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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玖 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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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在城隍庙敬过香之后,苏夫人和铄兰倒是突然虔诚了许多,隔三岔五的就要去上香求佛,还总是想拉着我去。可那里实在是无聊得紧,便被我回绝了。
我更喜欢在这个小城里逛一逛,不见得要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就觉得很舒服。
拿两个大子儿买了一个类似于鸡蛋灌饼的东西。还别说,这古代鸡下的蛋就是香,入口即化,喷香诱人。据说现代的鸡都喂过激素,所以味道和营养就差了点。
其实,我也挺喜欢这里的。至少,有关心我的人。
至少,有家——虽然那并不属于我。
“……”我嘴里咀嚼着那香得过分的饼,一脸满足。
我也很喜欢坐下来看看路过的行人。
“其实……这里的人也挺可爱的……不像我们那儿……都在各忙各的,互不关心……”
“小姐说的很是啊,这里的人都很可爱。”突然一个声音,属于男子的。
“……”我有点被吓到了。这人真是人来熟,不过见了一面就跟人家搭讪。不过一般不都是和美女搭讪吗?
难不成在这里我也算是美女?
“小姐在想什么?看您笑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瘆人啊。”
他的话无情的打击了我女人的虚荣心。
“为什么瘆人。因为太难看了?”
“不是,是不怀好意……”
“难不成我会吃了你?”我无奈的笑了笑,心想我真是无辜啊。
“呵呵……”男子起身,对我微一欠身。“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小姐多聊了……敢问,小姐芳名?”
“苏扶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男子嘴边扯开了一个诡异的笑。
“那,苏小姐,后会有期。”
我颔首,回头一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家了。
我起身,按着来的路走回去。
走着走着,竟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巷,周围是鸦雀无声,青灰色石瓦垒出的巷口,有种莫名的压抑气氛。
“这是走到哪了……”
说实话,我是有些路痴的。以前有旁人带路还没事,这回可麻烦了。
“苏小姐这是迷路了吗?”
我意外之中有些惊喜,因为这声音是属于那个刚刚碰上的男子。
回首,我本来想给他一个微笑,顺道问问路。
——可是,我的笑凝在了唇边,只能凝在唇边。
人还是那个没错,只是身边多了无数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
怪不得他跟我搭讪,原来是早有目的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他我叫苏扶槿了……张三李四王五什么不好啊,非得跟苏扶槿干上。
(作者爱心提示:小朋友出门在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苏小姐可是不记得在下了?”他一边笑着,一边向我靠近。
我想这个人可能不是什么善类。
“如果你想劫钱的话,抱歉找错人了。”
“小姐真是幽默……”他眼中有一丝和辰清木极像的凉意。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和辰清木的一样,是狼眼一般的形状和阴厉。
我突然想起了辰清木的一句话。
——“但还有其他的人,在觊觎着您呢。”——不是吧……苏扶槿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啊?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送小姐上路。”
“为什么。”他说的路,多半是黄泉路。
“小姐记性真是好。”他冷冷地笑,顺势一招手,黑衣人倾巢而出,“谁让你,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我心说不好。这家伙是要动真格的了。
随手抄起一根晾衣杆,我看着那细溜溜的弱不禁风的小杆子,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
“喝!”几个黑衣人,向我冲来,看那身手都很是不凡。
我向左一侧身,险险躲过那三尺青锋。
长剑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响声,割断了我几根扬起的青丝。
“这刀蛮快的嘛……”我忙里偷闲,弹了一下那刀,发出清脆的响声,“菜市口卖肉老刘头的刀都没这快。”
“你!”他暴怒,挥剑相向。
我用小竹竿横挡住他的剑。好家伙……竹竿发出一阵很凄惨的断裂声。
我手中握着那半截竹竿,后怕地舒了口气。
“杀了她,快。”
那边,男子发出残忍而冰冷的命令。
我眯起眼看着他,看他那样子,手心无茧,举止斯文,而且带了那么多侍卫,多半是自己不会武功。
我悄悄扯起一个笑,至于那笑容是什么样子的,我是记不得了。
————“公子!”
