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蚀（原《却道故人心易变》）》阑珊雪

1、陌生，新生

　　
　　太阳沿着亘古不变的轨道,不急不缓地转到另一个半球。素白的宣纸上，一滴浓墨渐渐晕染开来。夜色由浅渐深勾勒出伊诺市的轮廓。霓虹，车辆，行人，声音，色彩，亦同时鲜活生动起来。我们的故事就在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国际大都市华丽上演，它可以是北京，上海，广州，香港，抑或伦敦，纽约，巴黎……甚至，它只是每个人心中那座固若金汤而不可轻易触碰的回忆之城，而故事里的男男女女，亦如任何形色匆匆的男女无二，有着自己的领域，忙碌，专注。偶然相遇，继而相知，相爱，相拥，伤害，离别，兜兜转转，终究重逢。殊途同归，无一例外。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照亮了伊诺市的夜空，只是这座背依广阔富庶的冲击平原，东临大海，拥有吞吐量排名世界前三的优良深水港，经济发展条件得天独厚的都市，已多年不得见星光点缀。

　　君悦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宴会厅内，一场几乎汇聚本城所有商界名流的商务聚会，才刚刚拉开序幕。近百位名流穿梭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看似随意的攀谈，却极有可能促成一桩足以震动全城经济的商业企划。仔细观察，其实可以发现宽敞的宴会大厅内逐渐形成两个聚焦点。

　　林暮言。伊诺市石油巨擘林氏集团的长子，家资雄厚，却出人意料地没有从事家族事业的管理和扩张，而是在取得金融学学位后，投身软件市场，凭借一项为某知名企业量身定制的管理软件，成功掘到第一桶金。随后整合国内3家软件公司，成立明盛集团。同年获得鼎辉基金1000万美元风险投资，是国内第一家获国际风险基金投资的软件公司。之后六年的经营主攻企业管理软件的开发与推广，短短六年间，明盛不仅几乎垄断了整个亚洲的管理软件应用，而且进军欧洲市场，战绩不俗，已经发展为足够分量与国际大型软件公司抗衡的跨国集团。两年前，明盛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上市首日，明盛开盘价19.5美元，收盘价20.9美元，较发行价上涨40%。IPO融资总额高达2.25.亿美元，其中企业融资1.8亿美元。迄今为止仍是中国软件股最大的IPO融资。

　　林暮言持有明盛52%的股份，再加上其雄厚的家世背景，身家已经是一个难以计算的天文数字。

　　与其雷厉果断的商业手段不相符的是林暮言极其低调的个人行事风格，除了偶尔接受某些特定业内杂志的访问外，鲜少公开出现在大众视线。但这绝不代表他是一个在圈外默默无闻的隐士，相反，即使是中学生，也可以满脸崇拜地告诉你，明盛的的总裁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187的身高，宽肩窄腰长腿，五官精致协调，如同用画笔精心描绘出来。若不是那一双历经磨砺后深沉冷静而始终覆着一层薄冰的寒目，以及傲然清寒的气质，极有可能被当作哪个名模或是偶像明星。在圈外如此名声大噪，到不完全是因为他的英俊或是财富，大部分是源于他那倾国倾城的的初恋女友，如今的未婚妻，时尚界的新宠，梁宛倩。他们近十年来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的爱情童话，被人翻来覆去地津津乐道，不知惹来多少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按常理说，林暮言纵横商场多年，投怀送抱的女人应不在少数，却从未从出绯闻，一方面是由于他自己的洁身自好，从不招惹不相干的女人，亦没有女人敢轻易触碰他的清冷疏离，另一方面是由于梁宛倩那可以另所有女人自惭形秽的美貌与才华。20岁在首届丝路模特大赛夺冠，之后蝉联3届冠军，之后渐渐淡出T台，转向时尚界，专注服饰设计，近年来名声鹊起，从她为好莱坞巨星妮可基德曼设计的服装被评为最佳电影着装奖开始，她在巴黎创建的L&L品牌逐渐开始享誉全球，俨然成为时尚界的风向标。从演技圈明星到名媛千金，乃至欧洲皇室，都对L&L那融合了高贵典雅和时尚流行的设计趋之若鹜，以拥有一件L&L限量商品作为身份的象征。梁宛倩以她的才华和事业的成功，彻底粉碎了外界盛传的她连续三年在丝路模特大赛封后是她由于那地产大亨的父亲暗箱操作的谣言，也证明了她并非以色侍人的草包花瓶。这样一个接近完美的女子，又有谁敢与之争锋。

