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成年季》陈闫

3、吴端和肖荆琦的较量

　　晨间活动从下周正式开始，一周三次，内容不固定，高一高二全员参加，高三备战高考不参加。
　　早自习，二年七班的英语课代表丁睿正在发上次测试的卷子，同学们窃窃私语，忙着对答案。
　　张拓推了推旁边趴在桌上睡觉的吴端，“大哥，卷子发下来了。”
　　“这么点事还叫醒我。”吴端一脸的不爽，伸个懒腰没有再睡，瞟了一眼卷子，靠在椅背上没动。
　　“大哥，有进步啊！比上次多了一分。”刘燃放下自己的卷子，回头看看吴端的，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兴。
　　“大哥上次没做改错题，这次做了一个，还对了。”张拓拿起吴端的卷子，从头看到尾，发现端倪。
　　“少打趣老子，你以为肖荆琦能打多少分？”吴端拂开卷子，趴在桌上假寐，酝酿好半天也没有睡意。
　　五班和七班是同一位英语老师，每次测试会通过串课同时进行，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小测后肖荆琦和吴端总要较劲，分数低的免不了被挖苦嘲讽，还得默默忍受着。
　　刘燃和张拓交换一个眼神，缓缓开口，“刚刚丁睿去取卷子，我特意让她看一眼肖荆琦的分数，啧啧。”
　　吴端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等着他的后话。
　　“多少分？”张拓察觉吴端的小动作，冲刘燃使个眼色，问道。
　　“你猜猜？”刘燃可比张拓坏多了，故意吊着吴端胃口，将问题抛了回来。
　　“10分？”
　　“不对。”
　　“20分？”
　　“再猜。”
　　“29分？”
　　“接近了。”
　　“磨叽什么，有话快说。”吴端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喊道。
　　“大哥来猜猜？”刘燃玩心大起，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吴端眼神一暗，他条件反射打了一个冷颤，“30分，大哥，你赢了。”
　　“好小子，干得漂亮。”吴端一掌拍在他后背上，放声大笑。
　　刘燃感觉背后火辣辣的，倒吸一口气，疼得直哼哼。
　　“活该。”张拓没有一丝同情，他这是玩火自焚，转头看吴端从后门走出教室，“大哥，你去哪？”
　　“上厕所。”吴端语气急切，脚步匆忙。
　　张拓抿着嘴偷笑，去厕所得左拐，吴端走的可是反方向，不用猜都知道他干嘛去了。
　　“靠，幸亏老子多做了一个改错，不然就平手了。”出了教室，吴端长舒一口气，越想越激动，他可没忘记上次肖荆琦是怎么挖苦自己的，这次连本带利让他好看。
　　肖荆琦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天热门大敞着，他用手撑着头昏昏欲睡。
　　吴端靠在门边看着他，旁边刘瑾瑜注意到，想叫醒他被吴端阻止，笑了笑转身离开，刘瑾瑜一阵冷颤，只觉他笑得诡异。
　　池锦瑟转头正好看到吴端离开的身影，肖荆琦换了个方向睡得昏沉，她低头看着卷子，莞尔一笑。
　　整个上午，吴端在走廊来回走了好几趟，就是没逮到肖荆琦，他不是在睡觉，就是没了踪影，难道他知道自己输了，故意躲起来。吴端心中的怒气无处消解，想着下午训练他总该到场，那时候再给他加一条罪名。
　　下午训练没等吴端先发制人，伍时贤就把两人叫走，他脸色不太好看，两人面面相觑，都聪明地闭上嘴巴。
　　“听说上次测试成绩下来了，都打多少分？”伍时贤语气平淡，眼睛来回打量着他们，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先说。”听见吴端笑出声，伍时贤默默做了个深呼吸，不怒反笑。
　　“我觉得他先说比较好，我说完恐怕他面子挂不住。”吴端暼了一眼肖荆琦，抓住机会欲冷嘲热讽一番。
　　肖荆琦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他早自习来的原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躲开了，不然他得多嚣张。
　　“你们两个一顶一地混账，31和30还较劲？”伍时贤只觉呼吸不畅，嗓门大了一倍，终于爆发，吴端和肖荆琦早有防备，迅速捂住耳朵。
　　“校里下了死命令，这次月考英语必须达到60分，否则以后不让占用下午的上课时间训练。”伍时贤看着面前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其他科目勉强能及格，唯独英语每次都30多分，这样上课还肆无忌惮地睡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队长，这有些强人所难了，我中考英语勉强到60。”肖荆琦语气哀怨，可怜兮兮地望着伍时贤。
　　“我已经找好秦肆帮你们补课，都给我老实点，否则联赛就不用上了。”伍时贤撂下狠话，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肖荆琦见吴端脚步匆忙往教学楼走去，喊道。
