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演出》陶农

26、完整演出-026

　　「阿良，你怎麽来了？」

　　「我来探班啊，看杜平表现的怎麽样。」

　　「还不是老样子，站在後面当布景，主角随便一句台词他就信以为真，不管别人有没有QUE到他，在後面傻呼呼演的超卖力。天哪……我有这样教过他吗？」

　　「还不错啦，是有点抢戏，不过你帮他配的衣服也太清纯，还横条上衣配背心勒，搞的像某男孩团体。对了，杜平如果沦为谐星，唱片公司还会想签吗？」

　　「他们是有开会讨论，他们也需要消化樊承江唱片宣传的预算，杜平和樊承江音色和音域都很像，找杜平代打也可以维持当初专辑企划的完整性。不过想想，这样做也太有种了，唱片公司肯定会被樊承江的歌迷批到死。」

　　「怕什麽，争议越多，曝光度就越高，杜平现在能在这节目露脸，还不是因为他那张跟樊承江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人家樊承江可不会压力一来，就紧张的想漏尿。幸亏杜平目前傻呼呼的也听不出旁人有意无意的奚落，小天什麽都不求什麽，只求杜平永远都用不到背包里的成人尿片。

　　「小天，我想问你一件事。」

　　「别突然正经起来好不好。」

　　「你不是跟杜平签了10年吗？为什麽你替他拟的演艺规划，只写到第3年？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後面我懒得写。」

　　「连你没见过的新人，光看资料你都可以掰出6年的演艺规划了，何况杜平是你个人的经纪约耶。」

　　「烦死了，如果老板你不满，改天我再补写就好了，语气不必那麽激动吧。」

　　「算了，你不情愿写，写假的我也不爱看，後面缺的我自己补。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小天不理他。

　　「其实我是来找你陪我谈案子。」

　　「不行啦，我得在旁边看著杜平，还得带他回家。」

　　「走走走，背包放下，你是做大事的人，又不是褓姆，等杜平下通告你再打电话给他，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自己回家吗？」

　　小天就这样被拉出电视台。

　　录影结束後，大家纷纷散去，杜平没看到小天，只看到角落留下的大背包，杜平背起背包走出摄影棚，站在电视台门口等小天接他回家。

　　一个女孩也站在电视台门口等人，看到杜平，主动喊他。

　　「白姐你好。」杜平记住同一个TEAM的所有艺人和工作人员，小天教他要礼貌的跟别人打招呼，可是杜平从不跟他们閒聊，怕泄露出自己的无知。

　　「我也是新人啦，你叫我小白就好了。」

　　「好。」

　　「我有听到你在别的节目唱的歌喔，虽然被砸鸡蛋，可是我觉得你唱的很感人，我还听到哭。」

　　「真的吗？」杜平的开心立即就写在脸上。

　　「我一开始觉得你非常单纯，可是没想到你的歌声有种很深的无奈。」

　　「小白！」有车经过，停在小白面前，小白准备上车时，又回头看看杜平，小白没立刻开车门，只跟开车的人问：
　　「长哥，车上只有你？纯姐她们呢？」

　　「她们坐别人的车，你快上来吧。」

　　「我们也找杜平也一起过去，好不好？」

　　车主皱眉：
　　「今天我们是帮叶哥庆生，叶哥交待过，他不想看到杜平出现，所以你一个人上车就好。」手还顺藤摸瓜摸上了小白的头。

　　小白知道这人对她有意思，现在更支开同车的人，若不拉杜平一道去恐有不妥：
　　「长哥，杜平没有要跟我们去KTV，但他正好跟他经纪人约在那边，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顺路载他？」

　　「好啦，叫他上车。」

　　杜平被小白硬拉著陪上车，却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想不了这麽多，一路上都有心事。

　　下了车，小白顺势又拉了杜平进KTV，长哥一直搭著她的肩，小白不想被众人认定长哥跟她有暧昧，更不想被人说她出卖美色，杜平当然是她最好的挡箭牌，三人一起进包箱，要堵悠悠之口。

　　寿星看到杜平进来，脸色当然不好看，杜平跟著小白说：
　　「生日快乐。」

　　小白体贴的替杜平点上两首歌，旁边的人却怕引起寿星不满，在电脑歌单中悄悄删了，不过杜平还在状况外，负著一股沉重的心理压力，频频跑厕所。

　　「杜平，你来敬叶大哥一杯，好好向他赔罪。」旁人起哄。

　　「我不能喝酒。」小天严格交待过，烟酒和赌都不能碰。

　　杜平越不敢喝，别人就越逼他喝，杜平只好乾完呛到不行的烈酒，喝完立刻满眼金星，还被人硬拉著玩骰子。

　　杜平很呆，连骰子都骰的笨手笨脚，旁边的人挺好奇，想看杜平明天宿醉去录影会闹什麽笑话，轮流争著跟杜平玩骰子，不管输或赢都叫杜平乾杯，杜平心想，为什麽掷的比对方大或比对方小，都算他输？这游戏真没逻辑。

　　整晚小白都劝杜平别再喝了，杜平醉的恍惚，一直回答小白同一句话：
　　「我好怕电话打来。」

　　但直到聚会快要散场，杜平的电话始终静悄悄。

　　「我要先走了。」

　　「小白，别扫兴，你留下来再玩一会儿，我会送你回去。」

　　「可是杜平没搭过公车，我答应要带他去公车站，不然送走他，我自己再走回来！」

　　拉著杜平逃出KTV，好不容易才摆脱长哥，自然没理由再回去，小白心想，以後还是要跟同TEAM女生混熟一点，可别让长哥盯死了。

　　杜平身上没带钱，还靠小白济助了30元，才能上公车，两人坐在公车最後面的位置，让酒热慢慢散去，顺便感受末班公车的宽敞和宁静：
　　「杜平，你真的从来没有坐过公车？」

