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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援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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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正当这时,手下带着那女孩走了过来。
风邪淡淡睨了那女孩一眼。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声轻笑:“原来如此。”
一只手带着有些重的力道钳上了她的下巴,更加放肆地打量起她来,不知是冬夜昏暗还是她太过紧张,他隔她如此之近,她竟也未能看清他的面容,只是本能感觉到那股邪魅之气下暗涌的危险。
这是一个惹不起的男人。
恍惚间,她看见他绽出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直透出一股骇人的妖异感。他的指尖缓缓攀上她的眼睑,虽是在笑,可眼中并无半分笑意,“几岁了?”
“十.....十六。”
他的目光愈加深邃,叶情深这厮,口味似乎有些重.....不过,倒真是一个美人胚子,尤其是这双眼睛,像极了那人.....
“叫什么名字?”
“够了。”背后某人淡淡的声音传来,“风,你吓到她了。”
这就忍不住了?果然是很看重啊。风邪抬了抬眉梢,“小丫头,再会。”旋即微微扭头,有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那我先行一步,清扫W还要费些工夫,就不打扰二位互诉衷肠了。”下一秒,他果然见到叶情深微皱眉,“自从那位消失,你倒是越发没了正形。”
风邪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那只手忽地从她身上撤下,压迫感顿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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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路人已被清走了大半,随着风邪的离开,深夜的牛津街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站在雪地里,只披了件缝满补丁的薄大衣,刺骨的冰凉扎在脚心涩的生疼,娇小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但她紧紧咬唇,蓝眸仍倔强地望向他。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看见她已咬得泛白的下唇,他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她走近了几步,将身上的大衣盖在了她身上。一股极为清冽,微带烟草味的气息笼在她的身上。
“如你所愿,你自由了。”他第一次用中文和她说话。他的中文有些生硬,但声线却异常清冷迷人。
今夜救下她,已是个意外。从他靠近那堆人群,他就知道有些不对劲。小女孩脖子下方隐隐露出了些鞭痕,更让他笃定的是,那个女人向他递盆的时候的眼神,绝不像是一个乞讨母亲的眼神,赤裸裸的要挟,人群中也不乏有几道不善的目光向他投来。
他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强迫儿童乞讨的组织。
但这与他又何关?他不想去管,也不会去管。他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正义感和爱心四处泛滥,更何况今夜他本就异常烦躁。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对上那双哀愁得化不开的蓝眸,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叫了风邪过来。或许是今夜母亲忌日,他不愿看见这双同样的眼充满破碎的绝望。
可如此,已是他的极限。那句莫名其妙的“她是我看重的人”已让他在心中懊恼了几遍,回去指不定要被风邪那小子撺掇几句。
他转身,缓步离开。
只是,一只冰凉的小手扯住了他的指尖。
背后传来她有些闷闷的声音,“野九...宋野九。”她顿了顿,“我的名字。”
下一秒,他的腰被人紧紧环住,一抹极为冰凉的柔软欺上他的脊背,他甚至能感受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和无法抑制的微颤,“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
可只是半晌,有缕温热覆在那抹冰凉上,极为缓慢但没有丝毫犹豫地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她的血液也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冷却过去。
她忘了,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只是,或许是这个夜晚太冷,她近乎贪念一般地想要留住这最后一缕温热,不愿放手。
她固执地死死箍住他,他掰开一点点,她便更箍紧一分。
脊背处抵上她柔软的小脑袋,因为极力抑制着情绪,她的身子颤抖得像只惊慌的兔子,她像是祈求一般,带着哭腔道:“我很想留在你的身边。”
同样的一句话。
刹那间,记忆中另一个人的声音与她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
宝贝,我很想留在你的身边。
夜晚,黑暗一片的卧室里,母亲紧紧抱住他,她失控的颤抖和哭泣第一次将他吓得手忙脚乱。
他慌张问她发生了什么,却无意间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一叠照片。
静谧中母亲在他额头烙下最后一个温柔的吻,轻轻在他耳边叹息:“宝贝,我很想留在你的身边。”然后她闭上眼睛,缓慢地摇头,神色哀伤得令人心碎。
他的心在刹那间柔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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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一个小女孩的力气终究拗不过一个男人,他还是拉下了她的手。
乍离开他温热的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苍白瞬间袭上她布满泪痕的脸庞,她的嘴唇几乎咬得快要出血。
她垂下头,一瞬间像失了所有力气一般,连再看一眼那黑色背影的勇气也没有了。
是她太过贪心,明明已是极为幸运,却想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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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她抬眼,却撞进一双黑眸里,目光深不可测。
他像是在看她,但又不是,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仰头,脸上泪迹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尤为清晰,而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冷峻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她只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要被卷入这双黑眸里,心跳在一瞬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快。
“记住我的名字,”他朝她伸出手,“叶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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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女王的父亲乔治六世说过,The history of York is the history of England.