　　“秦肆要是反悔，你想让叶尧那小子补英语？”吴端深知秦肆腹黑的很，脾气上来万一推了，补位的肯定是叶尧。
　　“靠！”肖荆琦一声低吼，加快脚步追上他。
　　篮球场这边正如火如荼地训练，五对五比赛异常激烈。
　　“他们知道分寸。”余笙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悠悠开口。
　　“看来你比我有信心。”伍时贤看了眼场上比分，稍感欣慰，这个程度还算不错。
　　“我对秦肆有信心。”余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回视线。
　　秦肆当年中考全市第一，入学便顺利进了学习部，现在是部长。因余笙和伍时贤这层关系，校队中谁的成绩影响到正常训练，便把人丢给秦肆补课，他从不推辞，尽心尽力，帮了不少忙。
　　二年四班，下课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在做题，吴端和肖荆琦从后门进来，没有一个人抬头理会。靠窗的最后一排，秦肆趴在桌上，清凉的风吹进来，他的头发微微晃动。
　　“秦肆。”等了一会，他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吴端上前推推他，压低声音，不似平常的大嗓门。
　　秦肆一贯睡眠浅，此番比赛耗了很多精力，他强撑着没在课上睡觉，眼睛闭上又睁开，反反复复直到下课才沉沉睡去。
　　他感觉到有人叫自己，手支着桌子坐起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睡觉吹到风会嘴歪眼斜。”吴端见他脸色憔悴，眼底发青，心中一阵烦乱，说出的话也变了味。
　　“恭喜你。”肖荆琦白了吴端一眼，怕秦肆生气，忙转移话题。
　　“今天晚上开始补课。”秦肆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
　　“你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可不想对着一张病怏怏的脸。”吴端语气冷淡，面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准备离开。
　　“那从明天晚上开始。”秦肆抿着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肖荆琦答应地爽快，一直到下次月考成绩出来前，他们都不能占用上课时间参加训练，没什么事就回了班级。
　　吴端打开走廊的窗户，风迎面吹来，顿时精神了许多，远处篮球场上，大家正热火朝天地在训练，伍时贤两手放在腰间，背对着教学楼，吴端猜他此刻脸色一定黑的难看。
　　“真羡慕学长有此等闲情雅致。”身后响起熟悉而欠扁的声音，吴端转过身，叶尧双手插兜倚在墙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你不在一楼老实待着，来三楼干嘛？”吴端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眉头紧蹙透露出他的不悦。
　　“有事。”叶尧耸了耸肩膀，从他面前走过去。
　　“臭小子，年纪轻轻玩什么深沉，一点都不可爱。”吴端小声嘀咕道，又瞟了一眼球场，心里空落落的，转身回了班级。
　　“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华念念吗？”叶尧站在五班前门附近，拦住一个要进教室的女生，礼貌性地笑了笑。
　　“好，你等一下。”女生面上一怔，后点点头进了班级。
　　华念念有些疑惑，实在想不出谁会来找自己，到了门口，左右望了望没见眼熟的人，只当是恶作剧。
　　“这么没有耐心。”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心跳加快，缓慢转过身，待看清来人，脸上的喜悦瞬间僵住了。
　　“你把我当成谁了？”叶尧没有错过她刚才的表情变化，身体前倾靠近她，饶有兴味地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华念念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心事被戳破有些生气。
　　“上次你吃的什么饭？”叶尧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出来意。
　　“橄榄菜豆角炒饭。”华念念没作多想便脱口而出，后惊讶于自己的条件反射，他问得模棱两可，甚至没说地点，相比之下她倒显得急切，顿时生出一丝窘迫。
　　“谢谢学姐。”叶尧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华念念眉头一皱，他倒来去洒脱，自己被晾在这，冷哼一声回了教室。
　　第二天正是星期五，这意味着下周晨间活动就开始了，二年五班的早自习格外热闹，几个女生将池锦瑟团团围住，她来者不拒，有问必答，大有一副舌战群雄的架势。
　　“锦瑟，不能从下下周开始吗？”