　　此时她亭亭玉立在林暮言身畔，从头到脚完全是L&L的活招牌，一袭翠绿色的露背丝绸晚礼服，剪裁精致得体，英伦古典气息显露无疑，而整个后背的袒露因为她那纤瘦的身形愈显性感与纯净，高贵妩媚得令人无法呼吸。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上那串镂空纯金手镯，珍珠钻石相间分布，做工精致绝伦，价值难以估计，据说是林暮言和梁宛倩的定情之物。绝美的脸上挂着与林暮言如出一辙的客气而保持适当距离的浅笑，从容礼貌地应对前来打招呼的各位名流。这对珠联璧合的眷侣，就像是夜空最远处两颗相偎的寒星，令人神往而无从亲近。

　　高筠灏挺拔的身姿立在旋转楼梯旁，金丝框眼镜后的湛蓝深瞳清澈明亮，因为一半欧洲血统而显得格外轮廓分明深刻的脸上，温和谦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退，分明是从《礼记》中走出的谦谦君子。表面是和林暮言特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实则同样的高深莫测城府森森，褪去了少年是生涩僵硬，完全是通透自如的成熟成功男子。只是林暮言的感情和想法冰封在那一层薄冰之下，令人无从琢磨，而高筠灏却把自己的情绪不露痕迹地化解在那一汪清澈与温和有礼的深海中，不见波澜起伏，亦不见喜怒。

　　林暮言远远望高筠灏一眼，俯身含笑对梁宛倩道：“宛倩，我们该去向今晚的主人打个招呼。”

　　梁宛倩闻言顺从地挽起他的手臂，齐向高筠灏走去，拖地长裙的裙摆波浪般起伏，不时隐隐露出金色的华丽高跟鞋。

　　高筠灏望着他们走近，身形不动，嘴角却勾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林暮言和高筠灏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厅的交谈亦随之低下，最终低为窃窃私语。高筠灏，国际四大企业咨询公司之一的ICE新任掌舵人，上任的第一把火就从ICE雄霸多年的北美市场烧到了伊诺市，虽然今晚才第一次公开露面，但自从两年前ICE在伊诺市兴建70层的亚太区总部开始，高筠灏这个名字就在伊诺市乃至整个亚洲市场掀起了轰动。毕竟横跨企业咨询，软件开发，人才培训等多个行业，华裔富商排行中稳居前十的高家，从创立ICE集团之初就立足北美，高筠灏的父亲时代亦只开发了西欧市场，从未涉足亚太区，这次高筠灏建立集研发生产销售为一体的亚太子公司，带来的商机和挑战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整个亚太区现有的格局，都有可能随着ICE的介入而重新洗牌。同样雄厚的家世，同样的企业规模，同样无法估计的财富背景，同样深沉机智的商业谋略，同样凌厉果决的工作风格，甚至明盛和LEO的生产线亦有大部分重合，再加上ICE刚刚落成的亚太区总部大楼不偏不倚正与明盛的双子塔楼隔街对峙。一个是战无不胜的IT神话，一个是志在必得横扫欧美的入侵者，林暮言和高筠灏的首次正式会面自然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大家都试图从两人的态度中捕捉今后的态势格局。

　　然而，就在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旋转楼梯的时候，林暮言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来，抬头望向空荡荡的雕花楼梯。梁宛倩首先发现他的失常，却掩下心头的惊异，不动声色地轻扯他的衣袖，林暮言恍若未觉，只是眼中的清冷气息似乎又下降了几个温度。高筠灏了然地抬起头，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甚至蔓延到那始终清澈得没有情感波动的眼中，不同于刚才的礼貌客套，现在的笑容，是真正正正的温柔宠溺的笑。

　　正在众人奇怪为何两人会表情各异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之时，一只套在白色镂空高跟凉鞋的纤足缓缓迈下最上一级楼梯，继而是白色的裙摆……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似是怕惊扰了那缓缓从旋转楼梯迈下的女子，又似被她那绝尘宁静的美震撼得无声。

　　如同从天上搭桥而来的公主。微卷的长发披肩，如珍珠般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光泽，而那浓黑得如吸收了整个夜色的美目，纯净中透露着暗夜的诱惑。纯白绉纱蕾丝多层礼服，裙摆层层叠叠营造出蛋糕公主裙蓬蓬外扩的造型，与高腰裙线上的丝带蝴蝶叠加出高雅端庄。由六个星形吊坠穿成的项链，完美地遮盖了颈项的裸露。仿佛一个迷途的公主，这样的女子，属于纯白的抬头是蓝天脚下是绿茵繁花的城堡，而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商业场合。