一众黑衣人慌张喊出,这恰恰证明了我猜测的正确。
“擒贼先擒王。”我用那折断的竹竿抵住他的喉咙。托那个黑衣人的福,现在竹竿的矛头是特别尖利和毛疵的,真刺下去威力和钢刀没什么两样。
“你……”他面色一紧,想必是没料到我会反击,“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公子,您的声音在抖哦。”我将竹竿又向前递了几分。就好像西洋剑那样。
“你……”他强笑了几下,“果然和六哥说的一样,变了好多。”
“你六哥?谁呀。”八成是辰清木。
“这你不必知道。”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挑衅地把杆头一顶,“后面那个,别想偷袭我。”我侧头瞟一眼那个想要偷袭我的黑衣人,“你们主子的命还在我手里。”
“……”黑衣人很识趣儿地放下了剑。
“放我走。”我看着那个人的眼睛,越发的觉得他像辰清木,虽然他的面貌不及辰清木英俊,但那骨子里的野性和阴狠却是和他如出一辙。
“不可能。”
这倒霉孩子。
“由不得你。”我猛地推他一把,撒丫子狂奔。
————“呼……呼……”我藏在一个小垆坊里,里面昏昏暗暗的,陈朽不已。
“哈……”长长地舒一口气,我倚着门框坐了下来。终于是甩掉了那群人了。
我回头——“!……”多亏我及时捂住了嘴巴,才没叫出声。
一个老婆婆,面容枯槁,形体消瘦,脸上的表情却很慈祥。她自顾自地纺着布,线棰正呼呼地转着。
吓我一跳,我以为没人的。
“老、老婆婆。”我试探着唤出了声。但她好似没听见一般,兀自纺着布。
“老婆婆?”我又叫了一声,她依然没有回答。
怎么不理我啊?
“老婆婆……”
“别叫了,她听不见的。”一个消瘦清俊的人影自楼梯上踱下来。他来到老婆婆面前,屈膝,很温柔地抓住她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哦……是有客人来了吗?”老婆婆的声音很苍老,但很慈祥。“我老婆子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客人来了都不知道,姑娘别见怪啊。”
“不是的……是我冒昧。”才说一半,我便顿住,人家不是听不见吗。
“呵呵……”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便又在老婆婆手上写下了几个字。
“真是个懂礼貌的姑娘,来请坐吧。”老婆婆忙起身,“我这陋室粗鄙得很,不堪入眼啊。”
“婆婆……”我忙上前,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姑娘真是好心肠。”
…………
待坐稳后,我和那男子对视。
“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倒是苏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算起来咱们也认识不短了,别总是‘苏姑娘’‘苏姑娘’的叫,叫我扶槿就好。”
“扶槿……”
“还没说呢啊,欧阳溪。你为什么在这?”
没错,眼前这人,正是我们名动京师的大捕头欧阳溪。
“看见那个老婆婆了吧。”
“恩。”
“她十六岁的时候被父母嫁来做妾,在家里倍受侮辱,后来年方二十的儿子得了大病死了,而她也因此急得生了一场病,病好后便双目失明两耳失聪,被夫家赶了出来……沦落到这幅田地。”
“那你为什么在这?”
“她的儿子……曾经是我的一个手下。”欧阳溪苦笑一下,“挺精神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突然就病死了……”
“那你就代替你手下照顾他妈妈。”我突然觉得欧阳溪这个人其实还满善良的。
“恩。我本来想让她搬到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去,可她很固执,就是不听我的。”
“因为怕儿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吗。”我突然有些心酸。
我的妈妈。呵。
这个老婆婆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儿子都死了,但她还是那么坚强乐观的活着。可,呵,我的妈妈,你就不能为了我,而多在这世上停留会儿吗?
还不是,让我看着你,陷入大海,成为海的女儿。
“扶槿。”
我木然地看他。
“你……为什么会伤心呢?”
“我很伤心吗?”我问得貌似很白痴。
“唉……”他长长地叹一口气。“其实……”
————“公子!那边!有动静!”一阵骚乱。
“靠……怎么那么执着啊……”我无语了。
“怎么了?”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我拉过他,藏到了菜窖里。“我要躲一下。”
…………
嗒的一声,门被撞开。
那几个要杀我的黑衣人立在门前,“有人在吗!”
屋里有三个人,我和欧阳溪,和看不到人听不见声的老妈妈。
“那丫头跑到哪去了!”那个为首的公子怒道,“苏扶槿……”
“公子,这里好像是巷北口的杨老妈子家,那个又聋又瞎的老太。”
“……你们,去。”那个很缺的人命令,“你们给我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菜窖里,空气很潮湿,空间很狭小。
我和欧阳溪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怎么我每次遇上你都是这种情况呢?”他很苦恼地笑了。
“喂……你在脸红么?”
这个大帅哥的脸上,竟然有两片浅浅的绯色。
“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恐怕只有扶槿你才不会脸红。”
“你……”
“嘘。”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因为我们都听到了菜窖外面那吱吱嘎嘎的脚步声。
近了……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静静地听着那脚步声,竟是有些倦了。
越来越近,我感到对面那人很紧张呢。但不知为何,我却意外的平静。
被发现又怎样,最多不就是下黄泉吗。又不是没下过。
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阿三,找到没有?”
另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没有。”
脚步声突然远了。
有意无意的,舒了口气。
“看来扶槿你的人生真是精彩呢,比我的刺激多了。”
“想要的话跟你换啊。”我门确定危险解除了,便爬了上来。“你是捕头哎,遇上这种状况你就不做点什么吗?”
“那几个,不是行风国的。”欧阳溪也爬了出来,“他们是末凉的。”
“那干嘛?偷渡来的?”
“这……”
“开玩笑的。”我拍拍手上的灰,脑子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看样子,要抓紧了。
如果成功的话,我的处境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