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乌白[修] ...

  •   陈乌夏不想参加同学聚会,但还是被拉了出来。

      室友吴婷贝打了电话过来:“夏夏,夏夏。你快出来嘛,整天闷在家里会和社会脱节的。”她缠功惊人,一通被拒绝了,没一会儿又拨了第二通电话。

      陈乌夏招架不住,只能答应。她背了包出门,“伯娘,我约了朋友,出去一趟。”

      “好。”马琳回头说:“别听你大伯的话闷在家里。我们家光明磊落,不欠谁的。”

      “嗯。”

      说来也巧,陈乌夏和陈立洲同时出门。她在玄关换鞋时,黑亮的长马尾滑下来,被他一把捞住了。

      她长发微微卷起,弧度不大。陈立洲烫了发才知道,卷发的手感比直发粗糙得多。她的自然卷既保留了发质,又活跃了恬静的气质。他笑着放下:“老是扎马尾。”

      陈乌夏绑好了鞋带。“这么热的天,披头发就跟加了斗篷一样。”

      马琳看着儿子和侄女的身影,双唇抿得紧紧的。

      “妈,我们走了。”陈立洲关了门,下楼的姿势有些跳跃:“乌夏,你去哪儿?”

      陈乌夏正好走到楼梯窗前,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迁来了一个鸟窝,雏鸟仰躺在四根枝丫,惬意无忧。她不由地跟着松了松肩,说:“同学聚会。”

      他停在半平台,回身望她:“嘿!”这一声俏皮到拐弯:“需要找我假装你的男朋友吗?”

      她失笑:“不需要。”

      陈立洲跟着笑:“我找我高中女同学帮忙了。”

      两人一走出来,杂货店聊天的几个邻居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扇风的扇风,端茶的端茶,一群人假装没有东张西望,反而陷进了生硬的沉默。

      陈立洲猜出了邻居们的话题,揪起眉:“乌夏,我们走。”

      陈乌夏跟了上去。

      道人是非,便是是非。李家这趟回来,给这些闲来无事的邻居们增添了嘴皮运动。

      ----

      麦霸同学组织了聚会,就在KTV。

      陈乌夏向来安静,捧着一杯白开水,躲在喧闹之外的角落。

      一个女同学正在倾情演唱钟无艳,到了动情处,还有几丝哭相。

      陈乌夏静静地看着歌词一句一句闪过。再不济,钟无艳也有高超武功,无一技之长的人岂不是连钟无艳都不如。这么一想,无味的开水仿佛有了苦意,她正要倒掉。

      “陈乌夏。”麦克风里传来了一句粗喊。备胎之歌终了,雷振笑容满面,走近两步问:“唱歌吗?”

      陈乌夏摇了摇头:“我不会唱。”

      几个同学在起哄,在吆喝。

      吴婷贝放下了骰子盅,眼睛在雷振和陈乌夏之间扫射,饶有趣味。

      雷振向其他人斥了一声:“别闹。”见陈乌夏一动不动,他回到了台上,身子随着伴奏摇摆,唱起来:“春色转呀夜色转呀,玉郎不还家,真教人心啊梦啊魂啊逐杨花。”

      陈乌夏闭了闭眼。这首歌最好听的版本,还是高中偶然听李深哼起时。

      她喝光了莫名涩味的白开水。连一场聚会也没能摆脱李深的回忆,听着一首首或甜蜜,或苦涩的情歌。她有了逃离之心,和同学们扯了一个借口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陈乌夏偶然见到一间西餐厅贴了告示招暑期工,逃避式地进去面试。不一会儿顺利通过了。

      暑假还剩两个月,整日在家只会胡思乱想。一旦忙碌起来,就想不起李深了吧。

      ----

      到了晚饭时,陈常平得知这事,小心地问:“乌夏,是不是零花钱不够?我每月再多给你几百吧。”

      “不是。”陈乌夏没有告诉大伯,她早在大学申请了勤工助学。大伯担心他对她不够好,其实他已经视她如己出了。她笑:“大伯,我也想给家里帮补家用。”

      陈常平叹了声气:“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啊。”

      “会苦尽甘来的。”陈乌夏反过来安慰说。

      陈常平:“乌夏,你觉得辛苦一定要和大伯说。你爸妈的房子升值了,租金也水涨船高。大伯给你攒了一笔钱。”

      陈乌夏:“谢谢大伯。”

      马琳舀了一碗汤:“眼看九月份乌夏就要上大四了,该出去见见世界了。不说钱赚得多少,积累社会经验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立洲用筷子挑着米饭,看着堂妹:“去西餐厅洗碗啊?”

      陈乌夏:“当服务员。”

      陈立洲:“你的性格很适合。”不泼不辣,笑意迎人。

      ----

      打工了一个星期。

      这天晚上,陈乌夏收工回家,见到了路灯旁的陈立洲。

      他扯了扯刘海,自从烫了微卷,他常做这动作。他看着她问:“工作累不累?”

      “还好。”陈乌夏拎着一个蛋糕盒:“这是厨房师傅送的。”

      陈立洲笑了下:“男的?”

