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第二薇

5、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要看悲剧的，请在这里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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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天明，荒凉的天地间，明风紧紧抱着怀里的尸体，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风，你还好吧？”身旁的好友揽了下他的肩膀，看他神色不济，面容苍白，定知此刻的他已然伤心欲绝。
　　“让我一个人呆呆。沧，你离开吧。”他说。
　　沧本想拒绝，可看他此刻的表现，也只能勉强‘恩’了声，抱起卡尔离去了。
　　沧，你知道么------在这个故事里，无论是你、卡尔、还是自己，都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个蓝衣的主角从历史的长河中被轻轻抹掉，就像天空中一颗星星已经停止了闪烁，没有人会发现，如此简单。
　　而被留下的人，却要承担全部的伤痛。
　　站在悬崖边上，他忽然有一跳而下的冲动。不论是妹妹，或者说自己，此刻的心已经连着□□一起疲倦了。长风滚滚而来，吹乱了他的发线------只要抬起脚前倾，就可以忘记一切吧。
　　“懦夫！”轰隆隆，机械的巨大声响惹得明风一惊，白衫公子大惊回望。
　　“你是？西罗？”确定来人的身份后，明风的面上显出凌厉的杀气和锋芒。然而站在机翼上的男子似乎感受不到，仍然冷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是西罗，对你来说很强的对手。”
　　“那又怎样？”
　　“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去，心里很不快意吧？想救她么，想再和他重新生活在一起么？”
　　“你没那么好心放过我们吧，说交换条件！”明风懒得和他扯下去。
　　“哈哈，和聪明人说话还真是舒服。”西罗自半空跃了下来，一步步走向他：“在我们连朝帝国，西学的医药甚为发达，而且技术也是顶尖的。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你妹妹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何？”
　　“什么条件？”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亲人，忍不住问道。
　　“解散神风楼，带领你的部下归顺连朝，自然，我不再需要你。只要答应了这两点，你妹妹我自然双手奉还！”西罗冷冷一笑。
　　明风有些矛盾，他看着妹妹半睁的双目，忽然有种烦躁的感觉。去或留，取或舍，我该怎么办？月儿？
　　哥，你知道么？人一旦闭上眼睛，一旦静止下来的时候，他便会进入永恒的长眠中，也许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也许是不想停下来，世上所有的人都不愿进入这样无休止的长眠。可是，仍然有一些人，将它视为一生的解脱。
　　没有人愿意死、愿意放弃毕生最重要的东西，按照你心之所想去做吧，哥哥……
　　明风看了眼西罗，又看向苍和卡尔离去的方向，终于明白------
　　“好，我答应你！”一句话，却是他半生中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然而他还是做了，因为心中的某份信念。
　　“这么快就妥协了？按照你以前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扑上来补我几刀呢。”戎装的人捋了捋过长的金发，长发飞扬，将他衬托得更是美丽射人。只可惜，形美却心地歹毒，这样的人和那些江湖上的恶霸蛇蝎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不过越美越有毒罢了。
　　明风看着他，忽然觉得可悲-----为了权力，为了报复，为了一心所得的帝国霸业，他丢弃了人生当中最重要美好的东西-----亲情、爱情、友情。
　　“其实西罗少将，你也是个可怜之人呢。”
　　戎装少将的神色蓦然一敛，有杀气渐渐升气。片刻，他又恢复如初，冷冷道：“我可怜？你没有搞错吧？我看是你可怜才对，一个失去一切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表示对我的哀悼？”
　　“我是没有。”明风摇摇头：“却不代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我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而你却与它失之交臂。”
　　“废话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妹妹了？”西罗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呵。”明风也淡笑了一下，将妹妹递了出去。
　　西罗接过明月的时候，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没想到你爱妹心切至此，和曾经一点都没变。我算是见识了。”