　　梁宛倩的美，是说得清道得明的具体的可以触摸的美，而这女子的美，却是说不出的，安静脱俗得令人不舍轻触。那样的美，那样的安静，是与世隔绝的。不止令异性折服，连梁宛倩，似乎亦失了神，怔忡地望着那纯白的倩影。

　　高筠灏向他伸出手，女子温顺地将柔荑放入他掌心，仿佛只为他而展的浅浅一笑，如碧水轻拂，划出无穷旖旎。

　　高筠灏牵着她的手，走到林暮言面前，虽然是面对他一个人说的，声音却不轻不重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林总，这位是ice亚太区的营销总监白旖绾小姐，而我不在伊诺市的时候，她将代替我处理亚太区的全部事宜，日后还请林总多多关照。”

　　林暮言脸色不变，只是清清淡淡地打量着白旖绾。倒是其他人暗自心惊。高筠灏竟将亚太区如此重要而未经开发的庞大市场交给这个看似弱不禁风未经世事毫无心机且在业内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难道他是打定主意只是扔十几个亿来伊诺市玩一票搅一趟浑水？！

　　似乎看穿众人的惊异，高筠灏唇角弯起：“也许大家更熟悉白旖绾小姐的另一个名字，CANADA ROSE , CINDY。”

　　音色平稳的一句话，却让早已练就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商界名人，亦惊呼出声，连林暮言都不禁挑起剑眉，脸上似惊讶，又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CINDY,这个名字岂止是熟悉，简直是一个传奇。这个名字，与在北美酒店行业中异军突起的SNOW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关系。而SNOW集团本身，亦是一个商界传奇。精准的投资眼光，雄厚而神秘的资金支持，果断的决策，先进的管理，SNOW集团如一夜间崛起，并迅速抢占市场，从豪华的商业酒店，到舒适的家庭旅店，甚至路边简易的汽车旅馆，到处都可以看到SNOW集团特色的飘逸的S型标志。甚至连集团的员工亦无法明确说出SNOW集团旗下到底有多少连锁酒店、旅馆，难怪SNOW的广告标语那样的自信笃定：当你需要时，SNOW总在那里。随时随地。而似乎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句近乎神话的广告。

　　SNOW集团现任总裁是年仅23岁，被北美杂志称为商界奇才，名列北美十大钻石单身汉的Denison,然而，SNOW集团最初是由DENISON的长姐，CINDY一手创建，并且奠定了今天SNOW帝国版图的雏形，一直到DENISON成年，才由他正式接管。此事原本鲜为人知，因为SNOW从开始就是以DENISON的名义注册运营。后来此事由SNOW一个早期高管透露，立刻引发媒体的大肆渲染报道。而面对媒体的追问，SNOW集团虽然没有明确答复，但亦没有明确否定，显然是默认。于是真相大白，SNOW早期那狠厉不留情面的一桩桩并购收购案，以及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扩张野心，竟是出自一个当年刚满二十岁的少女之手，CINDY这个名字顿时扬名业内，可惜的是她始终行事低调，隐身幕后，在DENISON接管SNOW后，更功成身退，彻底退出商场的厮杀。有人说她去环球旅行，也有人说她进入大学进修，但是再没有人能一睹她的真正风采，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和一个帝国的版图，供世人猜度，仰慕。在SNOW集团发家的加拿大，媒体充满亲切和尊敬地为她冠以CANADA ROSE的赞誉。

　　加拿大玫瑰。代表在茫茫白雪中那一抹震撼人心，疏冷高贵的美丽。

　　这个如谜般传奇的女子，竟然会出现在伊诺市，而以雷霆手段闻名的一个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却是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娇弱公主，怎能让人不惊讶？！

　　再没有人觉得高筠灏将亚太区交给她是不明智的决策，反而好奇以她的资本和魄力，为何会屈居ICE亚太区，头衔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销售总监？此时看她和高筠灏并肩而立，神态亲密，双手轻牵，更有人认出她脖间的那串项链镶嵌的竟是年前在拍卖界引起巨大轰动的号称最纯净无暇的蓝宝石——“深海”，那样价值连城的宝石，竟被切割打磨成一粒粒碎钻，像繁星般装饰着她洁白修长的脖颈，这样的大手笔，想必是出自高筠灏之手，那么他们的关系，显然决不仅止上下级那样简单,让人不禁联想到另一件与SNOW有关的秘闻。传说SNOW集团从创建伊始，背后便有强大的神秘势力暗中支持，否则一个年轻轻的弱质女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把一家家连锁大酒店种植在北美大地。如今看来，难道那神秘势力就是高家？