　　“活动是板上钉钉了，拖延只会让你更懒惰。”
　　“锦瑟，人家起不来。”
　　“站着睡。”
　　“锦瑟，活动能不能一周两次或者两次半？”
　　“经常早起身体会形成生物钟，开始总是困难的，坚持就是胜利。”
　　“锦瑟，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身为娘家人一定不能打我的脸。”
　　“……”软的不行来硬的，几人不再装可怜，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瞪着她不说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池锦瑟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想笑又不敢笑。
　　几人见她油盐不进，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遂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早自习不好好学习，整个楼层就你们班最吵。”教导主任金海峰在走廊巡视纪律情况，听见五班有声音便走了进来。
　　闻言，池锦瑟欲站起来解释，旁边华念念拉住她，冲她摇摇头，她想了想，这么做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逞英雄的意味，即便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
　　“池锦瑟，你出来一下。”金海峰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池锦瑟身上，把她叫了出去。
　　“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池锦瑟心里有个大概，此刻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关于开展活动的事情，一周三次是不是有点少？”金海峰从昨天看完活动策划报告以后，就想着找她谈一谈，有些地方他不太满意。
　　“主任，我觉得如果每天都进行活动，时间长了同学们会产生抵触情绪，做出过激的行为就适得其反了。”池锦瑟面上镇定，说出一早就想好的理由，后见他面露犹豫，赶紧趁热打铁，“主任，很多同学都学到很晚，第二天可能起不来，一周活动三天，其余的两天让他们自由安排，劳逸结合。”
　　“那就先这样实行，根据效果再做调整。”金海峰想了想，她的话不无道理。
　　“好的。”池锦瑟在金海峰离开后长舒一口气，自己的话未必真的说动他，现在只求同学们老实点不要生事，如果他来定规矩，大家只能自求多福了。
　　“金主任找你是为了活动的事？”池锦瑟回到座位，华念念见她一脸愁容，凑过来问道。
　　“他不满意我们的安排，虽然没有直说。”池锦瑟眉头紧蹙，学生会的事他不少参与决策，突然宣布开展晨间活动本身就是惹众怒的，协调不好两头她都没法交代。
　　“你打算怎么办？”华念念深知金海峰的行事作风，他不满意的事情不会轻易放过，吹毛求疵的很。
　　“先实行看看，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总不可能故意找茬。”池锦瑟叹了口气，铃声响起，她拿出书准备上课。
　　晚饭期间，张晓风和李俊伟看着桌上的食物，面面相觑，辣椒和醋摆得整齐，要说哪里和上次不一样，菜式换了。
　　“看什么，吃饭。”叶尧拿起辣椒和醋，和炒饭一起搅拌均匀，筷子忽然停在嘴边，抬起头正好对上两道探索的目光，他表情平淡没有理会，低头开始吃饭。
　　张晓风嘴角抽了抽，起身走进厨房。旁边李俊伟眼睛瞪得老大，等着观察叶尧的反应。
　　叶尧吃相斯文，一口接着一口，眼看着饭少了一角，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李俊伟等得焦躁，看看他又看看饭，伸出筷子，半路被叶尧拍走，他扒着自己的饭，眼睛盯着叶尧那里，他这反应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张晓风端着一碗泡面出来，见叶尧没有停筷的意思，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失算了，让我来解决它。”李俊伟眼疾手快，将泡面拉到自己这里，张晓风按住他的手，后看向叶尧，见他维持着刚才的那套动作，表情没什么变化，遂松了手。
　　“等等。”叶尧拦住李俊伟张开的血盆大口，将泡面拿过来，在他愤愤不平的眼神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吃饭吧！”见此情景，张晓风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叶尧的饭推到李俊伟前面，他丢过来一个喷火的眼神，将它推得老远，低头安静地开始吃饭。
　　叶尧望着不远处被吃了一半的炒饭，目光暗淡，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