有在睡熟之后,才会出现的乖顺睡脸,展昭有点发呆。明明讨厌炎热,却宁可踢掉薄毯也不肯放手,硬要抱着东西,这种行为在心理学上表示内心不安,但是这家伙看起来哪里会有不安啊?
时间不到八点,离会合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把踢到地上的薄毯重新给白玉堂盖上,展昭决定先去冲凉。
* * * * * *
白玉堂的心情非常好,因为连续好几天没睡好的他,昨天终于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所以就算要冒着大太阳出门,他也一直带着比较愉快地笑容。
展昭中午不会回家,白玉堂买完东西后,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吃午饭。用餐中途收到一封短信,内容和预料中的一样,他微笑依旧,只是多了一点不屑与冷嘲。
午饭结束后回到展昭家,冲完凉再小睡半个小时,这才慢吞吞出门。在目的地看见一辆出租车,司机正盖着报纸睡觉,白玉堂上车后直接转过头,观察江南这个已有许多年没有回来的大都市。
出租车自行发动,在金陵区无规律转了几圈,才驶进一座大门口立着两个卫兵的大院。白玉堂刚走进其中一栋楼房,就看见外公的贴身秘书林睿站在那里。他拿下遮盖了小半张脸的淡蓝色渔夫帽,露出笑容向这位从小照顾自己的叔叔问好。
林睿快步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感觉到掌下坚实的肌肉,笑道:“不错,看来这四年你没放下锻炼,现在长得比我还高还壮了。”
“怎么这么说,睿叔,你看起来又不老。”白玉堂说罢微微冷笑,“外公现在是不是一触即发呢?”
林睿重重一拍他的后背,无奈说道:“你要是肯顺着老爷子点,他也不至于每次提起你都一脸恨不得动手清理门户的样子。祖孙俩明明感情好,偏偏就喜欢气对方。”
“因为他总想让我乖乖听话,最好是当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白玉堂满脸抵触。
“……你说的太夸张了,老爷子只是认为这样是对你好。”想起那位老爷子极强的控制欲,林睿也只能苦笑。
“可惜那些东西我偏偏不喜欢。”
就算原本喜欢,也会因为别人强加给你而变得不喜欢吧!林睿一边想着,一边带他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关着门的房间,敲了两下门,又使了个拜托听话点眼色才转身离开。
佯装没看见的白玉堂,踏进这间带有小客厅的书房时,已经超过短信上的时间一个小时,所以他不意外听见外公的责难——尽管他是故意迟到的。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放下手上的文件,坐在书桌后的老人起身走近。他身材有些矮小,容貌也平凡,光看外表和每一个普通老人一样,没有任何威胁性。但那双白发下冷漠阴骘的眼睛,和长期处于上层地位的威严气势,足以让任何人本能的收敛自己,可惜和他说话的是白玉堂。
年轻的狙击手靠坐在藤制的沙发上,一边拿掉用来掩饰眼神的平光眼镜,一边凉凉说道:“我又没要你等。”
“你的时间观念需要加强。”老人跟着坐到对面,尽管年迈,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双眼一扫白玉堂散漫的坐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部微微扭曲,“你这是什么样子?我说过你多少次,坐要有坐姿,站要有站姿,你好歹是个军——”
“你用什么身份命令我,江老将军?”白玉堂不客气打断老人的话。
“无论是什么身份,你都必须听我的!”手掌狠狠拍上扶手,江老爷子强调自己的身份,“白玉堂,我是你爷爷!”
“是外公。”纠正了他的错误,白玉堂道:“我的名字是白玉堂,江玉堂这个名字我从六岁起就不用了。”
“小畜牲!你用什么口气和老子说话!!”双眉一扬,江老爷子先前伪装的冷漠被彻底破坏,暴露出他极其火爆的脾气。
“和老畜牲说话的口气。”白玉堂保持着最能激怒人的冷淡悠然口吻。
“你非要气死老子是不是!!”江老爷子站起身,以超出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力道一脚踹开茶几,怒吼道:“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真不该让小宁生下你!”
面对这种恶毒的咒骂,白玉堂习以为常的瞥了他一眼,道:“老头子,你最好冷静点,免得爆了血管送医院,到时候就丢人了。”
有些狰狞的瞪着面色冷漠的外孙,江老爷子却顺从的闭上嘴,接受他虽然辛辣,但确实是关心的话。
咚咚两下敲门声,林睿走进房间,神色平静的将被踹翻的茶几摆正,把茶杯放到两人面前后默默退了出去。
灌开水一样喝了半杯茶,江老爷子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回国怎么没事先向我报……通知我。”看着外孙开始吊梢的凤目,勉强在最后关头改口。
“就算我不通知你,奥丽薇亚也会把我的行踪向你报告。”白玉堂微微冷笑道:“从小到大,我有哪一件事你不知道。”
“她是你的心理医生,向我报告是应该的。”
白玉堂决定不再和外公磨磨蹭蹭,“闲话说够了,你叫我来做什么?”
