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演出》陶农

16、完整演出-016

　　咚！

　　杜平被吵醒了。

　　隔了不久，又开始：
　　咚！咚！

　　不管这是谁传来的声响，总之不会是窦智天，窦智天的声音是一连串巨大的碰！碰！碰！不至於如此客气。

　　杜平好奇的循著若有若无的声音寻去，从那扇破窗传来，还在持续。

　　杜平从地上捡起糖果，疑惑的东张西望，窗外有人开口了：
　　「糖果很好吃，吃吃看。」

　　最近还真的三餐不济，以前窦智天再忙也不会漏掉任何一餐，这几天反而很不勤快，两天只吃过两餐，嗅嗅糖果香甜的气味，很不客气全放进嘴里。

　　「杜平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不知道更好。」

　　夏雨桐的声音谁会听不出来？可是杜平绝不跟讨厌的人说话，所以装作不知道她是谁，期待会有更多糖吃。

　　窗外的声音继续飘进来：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怕你再也来不及说，对了，我这边还有很多好吃的饼干喔。」

　　「嗯。」杜平从窗口接过香气四溢的蔬菜饼，毫不考虑塞下肚，边吞还不忘问：
　　「为什麽会来不及说？」

　　笨蛋，因为你快死了！

　　雨桐当著冶彦的面失言说出他爱上杜平，就是那天她趁没人注意，在电话和手机上都动了手脚，从此成了万事通。今天她听到惊人内幕，王志刚打算让杜平发生意外。

　　谁叫杜平平时脑子就不好，那天又被王冶彦重重刺激一下，可能因此造成杜平一看到签名栏都会发了疯拼命乱签。这下好了，连王志刚和窦智天都成了他意外险的受益人，经她仔细推敲，缺钱的王志刚似乎要趁这几天对杜平大捞一票。

　　杜平被独自关在片厂，王志刚也喜孜孜的准备要打掉老旧片场，重盖一栋全新的数位摄影城，看来杜平死期近了。

　　「今天我问你的事，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如果你答应，我就拿橘子汽水给你喝。」

　　「连王冶彦也不能说吗？」

　　「不能！先答应我。」

　　「我要先喝汽水。」

　　「……好吧。」

　　杜平满足灌著汽水，雨桐突然有点於心不忍：
　　「杜平，你真的出不去吗？」

　　「可以啊。」

　　「那你这傻子还不快逃！」又快嘴了，一时妇人之仁还真後悔。

　　幸好杜平依旧纹风不动，似乎没偷跑的打算。

　　「可是我又不能跑，不然会被关到老的走不动喔。」

　　在街头被窦智天领回那天，窦智天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虽然是跟他签约了，可是他整晚说了很多狠话，印象最深刻的那句是：

　　「杜平我知道你IQ比一般人高，但除此之外，完全像个白痴！看到你旁边这个狗笼了没？从今天起，只要我的话你有一句不听，只要一句，你相不相信我会把你关在里面，关到你变老了再放你出来，信不信？」

　　怎麽不相信？他又不是很胖，把他推进去也不需费窦智天太大的劲，杜平当然相信。

　　「所以我现在不能不听他的话，可是你请我吃东西，我也可以听你的话。」

　　好……好廉价的服从。暗骂自己整整兜了一个大圈子，她怎麽不早点抱著糕饼汽水来找杜平？

　　但杜平把夏雨桐当自己人，其实是因为王冶彦。

　　「你听好喔，要照实回答，十几年前有个喜欢研究爬虫的男人，额上有一道疤，看起来很壮很凶，可是对人特别和善，杜平你知道他……。」

　　杜平突然什麽表情都没了，呆若木鸡，头颅突然栽在地上，就硬生生在雨桐眼前不省人事。

　　任凭怎麽喊怎麽叫，全无回应，雨桐吓到，怎麽回事？是她带的糖果被下毒了吗？不可能不可能，还是杜平受了太大的刺激？杜平到底是怎麽了？看来得先去找王冶彦帮忙！

　　杜平昏迷很久，直到被呛烟惊醒。

　　好热，地板烫死人了，想爬起来，才发现四处已经烟雾弥漫，从没见过这麽浓的烟雾，味道还非常臭，又热又臭，他好想要水。

　　雨桐得知王志刚出门，去参加什麽窦智天新公司成立酒会，管不了那些，她得快把王冶彦骗去片厂，随他一同进去探探杜平的情况。

　　虽然一开始王冶彦尽说些莫名其妙的嘲讽话，但雨桐总能一次次按捺对方激烈的情绪。

　　「这些故事我不想再听了，祝你们拍片大吉，票房长红！」

　　「好，就算你认为我在装模作样，那你觉得杜平那种智障是一般人演得出来的吗？」

　　「他智障吗？或者智障的人是我？如果杜平不是演的，那我请问你，杜平这种情况会有人带他去礼拜吗？」

　　「什麽？」

　　「我跟他住在饭店的那一晚，我被他吵得实在受不了，只好拿出抽屉里的圣经逼他背，你觉得一个过去从来没有信仰的人，可以在短时间把背出一长串的圣经吗？当时我阻止他，叫他不要乱背，你知道为什麽吗？」

　　「这个嘛……。」

　　「因为当下我就知道他背得一字不漏，我难道没怀疑过他就是一群人精心安排给我的大玩笑吗？但我就是偏偏不忍心。」

　　「冶彦，我比谁都更早知道杜平是个天才，但他生错地方，凭什麽为了保护一个天才，牺牲掉我的幸福？」连雨桐也没发现滑落在颊边的串珠。

　　「真是个好剧本，你们慢慢演出吧。」冶彦替泪水鼓掌。

　　雨桐在无意间卸下面目，觉得遇到了王冶彦就好苦，很想说出真心话的苦。

　　「这场戏是要把你骗去片厂，杜平在那边等你，真相大白後，这部戏就落幕了，王冶彦，既然杜平都能非常配合地把10岁的年纪演到现在，那你为什麽不能？请你陪我演这最後一出戏吧。」

　　冶彦纷乱的抱住头，什麽跟什麽？喉咙突然紧缩，胸口好热，脑好胀，双眼充血，眼白上翻，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谁都想不起来，只想咬住一块血淋淋的鲜红，他双臂紧紧钳住了一个人，渴望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