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38、三十七

　　三十七
　　“恩……”
　　墨清很轻的用鼻子哼了声，没有说话。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小小的茶铺外一溜站了好几个人。铺子是用雨篷搭的，防水，只是可供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很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晕染出一个接一个深色的染湿痕迹，叠在一起，越来越深，最后是一大片，裂痕蜿蜒。
　　“等这次事情结束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墨清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铺外的人群，一张张略带焦急神色的脸庞。
　　似乎人人都有烦恼，只是绝大多数的人为了生计而烦恼，只有吃饱了太空的人才会像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还没想好。”凤舞说的是实话。
　　越到最后，每一步走的越发小心艰难，生怕弄了个满盘皆输。
　　不能单凭自己，却又不敢轻易取信于人。
　　凡事皆要细细斟酌，却连个可以一起出谋划策分担忧愁的人都没有。她和玄沂，只是表面上的利害一致，凤舞要邱石吟付出的，绝不仅仅只是身家地位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最后的致命一击，玄沂不会帮她。
　　至于以后，那是属于幻想范围内的东西。凤舞不敢奢望太多，怕到日后失望太大。
　　只是在夜深人静，筋疲力尽之时，稍稍憧憬一下，然后带着一丝苦笑入睡。
　　自然，在那个憧憬里，少不了墨清。
　　“小清，以后你打算住在哪？”
　　不可能墨府，也不可能再去赖纪长安那里。
　　“呃……不知道。”墨清不想告诉凤舞她要跟乌彦走。
　　因为凤舞一定会吃惊，势必会反对。没有人知道到了乌国之后，墨清将面临的是什么，乌彦那么肯定那是她该去的地方的原因又是什么。太多的不确定。
　　连墨清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很想跟乌彦走着一趟。
　　是她的生活实在太闷，太闲，想寻找刺激，寻找新奇，还是纯粹的想扒住这么一颗救命稻草。其实她是真的无处可去。
　　“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吧。”
　　“……”墨清对上凤舞的视线，不复当年的干净澄澈，却又是另一种风情，伴着锦衣绸缎的华贵，倒是很配，“好吧。”
　　就算凤舞是为了把她困在视线范围内，也随着她去吧，反正她没打算在乌国混一辈子，总是要回来的，也许只是去晃悠一圈就回来了。这样也能第一时间让凤舞知道。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凤舞的眼睛突然一亮，一把抓起墨清的手跳了起来，就想往外冲。
　　呃……难道房子很早就找好了，就等着挖好一个坑让墨清往里跳？
　　“现在在下雨……”墨清急急忙忙扔下钱，被凤舞拉得一个踉跄。
　　“这么点小雨我都不怕，你怕啥。”

　　貌似在很久以前，墨清也拉着凤舞在雨里这么跑过。
　　很久以前……
　　墨清苦笑，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恍若隔世。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墨清拉着凤舞，只不过那个时候，雨下得很大，大到砸在脸上都有水花四溅的错觉，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们跑得很快，只听得见过往的风声。
　　“快到了，就在前面。”凤舞回头，笑，灿烂的晃眼。
　　“啪啪……”鞋子踩在水塘里，溅了一腿的泥污，凤舞毫不在意。
　　墨清纳闷，那些寸步不离守着她的侍卫哪去了，怎么能由着自己端庄典雅的公主殿下这么毫无形象。
　　拐进了另一条小巷，然后在一座明显有了点年岁的房子前停下。
　　很普通的平民住宅，湮没在一片老房子里丝毫不显眼。
　　“不进去看看么？”
　　“哦。”墨清推门，老旧开裂的木门发出暗哑的声音。
　　“这是我爹当年赶考时住过的房子。后来易主了好几次，我让华凌把它买下来了。虽然破了点，但该有的都有了。”
　　“比客栈好多了。”墨清说实话，她不喜欢客栈的感觉，太嘈杂。
　　“过会我让华凌来这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告诉她就行。那丫头天天念着你，我的头皮都快发麻了。”凤舞瞥了墨清一眼，“你的本事真不小，连我的丫头满脑子都是你。”
　　墨清反白她。
　　这事谁害的。
　　“不会很久的，很快就会好……”安静了好一会，凤舞喃喃自语。
　　她的视线停留在房间的一块墙壁上，灰白的墙，挂着一副装裱很破旧的画。
　　左下角有落款。
　　龙飞凤舞的字，完全看不懂。
　　“这是我爹当年即兴所作，一直都在林师傅那里。自从买下了这所房子，就一直把它挂在这。”凤舞的眼里有悲伤，有怜悯，还有很多读不懂的东西。
　　“你常来这里？”
　　“不。我就是不想把它放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这样会很有压力。”
　　“……”墨清抓头，彻底无语。
　　“……殿下，原来你在这里……”一声大呼伴随着劈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大喘气的声音。
　　就像墨清总能把本来其乐融融的场面瞬间冷场一样，华凌总有本事把本来安稳宁静的气氛搅得跟菜市场一般。
　　更何况，这次她身后还跟着一般全副武装的皇家侍卫。
　　搞得跟墨清绑架了她家公主似的。
　　一阵尘土飞扬，兵器出鞘的声音，墨清被一干全副武装的围在了中间。
　　“……”
　　“……”
　　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在干嘛，都给我退下！”凤舞在一旁看着好笑，倒是华凌先跳了起来。
　　“殿下，刚才太子殿下险些摘了下官脑袋。”领头的那个侍卫苦着张脸。
　　看来凤舞真是个循规蹈矩的主，一次大白天失踪都能搞得如此鸡飞狗跳，如果这个公主是华凌的话，估计三天两头拿失踪当饭吃。
　　“好吧，那我回去了。华凌，你留在这里。”凤舞妥协，看向墨清，“小清，你在这里等我。”
　　真是一句不错的台词，没有时间，没有年限。
　　表面上是一个承诺，实际不过是个安慰。
　　“好。”墨清也越发擅长睁眼说瞎话，反正凤舞没说一直在这等，等她溜达个几年回来再等也是一样的。
　　“墨清，墨清，你怎么突然跑了出来……”凤舞被一堆人拥着前脚从视线里消失，华凌立马就整个人扑了上来。
　　“我不是一直都在。”
　　“我怎么没看到你？今天你也去了凤凰阁？”
　　“恩。”墨清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出不来，话出口忽然觉得气氛冷的不像话。
　　呃……她忘了兰菁一直再帮她圆谎来着。
　　“那个死女人敢诓我！！！”华凌拽着墨清的脖子猛摇。
　　“咳……我要被你掐死了……你要掐对着她掐去……”
　　“得，她会在我出手之前，先一刀劈了我。”
　　墨清翻白眼，难道她就是豆腐，可以随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