　　「没有。」杜平醉得很凶，回答的口齿不清。

　　「坐过火车？」

　　「没有。」

　　「搭过飞机吗？」

　　「没有。」

　　「那你都闷在家里当宅男吗？」

　　「宅男是什麽？」

　　「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究竟都把时间花到哪去了？」

　　「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你在逃避长哥。」

　　「啊，这麽明显吗？连你都看出来了？」

　　「我只是笨，又不是非常笨。」口气超级不满。

　　「没有啦，其实你不笨，只是呆呆的。那你在逃避谁？」

　　「窦智天。」

　　「你是说小天吗？咦？他不是你的经纪人吗？」

　　「嗯。」

　　「有经纪人照顾真的很好，像我没有经纪公司，都是一个人，就算我在家生病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一个人住吗？」

　　「嗯啊。」

　　杜平突然兴奋的抓她的手：
　　「那我以後住你家好不好。」

　　「……。」

　　「我不要回家，我今天跟你回家好不好！」

　　「对不起，我要在这一站下车了。」

　　「拜托你，我不敢回家，让我跟你回家。」

　　「你……你是男生，我是女生，很不方便，对不起。」狠狠按下停车铃，小白还没等公车停稳，就火速跳车，头也不回在黑暗中奔跑。

　　杜平知道自己说错话，却又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只好胆战心惊掏出手机一直望著它：
　　「不要打来，拜托不要打来，不要打来。」

　　公车开到了偏僻的终点站，杜平下了车。

　　四周一片漆黑。

　　醉茫茫上车，下了车，更不会知道身在何处，杜平茫然坐在草地上，颤抖的拨了电话：
　　「王冶彦。」

　　「杜平吗？你声音怪怪的，你在家吗？」

　　「我想你，我好想你。」

　　「你是不是跑出来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喝酒了，我不敢回家，可是我好想你。」

　　「你那天为什麽一声不响就自己跑走了？後来我有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很想打给你，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麽，我觉得你唱歌的时候好像很恨我，是不是因为我没努力争取你，所以你很恨我？」

　　「冶彦，我想你，我好想你。」

　　一个钟头的电话，杜平反覆说了同样的话。而冶彦，也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两人相爱最好的距离。

　　「什麽声音？是你的插播吗？」

　　「我不要接，你假装没听到，我不要接！我只是好希望你一个人住，我好想跟你在一起，我好想念你。」

　　通话到第二个钟头，换了一次电池，杜平的思念之情已经泪流满面，小天找不到他，一通通电话询问工作人员，直到问到了小白才找出杜平的下落，小天又兜了一大圈，终於在公车总站找到杜平，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电话讲完了没？」冷冷不耐。

　　杜平一看到小天出现，还冷不防就蹲在他面前仰看他，杜平登时慌了手脚，连手机都握不稳，摔落地面。

　　「小天，杜平怎麽了？」

　　「他喝醉了。」

　　「我看得出来他喝醉，我是说，他看到你为什麽会发抖？」

　　「他昨晚自己牙疼，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带他挂急诊。」

　　阿良把杜平拉起来，柔和的说：
　　「牙疼就去看牙医，不要担心。」

　　「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家。」

　　「白天录影的时候看他还好好的，不是吗？」

　　「杜平……昨晚我是不是说了什麽？睡到半夜你闹牙疼，我还没完全睡醒，你又死抓著门把不放，我到底说了什麽连我自己都忘了，你听过就算，千万不要当真，跟我回家。」

　　杜平却怎麽拉都拉不动，死命抓著路边的野草。

　　「你再抓著不放，我就……。」小天突然想起来他昨晚说了什麽。

　　「不会啦，我不会把你变成王八蛋啦。」财产手上刺了〝王八蛋〝，他这主人又有什麽光采？

　　「刺青的那一天好疼，好疼，都没有人理我，我做错什麽？我到底做错什麽？」

　　小天温柔的把杜平抱住：
　　「没有，你很乖，你没做错什麽，没有人做错什麽，只是你还是要付出代价。」

　　「小天，你到底在想什麽？你让杜平得了精神病，对谁有好处吗？」

　　我从来不想接手杜平，不管是10年前，或是现在，但既然都决定接手了，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他。

　　「平平，你再不回家，就没人帮你喂狗了喔。」

　　杜平很用力的抹乾泪水：
　　「生活公约要写，我才要回家。」

　　「好。」顶多再多加一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杜平的刺青後面随便加字。

　　「小天，你真的很像在哄小孩，」阿良等杜平乖乖上车，随即把小天拉到旁边：
　　「我刚刚看出来你很不喜欢杜平，不过这谁也不能勉强你，可是你怎麽还是老样子，装什麽温柔，你为什麽总是不肯诚实？」

　　「我很累，你少说两句。」

　　「你从以前就这样。你暗恋我，对我也是这样，厌倦我，对我也是这样，现在都跟我分手这麽久了，对我的态度还是跟热恋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真受够你了，你到底在演给谁看？」

　　「不然你要我怎样？你要我把杜平关起来，天天打打骂骂吗？」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你生存的价值，不要为了减低寂寞的感觉，把你真正的人生拿来完整演出。」

　　「我没想到你这麽无聊，还是杜平让你带回去？他只要有家就行了。」

　　「哈哈，」阿良赶紧乾笑：
　　「他我照顾不来，杜平连写个错字都跟你常错的字一模一样，跟你同星座又同血型，我说过不会再爱上你，就请你把杜平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