约克郡向来是个永远被历史定格住的城市。
目光所及之处的,是著名的约克大教堂,标志性的哥特式尖顶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出一种肃穆的壮美,天空被柔和的橘色肆意挥洒,斑驳的古城墙静静沐浴着万丈霞光。
晚宴设在教堂脚下的Grays Court Hotel,詹姆斯一世曾就餐过的地方。
一杯伏特加下肚,五脏六腑都像结了层冰。
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脑海中却仍依稀划过一双哀愁的如水蓝眸。
她说,我想留在你身边。
他的确答应了她,将她安置在伦敦某个名下的别墅里,调来位叶宅的保姆照顾她的起居。
连kevin都惊讶地说,真没想到,你也会金屋藏娇。
他的确给了她一座金屋,只是他藏的这个娇,年纪却未免太小了些。
几天来事务缠身,他四处奔波,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而她也一直很乖,保姆的电话一次都没有打过给他。
这样的确很好,彼此都给对方留下空间。
可这个静谧的傍晚,他却又突然忆起她来。
送她去别墅的那个夜晚,她困得没一会就倒在后座上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不知道以前从哪听说过,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指尖像着了魔一般触在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明明车中暖气开得很足,她的身子却凉的厉害。
或许是有些敏感,在他的触碰下,她两弯秀气的眉微蹙,唇中无意识地滑出一句梦呓:“不要走......”
脆弱的语气让他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宋野九,他在心中又悄悄地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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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两声极为敷衍的敲门声,下一秒便被推开。
“撇下一众宾客,自己却坐在这里喝独酒,这倒不像你一贯的作风。”来人声音依旧狂妄,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风某人。
“那个小女孩,你真把她带走了?”风邪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凤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叶情深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风邪轻笑,当他是默认了,“带走了不放在你的公寓,把人家丢到别的地方,你还真是不怜香惜玉。”
叶情深皱眉,放下手中的酒杯,终于开口,“你很闲?我记得有位安娜女士似乎对你早已暗许芳心,说不定在满大厅找你。”
风邪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道:“那个小女孩也委实太小了些,真没想到你好这一口,。”递给叶情深一支烟,他又续道,“把人家圈养起来了,就该多去看看不是。”
“圈养的本事谁比得上你?为了个白鸢甚至把自己弄进了监狱。”叶情深夹着那只薄荷烟,缓缓起身,青白烟雾徐徐升腾,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或许是那杯伏特加的缘故,他的声线沙哑而性感,带着醇厚的醉意,那双冷峻的黑眸却清冷异常,“出去了。”
风邪唇边的笑意瞬间消失,妖异的脸庞划过一丝罕见的伤神,“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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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再抵达伦敦时已近黄昏,远处依稀可见未消融的残雪,天空被橘黄晕染开来,明丽动人。
刚上车,前面开车的Kevin就问道,“叶先生,是回家还是去看看宋小姐?”
从后视镜里,叶情深明显看见Kevin眼底的挪揄。
冷着张脸正欲说“回家”二字,脑海里却浮现出风某人在约克对他说的话。
把人家圈养起来了,就该多去看看不是。
心头莫名一动,刚要冲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去看看她”。
一时间,他看见Kevin眼底那抹挪揄又盛了几分。
手探上她异常红润的脸颊,温度惊人地烫。
叶情深眉间的褶痕更深了几分,卧室里的气温骤降至零下。
他冷峻的脸上显出极为明显的不耐,“Lucy,你在叶家工作的时间似乎并不短。”
好歹是叶宅的老人了,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她发烧了,居然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他,瞒得倒是很严实!若不是今日他来了,她还要给他捅多大的篓子?
站在他身后的Lucy不禁有些发抖。
在叶家工作了五年,她多少也知道些这个男人的脾气。
ES占英七分天下,在暗的风邪狠辣无情,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明的叶情深低敛沉稳,伪装得让人捉摸不透。叶家大少爷,看起来似乎比那个阴晴不定的风总好接触许多,实际上却更加令人心生寒意。
譬如此刻,就是他即将发火的前兆。
果然,一刻静默后,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淡淡响起:“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收拾你的东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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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父亲给叶家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医生,自己又和这个男人有着不菲的交情,子承父业的楚何现在简直就想捏死叶情深这个魔鬼,半夜扰人清梦就算了,他一把汗一把泪地跑过来,竟只是为了个这么屁大点儿的小女孩?简直是大材小用!
恨恨地想着,楚何手上倒是极为利索,很快打好了点滴。小女孩睡的极沉,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他抬眼,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叶情深这厮的眼光一向很好,这张精致的小脸,虽隐隐透着稚气与病态的苍白,却娇艳明丽,叫人一眼难忘,真不知道以后会出落得怎样祸国殃民。
几秒后,他收回了视线,阳台上还站着位魔头,他一直盯着人家的姑娘总归是不大好的。
“怎么样?”
面前这人神色寡淡,明明是对着他说话,硬是连头也不侧一下,楚何觉得自己可真是好脾气,试问哪个名气在外的金牌医师半夜从郊区一路赶过来就为看一个发烧的病患,除此之外还要忍受一个冷脸高高在上的主顾。此刻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中华儿女一家亲,同是兄弟相煎何太急......
“39度高烧,严重营养不良,手臂上有不少新添的淤痕,应该是被人掐的,估计身体上也有不少...”
话音未落,他就见到叶情深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极度的不悦。良久,他薄唇轻启,声音的弧线轻柔得不可思议,“你说...是新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