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演出》陶农

35、完整演出-035

　　冶彦无预警带走杜平，他心里非常茫然，雨桐不告而别，第二次的病发让人陷入空前绝望。

　　原先他只想要求爸爸验杜平的DNA，雨桐却硬要他顺便把窦智天的DNA一起交给爸爸，结果出来後，小天变成他同父异母的家人，杜平注定退出他的生活。

　　幸好他身边还有雨桐，雨桐常在无意识中称呼他〝小彦″，他以为能和雨桐有个开始，没想到雨桐一得知小天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好像点醒了什麽，见她常常陷入苦思：
　　「冶彦，我知道我不该怀疑我的丈夫，但这一切我都相通了，我先生外遇的对象不是女人，是小天。我已经可以揭开那个秘密的盒子，我相信湛蓝还活著。」

　　「你说什麽？我听不懂。」

　　「游戏结束了，我不只23岁，也不叫夏雨桐，但我真的差点爱上你，我得跟你告别了，我真正的名字是……。」

　　冶彦塞住耳朵，不值钱的泪水很快崩溃。

　　他宁可相信雨桐是离奇消失，而不是羞辱他一顿後，欲语还休，离情依依。

　　那天晚上，杜平也一样不值钱的哽咽打电话来，花两个小时重复著：〝我好想你″。

　　是啊，杜平，我也很想你，泪水不值钱并不打紧，但我请问，你的泪水是真的吗？

　　「杜平，小天喊我爸一声爸，喊的非常自然，他应该早就知道我爸是他爸，我想你和雨桐的演出都是他一手主导的吧，我不怪你，因为我想相信你。」

　　杜平很不耐的看著冶彦的手，他很在意正被肮脏的手牵著。

　　「先生。」两个深色西装的彪形大汉先向杜平示意，杜平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表情好像在责备这两名安全人员：〝动作慢吞吞″。

　　一台私家轿车缓缓驶来，其中一名安全人员开了车门，迎请杜平上车，用手挡著车缘，小心翼翼为杜平护头。

　　啪一声，杜平就被两名男子带上车，车一驶离，冶彦惊慌奔过去，拦住车头。

　　车上的司机用眼神请示杜平，杜平用手指著前方，是继续往前开的意思。

　　司机突然倒车，把拦车的冶彦甩在地上，车头灵巧转了弯，躲开冶彦的身体，突然加速前驶。

　　但车内突然感觉不太平稳，司机开口了：
　　「那个人好像被我们拖行了几公尺。」

　　不等杜平示意，安全人员机灵下车，把惨遭拖行依旧扒车不放的冶彦扯开，扶著冶彦逼他坐在路边：
　　「别再跟上来了。」

　　「你们要带杜平去哪里？杜平！杜平！快跳车！」

　　车已远远驶离，得不到答案的冶彦像泼汉，继续疯狂追著车子跑，与其说是追车，不如说是他在疯狂宣泄他的郁闷，有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有没有可以告诉他存在的意义？

　　私房轿车在公路上突然疾速倒车，车门打开了，杜平坐在车内寻思：再疯狂的歌迷他都见过，不过这个人快疯了，还是先跟他把话说清楚。

　　「杜平！杜平！」冶彦看到车子开回来，奋不顾身的又要扑上来，安全人员下车隔著冶彦。

　　杜平没有下车，微蹙著眉头：
　　「杜平这名字取得不好，我不是杜平，我今天只是扮演他的角色。」

　　「我知道你们在对我演戏！你可以继续演啊！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杜平眉头越蹙越深：
　　「我不是杜平，名字告诉你也无妨，我真正的名字是......羡世。」羡世只报了名，保留了姓氏，不想徒增困扰。