　　“。。。。。。”明风沉默。
　　“试着为自己活一次吧。”引擎的巨大躁动缓缓远去，大风还在肆意的吹。明年的这个时候，大概仍会皑皑白意吧。只是，那时候的我们又该是怎样一种样子呢？

　　自从失去住地后，他便搬入了八王府同沧住在一起，虽然八王爷很是不欢迎他----自从他到来之后，沧的一半注意力全部扑在了他身上。不过好在八王爷对沧宠爱有加，由着他去闹去迎人，他半点否决的资格也没有。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就是第二年冬。北方的冬天总是下雪，今年也不例外，四下一片银装素裹。
　　神风楼被解，属下也归了连朝帝国所有，此刻的明风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忽然有些愣神。
　　“怎么了？”沧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托起一朵冰梅置在鼻间，轻嗅了下，道：“还在想月儿么，这几天他也该到了吧。前些日子西罗少将发话说、已经将她安全送回了。”
　　“是么？”眸子一亮，白衫人猛地转过身，“那还需要几天？”
　　花丛中，白衫男子顾畔回眸，虽然眼角处已多了深深的纹路，然而那笑忽然变的倾国倾城起来，使向来以美貌著称的沧都不禁一讶。
　　“怎的不说话？”明风为他的反应而纳闷。
　　“没什么，大概就是今日了吧。风，你知道么，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呢。”沧如实说。
　　“男人哪里能用美去形容，你真是被八王爷宠坏了，什么都敢说。”他笑他。
　　沧一片片摘去花瓣，神色也是淡淡的。忽然，他抬起头，映着满地的白雪，清清冷冷地问：“风，你也这么大年龄的人了，从没想过成家立业么？你知不知道，帝都中的女孩子们都把你当成他们的梦想呢，总不会你一个也看不上吧？”
　　明风沉吟了一下，找到推脱之词，“月儿还未安全回来，我不想被其他事分了心神。”
　　“借口，风！”一向温文尔雅的沧忽然怒了，长袖一甩打落了许多花瓣，他看着他，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心里喜欢的是你妹妹，爱的也是你妹妹，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对不对！”
　　“怎么可能，他是我妹妹！”明风像被说重心事般愣了愣。
　　“哈！”沧冷笑：“还好我替你这个笨蛋查清楚了。当年你母亲生你妹妹时因难产而死去，你妹妹生下来不过半天终于也夭折了，但是为不让你父亲伤心，你母亲便想出了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她与她身边一同生产的侍女达成了协议。协议上说，要把她的女儿收养过来，给他大小姐般的生活。于是，那女子想了想便答应了。后来，你们被捉入连朝帝国，这个协议也被彻底封存了下来！”
　　“什么！”明风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妹妹不是亲生的，他该怎么办？或者说，他私心里本就不希望她是自己的妹妹？
　　也许失去了血缘的牵绊，他们之间就不再有亲情的束缚，转而可以更浓烈可以更缠绵。
　　微微叹息了一声，明风有些犹豫。“沧，即便是如此，我们又该如何同月儿说。说不定，他只把我当大哥看！”
　　“是么？我看不尽然。”沧摇摇头，否定：“你听过爱的越深恨的越深么？从我见到月儿那一面起，就发现他眼里对你的感情明显不全是恨意，也有隐藏得很深的爱。只不过，她自己无法说服自己承认罢了。当然这以后就是你的任务了！”
　　“不，不是我不愿承认，而是不敢。我怕我承认了就没有办法去报仇，没有办法忘记！”身后，熟悉得如同铃乐的声音响起，小雪簌簌而落，打在那名红衣的女子头上，宛如随着她起舞的蝴蝶。
　　“月儿！”两人均是一惊。
　　明月换了鲜艳的红衣，使那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神韵和精彩。她走过去，在沧的面前微微一欠身：“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哥哥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便开始越来越担心，担心自己不正常，担心自己有违伦常。今日多谢沧哥哥，免了我一桩巨大心事。”
　　面前的女孩子沉稳有礼，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沧愣愣地看着她，片刻后才一拍脑袋，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身为风的朋友我总会尽一分心力，你放心你们的婚事就全全交托于我办，整个王王府到时都是你们的！”沧又‘呵呵’笑了一下，拔下身旁的冰梅，献了出去。
　　“谢谢你。”明月微微一笑。
　　几日后，八王府果然热闹了起来，也许是知道自己的一大敌人即将成亲，又或许是因为沧的面子，更可能是因为朝廷已渐渐被他把持住，八王爷当日的确是分外开心，用钱用的那叫一大把一大把啊。
　　一轮的成亲礼仪，两对火红的新人，一屋子的祝贺和风采。
　　当他如愿以偿地挑起她的喜帕时，烛光下妻子的脸如同腊月雪中盛开的一簇簇冰梅，那种美丽是不自然的，是应韵而生的。
　　原来，我们相互忙忙碌碌那么多年，被无数仇怨和爱恨羁绊着，以为再也走不出属于曾经的命运，也许会死，也许会痛苦的活下去，可是我却从不敢奢望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