江老爷子一时没有回答,看着他年轻得还只能称之为漂亮的脸孔,眉头越皱越紧,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看过展昭的资料,是个不错的孩子。”
“你调查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无视外孙刹时冷下来的脸色,江老爷子继续道:“小白,我警告你,你和展昭做朋友我很赞成,但也只能是朋友。”
“你现在连我交朋友的权利都要控制吗?”话不投机半句多,站起身的白玉堂脸色阴沉如水,寒声道:“外公,我也直接告诉你,我是尊敬你,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干涉我的生活。”
“你是我江家唯一的男丁,我绝不准你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理解了外公话里的意思,白玉堂的表情急速诡异起来:他和展昭……搞在一起……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不重要!”误以为他的询问是还想掩饰,江老爷子沉声道:“明天你给我去相亲。”
这句话让之前的疑惑立刻扔到脑后,白玉堂眉毛一挑,傲然道:“不可能,我要和谁在一起,只能是我自己选。”
“你你你你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那是个男人!”江老爷子深呼吸几下,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总之,我绝对不准你们在一起!我江家丢不起这个人!!”
白玉堂越听越迷惑,也越听越恼火,他本就是个逆反的性子,别人越不让就越想做。狭长的凤目一眯,嘴角一勾,被压低了的嗓音没有以往的冷柔,低沉而凶戾,“我的户籍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白家二子,和江家可没关系。当年是你自己要面子,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不准外人知道我这个私生子,把我和江家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我现在肯喊你外公,也是看在你照顾了我六年的份上。”
“你!!!”这句话在此时无疑是火上浇油,江老爷子高高扬起右手,却颤抖着落不下来。
看准了外公绝对舍不得动手,始作俑者脸上扬起快意的笑容——专攻人痛处,白玉堂就是这么恶劣的性子。至于会不会气晕过去,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是这么相处的,早就习惯了。
“要传宗接代,你可以找我妈过继一个,或者自己在娶一个,外婆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
再说下去,江老爷子真的要爆血管了。熟识的人都知道,同江家火爆脾气一样出名的是痴情,老爷子痴爱着早已过世的妻子,所以多年来一直一个人。
所幸贴身秘书跟在身边三十多年,对他的脾气极其了解。林睿在门外听见这些话,立刻打开门跑进来,“老爷子,冷静冷静。”
江老爷子顺着台阶放下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打,从小放在心坎里疼到大的,怎么舍得打。骂,这小崽子根本当耳边风。
“老头子,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展昭有问题?”白眼狼总算还有一点良心,没有继续刺激自家外公。
“你自己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同吃同住也就罢了,人家一回国你就眼巴巴跟着回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要不是现在有楚云深的消息,郑修奇早就杀了你为楚慎报仇。”
白玉堂的脸怪异的扭曲了一下,随即恢复面无表情。他拿起渔夫帽和平光眼镜,颔首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滚,别让老子看见你。”江老爷子明显被气过了,声音有气无力。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叹息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老伴临死前的叮咛交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违背。何况自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小崽子狂傲不羁的性子,从没想过,也不准别人去约束他,等长大了,才发现要改正已经来不及了。
“老爷子,也许真的是您多心了。”林睿一边把他扶到书桌后,一边安慰道:“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以小白那种喜新厌旧的性格,也不会维持多长时间。反而是您这么压着他,为了反抗他们只能抱成一团,让他更加不可能放手。依我看不如放松些,也许没有压力了,他们才发现其实两个人根本不适合。”
“那我今天这算什么?”
“嗯……我打个比方您别生气,您现在就像苦情剧里的坏婆婆,不准儿子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所以百般刁难,但是儿子偏偏就喜欢,结果两人就斗起来了。”
江老爷子问道:“小林,你喜欢看这个?”
林睿立刻苦笑,“我老婆喜欢看。”
“嗯,小林,准备车子,我们今天回去。”
“是。”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江老爷子打开书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份用回形针别着相片的档案。相片上的青年容貌清俊,嘴角略带微笑,看起来温朗平淡。
合上文件,老爷子想到:是不是回去之后找些这种类型的苦情剧研究研究,看看那些坏婆婆都是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