　　冶彦摔破了衣服和皮肉，在夜路中，藉由车内透出来微弱的灯光，狼狈却贪婪的渴望著杜平。

　　羡世的目光却只在冶彦身上停留一秒，待保镖一上车，这次高级轿车真的头也不回走了。

　　＊　＊　＊

　　「小天，你越说我越模糊，你说唐洁MV跳水的那一场是杜平找人代打？」

　　「没错，因为杜平不敢跳水。」

　　「找谁代打？樊承江吗？」

　　「不然他还能找谁？」

　　「怪不得杜平头一次拍MV都可以one take，原来那个人是樊承江啊。」

　　「不是，只有跳水的画面不是杜平，其他画面都是杜平演的。」

　　「你又没跟去拍MV，你怎麽知道？」

　　「拜托，杜平演戏我看都看烂了，怎麽会不晓得。」

　　「那麽请问今天晚上你怎麽还会上当？」

　　「唉，是我失算，我没想到杜平胆子那麽大，在家的是杜平没错，後来他去车库取车，在门口等我……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

　　「那时候有发生什麽事？」

　　「没发生什麽事，只是突然觉得跟他没默契。不过我想说他快见到王冶彦了，人怪怪的也不算反常。」

　　「後来你怎麽拆穿他？」

　　「没什麽，跳水他会找樊承江代打，表示他根本没办法克服小时候的恐惧，他在王家却没恐慌过，想当然尔，一定又故技重施，找替身处理掉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哈哈，可是你拆穿樊承江的时机也太……，他只不过是手机游戏分数比杜平低了点，你竟然就直接把他赶出门？你怎麽不继续跟樊承江演下去？就当做杜平记忆力突然衰退。」

　　「拜托！樊承江ABC腔调那麽重，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全破了功。我本来也想试试假装不知道，让他晚上睡我房间。可是……我一想到他那麽明显的ABC腔，就明明不是杜平，要我硬当他是杜平就觉得尴尬。」

　　「现在杜平还没回家，等他回来你要直接质问他？」

　　「问这种事也很尴尬。」

　　「当然尴尬，连樊承江歌迷都已经看出MV跳水的人是樊承江，还上杜平部落格疯狂留言骂人，你到现在还要等樊承江开口才能完全肯定，真尴尬。」

　　「闭嘴，他们两个我怎麽会分辨不出来？」

　　「你确定？之前你天天上网看樊承江的照片，说不定晚上还梦到他，我觉得全世界最无法辨认他们的，只剩下你了。」

　　「不行，身为经纪人，绝对不能被耍，我一定要能完全分辨自己的艺人。」

　　「加油吧。」阿良对小天的观察能力并不乐观。

　　＊　＊　＊

　　羡世一回家就累极了，杜平的经纪人是傻子，杜平的男朋友是疯子。

　　进门询问管家：
　　「我哥呢？还在B栋？」

　　「是的，先生，还没进门。」

　　「为什麽还没进门？」

　　「他在玄关玩了好几个钟头。」

　　羡世感到奇怪，坐在沙发里，开了电视，电视播的是B栋监视器的画面。

　　杜平果然蹲在地上玩弄自己的鞋带，他很担心小天发现他的计谋後，会处罚他。

　　羡世透过电视看到这种枯燥不已的画面，真的看不下去了：
　　「曹叔，你拨去B栋给曹嫂，叫曹嫂把我哥请进去。」

　　杜平还在不安扭著鞋带，身後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少爷，你好，我是曹嫂。」

　　杜平起身，对曹嫂90度鞠躬：
　　「曹嫂你好。」反正他不管看到谁都先鞠躬再说，如果他会上网，说不定可以看到网友骂他太假，唱歌前後拼命跟主持人、评审、乐队和观众鞠躬鞠个不停，虚伪过头。

　　「这里好大，是你家吗？」

　　曹嫂掩嘴一笑：
　　「这是你弟弟专为客人准备的房子，他说你今晚可以任意使用所有的设备，房间有很多，每间风格都不一样，你可以随便挑一间。」

　　「喔。」太多豪华摆设，反而把杜平搞的眼花撩乱。

　　「先生特别交待，这里有看到你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带走，多贵都没关系，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嗯。」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想要的就是回去不会被小天处罚，不知道能不能送他〝不被处罚″。

