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二十年前相遇》日飞与树

10、姐姐

　　S城的夏天，很炎热，烈日照在头顶，如同火炉。
　　少年推着自行车叉着耳机走在路上，柏油路面蔫呼呼的，似乎将要熔化的样子。自行车的轮胎从地面上交错而过。
　　他有一张冷漠苍白却英俊无比的脸，17岁少年特有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无疑，敏感，锐利，细腻，自我怀疑，对世界的隔离。
　　他默然的走在路上，对周遭落在他身上的眼光视若无睹，耳机里的声音，隔绝外界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所有的消息，他不会知道那些同校的女生看着他时也里的爱慕与怨恨的并存。
　　他英俊，那张脸张的过分好看，仿佛雕塑般周正，又仿佛吸取了日月的精华般柔美精致。他冷漠，除了能在课堂上听见他回答问题的声音以外，平时几乎是听不见他说话的，在学校里更加是没有朋友。
　　女生喜欢他，因为他的好皮相，也更是因为他的冷漠，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每一个漂亮的女生，都以为自己会是他眼中特别的那个，会让他驻足留恋。她们在他面前故作姿态，在他面前骄傲昂首，或者也故作默然，以为他会被她所吸引。然而齐枫的眼里，仿佛永远没有她们，他从她们身边走过，她们变无所遁形的和空气相融了。
　　无数美女的脸，在他的背影里扭曲狰狞，无数美女的心，在他走过的空气里黯然神伤。

　　他的黑衬衫，在阳光下，吸收了充足的热量，烧烤着他的皮肤。
　　高三之前的夏天，17岁的夏天，突如其来的夏天。

　　突然他在路边停下，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朝着骄阳下的某一点张望。
　　他的眼里有期盼，有兴奋，但同时，也有着难以名状的绝望。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呢？在这个灼热的空气几乎要把人的肌肤烧伤的午后，有什么事是能让这个冷漠的男孩停在路上留恋张望的呢？

　　耳机里“THE DOORS”的歌声不段的在他耳边回响，JIM MORRISON性感庸懒的嗓音，像夏天里的一把火，燃烧着他的心房。

　　This is the end
　　Beautiful friend
　　This is the end
　　My only friend, the end
　　Of our elaborate plans, the end
　　Of everything that stands, the end
　　No safety or surprise, the end
　　I\\\\\\\'ll never look into your eyes...again
　　Can you picture what will be
　　So limitless and free
　　Desperately in need...of some...stranger\\\\\\\'s hand
　　In a...desperate land
　　Lost in a Roman...wilderness of pain
　　And all the children are insane
　　All the children are insane
　　Waiting for the summer rain, yeah
　　There\\\\\\\'s danger on the edge of town
　　Ride the King\\\\\\\'s highway, baby
　　Weird scenes inside the gold mine
　　Ride the highway west, baby
　　Ride the snake, ride the snake
　　To the lake, the ancient lake, baby
　　The snake is long, seven miles
　　Ride the snake...he\\\\\\\'s old, and his skin is cold
　　The west is the best
　　The west is the best
　　Get here, and we\\\\\\\'ll do the rest
　　The blue bus is callin\\\\\\\' us
　　The blue bus is callin\\\\\\\' us
　　Driver, where you taken\\\\\\\' us
　　The killer awoke before dawn, he put his boots on
　　He took a face from the ancient gallery
　　And he walked on down the hall
　　He went into the room where his sister lived, and...then he
　　Paid a visit to his brother, and then he
　　He walked on down the hall, and
　　And he came to a door...and he looked inside
　　Father, yes son, I want to kill you
　　Mother...I want to...fuck you
　　C\\\\\\\'mon baby, take a chance with us
　　C\\\\\\\'mon baby, take a chance with us
　　C\\\\\\\'mon baby, take a chance with us
　　And meet me at the back of the blue bus
　　Doin\\\\\\\' a blue rock
　　On a blue bus
　　Doin\\\\\\\' a blue rock
　　C, yeah
　　Kill, kill, kill, kill, kill, kill
　　This is the end
　　Beautiful friend
　　This is the end
　　My only friend, the end
　　It hurts to set you free
　　But you\\\\\\\'ll never follow me
　　The end of laughter and soft lies
　　The end of nights we tried to die
　　This is the end

　　预知结局的诗人歌手，在浪漫巴黎的潮湿空气里，躺在暧昧的浴缸里，悄然的死去，他的尸体被埋葬与那个法国大文豪一起，成为憧憬歌颂乌托邦的人们瞻仰的目的地。
　　结局，这就是结局。
　　必然的死亡，颓败的青春，难以改变的命运——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结局。
　　少年的眼中突然涌起难掩的痛苦，他仿佛看到那条生命在眼前黯然枯萎，像鲜花一样颓败，却无法再一次盛开。
　　那一丝绚烂的幸福还未展开，结局便已经悄然而至。
　　他知道在下一刻，那个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会开着HARLEY出现在她眼前，她的HARLEY闪闪的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知道她会拿下头盔，笑的鼻子中间出现皱纹，她的长发在空气里会滑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发丝抚过他的脸庞，抚起他心里的一阵悸动。他知道她会用让他一生也无法忘怀的声音对他说：“嗨，阿枫，遇见你真好。”
　　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尚未发生的事，那些必然的结果。
　　悲哀自心底浮现，他什么都知道。
　　这只是命运的循环往复，只是他选择的20年的重演，他全然的都知道。
　　他是齐枫。
　　他是看的见他们最终毁灭命运的齐枫。