      “啊。”发音为第三声。她的脚尖正要转去家的方向。

      陈立洲两指夹起她的后衣领,拽她往另一边走:“给我爸买包烟嗓片。”

      “哦。”陈乌夏没有问,跟上去了。

      两兄妹走了一大圈路,回到了楼下。黑色轿车又停在路边。两人很有默契,走台阶绕过了那辆车。

      老建筑了。深绿色的大门生了锈,物管通知单贴在中间。长久以来,这些白纸撕了贴,贴了撕,撕得又不干净,留下许多白絮一样的纸碎。门顶上用红漆写着数字“2”。再往上挂了一个淡黄灯泡,若明若暗。

      借着灯泡,陈立洲在一串钥匙里分辨大门的这枚。

      这时,里面正好有人出来,外推的大门差点撞到了陈乌夏。

      陈立洲面色一沉,连忙拉起她。

      她护着手里的蛋糕盒,抬起了头。

      来人很高,暖黄灯火冲不散他面上的冷意。她想到了那天KTV的一句歌词:“仿佛冬天饮雪水。”

      李深没有看她,侧身从她的右边走过。

      陈乌夏生怕自己挡到他,缩了缩右臂。

      李深走了。袖口似乎擦过了她……

      她别扭地歪着右臂,犹如停在那双结冰的眼睛里。要说她没有幻想过和李深的重逢,肯定是谎话。如今真的遇上了,他和她想象中一样冷淡。她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止不住失落。

      陈立洲拉下了她的右臂:“上去吧。”

      陈乌夏点点头。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李深从车的后备箱中抬出一个行李,好像是在搬东西。

      陈乌夏上楼梯的步子忽然变急了。

      陈立洲慢悠悠地挡在前面,身子横在了楼梯中间。

      她左右两边越不过去,唯有跟着他的步子。

      陈立洲慢条斯理地说:“楼下灯泡瓦数不够了,改天换掉好了。”

      “嗯。”灯泡暗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还能亮,物管就不会换。

      一进家门,陈乌夏放下了蛋糕盒:“大伯,伯娘,这儿有蛋糕,我同事送的。”她语速略急,说完进去自己房间,连灯都没有开,“唰”地一下拉开窗帘。

      窗户对着楼下街道,李家的车就停在那里。李深没了人影。不过,那个行李箱放在了车子边。

      陈乌夏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找不到李深,深幽街道只有路灯的长影。她双手撑在窗台,沮丧了一会儿,想要关窗之时,忽然车子里有什么火光闪了一下。她关窗的手定住了,等待的过程中冒了些汗。

      现在的她像是做贼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后车门打开。李深下来,回手关门,一手搭上了行李箱的拉杆。

      陈乌夏看着月色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刚刚在楼下,她只仰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比三年前更高,有高她一个头了吧。

      李深突然抬起头。

      陈乌夏惊喘一声,立即蹲下身子,躲了起来。她半猫着,五指紧紧扒在墙壁上。

      果然是做贼。

      才这么想着,房间的灯光骤亮。她双目一刺,眯起了眼。

      “乌夏,你在做什么?”马琳站在门口,左手按着灯的开关。

      “啊,我在捡东西。”陈乌夏回过神,半蹲的腿有些僵。她扶着墙壁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

      “找东西怎么不开灯?”马琳走过来看窗外,不过是寻常的旧城夜景。她收回视线:“你准备洗澡吧,立洲洗完了。”

      陈乌夏点头:“好的。”

      马琳眼角余光还瞥了窗户一眼,离开了。

      陈乌夏又偷偷向窗外望去。车子还在,李深和行李箱都不见了。他这是回来住么……

      她欠他一句对不起。同样,他也欠她的。

      ----

      陈乌夏早出晚归,遇不上李深。

      老邻居们在初初几天闲聊过李、陈两家,不再多说。直到那天,陈常平和李旭彬在杂货店的货架空隙中,见到了彼此的身影。

      李旭彬转身结账。

      陈常平守着货架,待李旭彬走远了,他才出来埋单。

      见到这一幕,老邻居们又想起了这茬。

      邻居甲说:“陈家的乌夏好几天没出门了啊?”

      邻居乙说:“早早走了,去隔壁路上的英文西餐厅打工。”

      邻居甲问:“李家的深仔是不是没回来啊?”

      杂货店主坐在唯一的一张藤椅上,翘起了左腿:“回来了,我见过了。不过都和陈乌夏错开时间了。”

      “你说这两孩子。”邻居乙的两只拇指分别翘起,上下扣抬,眉毛跟着手指同频率耸动。“有没有早恋啊?”

      杂货店主长吁一口气,正要说出自己的分析,旁边响起了一个回答:“没有。”

      邻居乙只觉后背吹起凉飕飕的风,他转过身去。

      老邻居们跟着扭头。

      大热天的,黑衣黑裤的李深聚焦了不少热度。他看了邻居乙一眼,走向杂货店。

      杂货店主立即起来招呼,堆满笑容:“深仔,买什么?”

      李深:“酱油。”

      杂货店主:“哦哦。”

      李深没再说一句话,拎着酱油离开。楼栋大门发出了“吱呀”声,紧接着是“砰”的一下。

      见人没了影,邻居们炸开锅了。

      邻居甲说:“三年前李深和陈乌夏的是是非非,多得能装一箩筐。”

      “哦——”邻居乙叹声:“少年郎啊。”

      杂货店主纳闷地嘀咕:“他爸刚刚买了一瓶酱油走,怎么又要买酱油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