　　林暮言薄唇微微勾起，先和高筠灏握了手，说了几句相互吹捧的客套话。这才悠然向白旖绾伸出手，清淡地说：“白小姐。久仰大名。希望日后能和贵公司有更多合作的机会。我想，那一定有趣的很。”说到“有趣”两个字的时候，语气稍重，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嘲讽，从他眼中漫出。

　　白旖绾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几秒钟之后，抬起头，迎上林暮言如寒星般的眸子，露出得体得过分的笑容：“那就请林总多加关照了。”伸出手同林暮言轻握，旋而迅速分开。

　　“一定。”林暮言淡淡地抛下一句，便朝高筠灏点点头，带着梁宛倩旋身走开。

　　白色镂空高跟鞋被随意地踢在一边，镶嵌其上的施洛华奇世水晶在柔和的晕黄灯光下闪着氤氲暧昧的光泽。长及脚踝的层叠裙摆，被粗鲁地掀起至小腿处。

　　白旖绾蜷缩在真皮沙发里，曲起腿揉着脚，恨恨地向高筠灏抱怨：“以后这种事去找公关部，别找我。说什么意大利名家特制的鞋子，一样夹的脚疼，还有这件晚礼服，这么多层，害人家下楼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出丑。”

　　高筠灏好脾气地接纳她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抱怨，近乎无赖的撒娇，与在众人前的高雅得体或精明干练大相径庭，这样的白旖绾，可不是人人有福气见识到的。

　　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优雅笑容：“我不是怕你刚回国觉得闷，所以让你多认识点朋友。难得好心一次，还被你抱怨这么久，好人难做啊。”说着还夸张地长叹一声。

　　不过白旖绾显然早已对他颠倒众生的笑有了自动免疫功能，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既然是只腹黑狐狸败类，就别装纯情善良的小白兔吓人了，才不吃你这套。”

　　“……腹黑……狐狸……败类？？？”高筠灏凑近她，笑又深了几分，不过白旖绾灵敏地嗅到其中蕴含的危险气息，忙谄媚地伸直胳膊，声音和脸上的假笑一样，甜得发腻：“灏哥哥，回家。背背。”

　　无奈而认命地背对着她俯下身子，白旖绾立刻毫不客气地爬上去，并且轻车熟路地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为了不被高筠灏立刻扔回地上，硬生生地将已经溜到嘴边的那句抑扬顿挫的“驾——”咽回肚子里。当时年纪小，记吃不计打，没少因为这个被他扔过。

　　十九楼的房间是高筠灏长期定下的，以前来伊诺市视察工作的时候便暂时住在这里。不过这次，也许有必要布置一个舒适的长期住所了。本来朝着电梯走去，却突然改了主意，转向楼梯通道。白旖绾乐得不用自己走路，自然不会提出异议。将头埋进高筠灏的肩窝，满足地阖上眼睛。

　　狭窄的楼梯间，声控灯感应着高筠灏的脚步，明明灭灭。脖间温热的气息，在下到十一层的时候渐渐绵长，显然已经进入浅眠。黯淡而柔和的灯光落在亲密的两人身上。高筠灏环抱着背后的小人儿，明明是走在楼梯间，记忆却飘向了那广阔的原野，他也是这样背着她走在田埂，凉风习习，她环着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若有似乎地抚过他的耳后。像极了一只玩累了被他捡回家的小猫咪。那时的她才六岁，而他自己，也不过九岁。真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

　　白旖绾迷糊地低语：“你要多吃点啊，赶快吃胖，不然我会觉得硌……”

　　高筠灏失笑，温柔地应：“好。”

　　然而她下一秒喃喃喊出的名字，立刻让他的温情荡然无存，并且十分有冲动把她直接从十一楼的窗口扔下去。

　　“暮言。”

　　林暮言转头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优雅地打个哈欠，梁宛倩慵懒地说：“要缅怀还是别的，都请先把我安全送回家。我可不想明天报纸的头条是：本城IT巨子林暮言携未婚妻梁宛倩在空无一人的高架桥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林暮言清浅地一笑，笑容中却有说不出的讥讽，不知是讥讽自己还是讥讽别人。随手按下车载CD播放器。里面是梁宛倩喜欢的一个当红女歌手的最新专辑。以细腻温柔著称的嗓音，在这寂静的暗夜听来，竟觉有些苍凉与无奈。
　　……
　　我活了我爱了
　　我都不管了
　　心爱到疯了恨到算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
　　怎么你却不敢了呢
　　我还以为我们能
　　不同于别人
　　我还以为不可能的
　　不会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