　　「我也可以写信吗？」

　　「当然可以，需要电脑吗？」

　　「我想要信封。」

　　「我去帮你准备。」

　　等拿到纸笔後，他沿路打开房门，许多房间的玻璃柜摆了收藏完整的名贵模型、公仔或高级餐具组，但杜平毫无兴趣，他对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没有兴趣。

　　探查了好几间房，杜平都没走进去，脸上表情非常失望。

　　羡世盯著电视，有点不痛快，难道他屋子里没一样东西能被他哥看在眼里吗？

　　「先生，曹嫂来电。」

　　「曹嫂，什麽事？」淡淡的口吻。

　　「先生，客人挑了不开放的房间。」

　　「不开放？他应该进不去。」

　　「那间是指纹辨识的门锁，他刷进去了。」

　　停顿了很久，才说：
　　「让他进去。」

　　杜平竟然挑到最角落的小房间，那是羡世小时候照顾他的褓姆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使用。

　　杜平很满意这里，因为只有这间房的床底可以钻进去。

　　羡世唯一没在这里装监视器，他以为指纹辨识的门锁万无一失，忘了杜平的指纹跟他一样可以刷开门锁。

　　看不到杜平的画面，实在也没什麽搞头，羡世只好梳洗一番，回他房间休息去了。

　　杜平想写信给冶彦，他之前已经写过几封，虽然都被退回来，但这次利用羡世家的地址应该就不会被退了吧。

　　一口气把冶彦没看到的信又重写一次。

　　他知道冶彦看不懂字，很贴心的都用图画书写，第一页他画了自己和一条长长的大便。

　　遇见冶彦之前，只有纸箱是他自己的东西，没有陪伴他觉得很寂寞，大便是他自己的东西，虽然很臭还惹苍蝇，但他舍不得丢掉，收藏在自己身边。

　　他把大便画了一个大叉叉，把王冶彦画上去，因为後来冶彦陪著他，他很高兴，杜平又在第二封信画了冶彦和一条狗。

　　冶彦，我知道你再也不肯跟我在一起，我也只能放弃。你一直要我当你弟弟，可是我明明不是你弟弟，我自己有几个兄弟我怎麽会不记得？你真的好奇怪。

　　可是我还是好想你，有wii陪我，我还是好想你。

　　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可是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我有机会就会写信给你，你可不要忘记我，你老了还是不可以忘记我喔，因为你是我的。

　　旧信杜平已经画完，一条大便，两个人，一条狗，没有文字。

　　接下来就他没写过的新内容。

　　刚忘了。

　　杜平又把上一封信找回来，在冶彦旁边画了一个小叉叉，他不忍心让叉叉涂丑了冶彦的脸。

　　新信的内容……，杜平没办法用画的，他直接用文字书写。

　　冶彦，我今天还是非常想你，我已经不讨厌我师傅，可是这几天又非常讨厌他，因为他一直叫我去找你，所以我非常讨厌他。他想把我推下海，因为我让他知道我很喜欢他，以前我不想让他知道，可是这样我很难受，我每天跑步都背著我不配，反而觉得更难受，以後我还是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因为我已经习惯难受，很怕我不能难受。对不起我已经没唱歌给你听，但是我最後一次唱歌给你听的歌词我一直记得，字写太多下面好挤，你不可以忘记我。

　　最後杜平只写了最後几句歌词，证明他不会忘记王冶彦：
　　〝寂寞筑成一道围墙　也敌不过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写完信後，杜平趴在床下已经睡意很深，可是在陌生的房间他不太敢睡，突然在床底最角落发现一颗布满灰尘的小球，他非常喜欢。陪伴著小球，杜平终於能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