　　一辆黄色的HARLEY耀眼开来，停在阳光下。
　　摩托的主人脱下头盔，一张极有吸引力的女孩的脸。
　　飞扬的长发，桀骜的眼神，自信的神采，还有健康的麦色的肌肤。

　　“嗨，阿枫，遇见你真好。”
　　声音自她口中发出，低沉而磁性。

　　她对着他笑，鼻子中间的皱纹刺痛他的心。
　　这一刻，他等了整整20年。
　　无数次的在梦里看见年少的她向自己走来，眼里满是温暖，无数的渴望这样的初见能够再次上演。

　　那些过往的岁月里的印证，应当是他愕然的望着她，看着她和他极为相似的面容，生硬的问她是谁。
　　那些过往的岁月的上演，应当是她青春飞扬，自信散发的告诉他她是他姐姐。

　　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心脏依旧在狂热的跳动。
　　他看着她，他终于看见了她。
　　以为再也无法见到她，但却是如同游戏一样的再次重逢。
　　他想抱住她，牢牢的抱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鲜花还在盛开。
　　就像她即将凋谢。

　　“我等了你很久。”
　　他轻轻的说。
　　20年。
　　命运终究是无法改变的么？消亡的，究竟是他们的身体，还是时间？
　　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再次像20年前那般，全然不知道事情结局的上演过去。
　　因为——他是看得到结局。

　　17岁的齐枫，37岁的心。

　　“我知道。”少女看着他，说道。
　　在那个瞬间，齐枫觉心得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敲打。
　　她也知道，她竟然也知道。
　　他望着她的眼，像望想深不可测的大海。
　　他发现她的脸依旧是像20年前那般。
　　美丽，洒脱，健康。
　　可是神情却像是带着多年的忧伤。
　　她的笑里，竟然是包含了如此深刻的忧伤。
　　她——是谁？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脸庞，熟悉的一切，除了铭，还会有谁？
　　那何以她竟然也是像他这般的了然？

　　她的眼里有他，也有他眼里的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般。

　　她伸出手，递给他摩托头盔，他无言的坐到她身后。

　　机车，在都市的街道上奔驰，速度的快感，风吹过的舒适，湛蓝的天空，烈日阳光。
　　夏天，在这个下午，鲜活了起来。
　　“搂住我，搂紧点。”她大声叫道：“不然会把你甩出去！”
　　他下意识的搂紧她，隔着她的白色体恤，纤细的腰，属于女性特有的柔美。
　　不可避免的脸红心跳。
　　她开的很快很快，刺激心脏的感觉，让他感到不适，她却欢快的大叫起来。
　　他坐在车后，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她的大笑，鼻子中间一定有淡淡的皱纹吧。

　　太过奇怪的相遇，他是知道结局的，那么她呢？

　　“阿枫，开心吗？”她大声问她，声音顺着风吹进他耳里。
　　她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然而她却是像感受到了那般，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不会快乐的，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重演一场20年的看的见结局的悲剧——谁又会快乐？”

　　心跳骤然的停止，齐枫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的收缩，她说——他是在重演悲剧。
　　她说那是一场看的到结局的悲剧！
　　那么——她也是和他一样，选择了重新开始的悲剧？她也是什么都知晓的走向20年前的他？
　　也是把一具早已经磨灭的灵魂，灌进了她17岁的身体？

　　风在那一刻突然的很凉。
　　天色，黯然下来，毫无预兆。

　　命运，开始上演，一幕谢后，另一幕开始。
　　带着面具的演员，目光了然，心灵——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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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她突然停下车，目光清亮望着他，眼里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无奈
　　四目隔着2块玻璃档板相接，如同电光石火的耀眼。
　　齐枫迅速的转过头，口中硬生生的吐出三个字：“你也是。”
　　胸口一阵抽痛，竟然会是这样。
　　他以为他会回到20年前，爱着那个全然不知命运结局的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也选择回到20年前，做那个能预见结局的她。
　　她——是为什么？
　　“我们都是傻瓜。”她突然开始笑，“你知道么？人的命运永远只有一次，不论是如何选择，终究还是只有一种结果。”
　　“那你为何——”他问她，却似乎能听到她的回答。
　　“你知道的。”她笑中隐约带有幸福：“我想见他。”
　　想见他。
　　4个字轰然的在他心里炸开。
　　残酷，却那么真实。
　　她作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只是因为，她也和他一样，对着一个再也无可能相逢的人，痴情不忘。
　　她真的是铭。
　　铭，那个让他用尽了一生热情来绽开的女人，也同样的用了一生的热情，为另一个男人盛开的铭。
　　他的孪生姐姐，齐铭。

　　什么都已经不用再多说，等待着结局，等待毁灭。

　　This is the end
　　Beautiful friend
　　This is the end
　　My only friend, the end

　　唯一的选择。
　　等待死亡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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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对原来所写的17章不满意，也因为有朋友留言说背离了原来的所谓的虚幻和现实的结合，
　　所以我重新写了16章以及17章。
　　现在的看着，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有耐心看到此处的朋友，希望你们能给我留言。
　　告诉我，这样的选择究竟好还是不好？
　　其实，太宿命了，我觉得。
　　我也不想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