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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两人刚走到茅房门口,正好撞上圆儿推门出来,手里拎着个灯笼。

      烛火在纸糊的灯笼里跳跃,映得在场三人的面色晦暗不明。

      小紫开口打破沉默,“圆儿姐姐,你已经到了,方才……”

      圆儿收回目光,瞪了小紫一眼。

      小紫顿时止住接下去的话语,瞧着手提灯笼扬长而去的圆儿,对着林陌小声嘀咕:“圆儿姐姐可真凶,我不过就想问一问……”

      “我进去了。”

      “姐姐,等等我,”小紫声若蚊蝇,不好意思道:“我怕黑,我进去陪你。”

      解决完腹中大患,两人趁着月色回房,许是肠胃已清,林陌睡得极其安稳,一梦直到天明。

      用过午饭,一众人等重新排演一番,便在后台对镜梳妆,准备接下来裴府老夫人带着宾客前来观戏。

      做丫鬟小厮打扮的丫头们,装扮都很简单,不需费多少工夫。

      她们早早地扮好,挤在一起,围在林陌身旁,嘻嘻哈哈地说着笑。

      圆儿推了一把小紫,嘴往外一呶,转身就往外走。

      小紫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没在她身上,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跟了出去。

      即使油彩覆面,亦能感觉得到此时圆儿的心情极其不美妙。

      小紫心头一跳,扯出一抹笑意,关切道:“圆儿姐姐,昨夜你什么时候去的,天那么冷,怎敢劳烦姐姐在风里头等我——”

      她见圆儿没出声,继续道:“半路你碰到班主没?他大晚上的不睡,不知躲在那里干嘛,忽然从花丛里冒出来,吓了我和莫娘姐姐一大跳。”

      “闭嘴!”圆儿一脸凶相,手指快要戳上她的额头,“我让你来见我,你作甚跟那蹄子混一堆。”

      “圆儿姐姐,”小紫的声音发着颤,泪眼婆娑地解释道:“天太黑了我害怕,正好莫娘姐姐要去茅房,我就求她作伴一起……”

      小紫还要再说,王老三大摇大摆地晃过来,黄白面一拉,瞧着她俩不耐烦道:“俩丫头躲这儿干嘛,还不去准备。”

      小紫见到王老三,整个人跟只受惊的耗儿一般,垂下头贴着墙根就往后台溜,圆儿睨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王老三上前扯住她,小声呵道:“站住。”

      圆儿回身,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王老三左顾右盼,发现周遭没人,方才继续道:“昨儿爷在风里等了你半宿,人都被吹干了,也不见你来,你是在耍爷?”

      “我哪敢,”圆儿干笑两声,“不是爷瞧见更新鲜的,猴急得蹿了出来,我自然要避得远远的,免得坏了爷好事。日后爷怪罪起来,我一个小女子,能挨得起爷几鞭子。”

      “瞧你这小嘴说的,”王老三眼一瞪,“爷是这种人?黑天暗地的,我以为是你,这才出来。见是她俩,爷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甩手就走。”

      圆儿哼了一声。

      正好此时,前头戏台上鼓点响起,是要开戏,乐师们在热场。

      “我要走了。”

      “这么快,”王老三拉着她的袖子,黏黏糊糊,“爷还有两句话要说。”

      圆儿媚眼一弯,“谁让我身子骨贱,命又不好,好不容易得了生角,又被人抢去,只得扮丫鬟。眼下自然是要早早上台给人家做嫁衣,若是我命好,扮小姐,也不至于……”

      “快去去去,”王老三打断她的抱怨,“等下来了,爷再找你。”

      圆儿哀怨地横了他一眼,蜂腰一扭,转身进了后台。

      今日演的这出《俏鸳鸯》,是老张头儿编纂的新戏。

      讲述一个养在深闺的官家小姐王湘君,在生母突发疾病,病危之时,带丫鬟黄芪上山为母祈福,邂逅在寺庙后院替主持抄誊经书的秀才徐达,两人一见钟情,转而私定终身。

      不料慈母病逝,湘君匆匆被接回家,困在家中守孝三年,与徐达生离,断了音讯。

      湘君一面思慈母早逝,一面念郎君无情,三年孝期守下来,已经病入膏肓,眼瞅就要断气。

      岂料,孝期刚一结束,躺在病床上的湘君便被人扶起,换了新娘子的装束,待她几番询问,也没人应答,只把她送上八抬大轿,抬入别人府邸。

      湘君心冷,捏着剪子等着掀盖头时,以死相逼,却不料盖头外站着的那人,竟然是朝思暮想的徐达。

      原来徐达打听到她的家世,愤而入仕,后高中状元,向陛下求了恩赐,迎娶湘君。

      一番冲喜,加之御医精心调养,湘君身体逐渐好转,两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永结同心。

      作为JJ码字工,林陌表示excuse me?!这都写得都是些什么鬼。

      这小姐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老母生病,还有心思在外面跟人鬼混,私定终身。

      真是贱得慌。

      不过老张头浸淫梨园多年,自然懂得什么样的戏才能打动那些贵妇人。

      这些贵妇人也太好蒙骗。

      倘若她拿出以往写作的百分之一功力,岂不是要弄得这些夫人太太哭天喊地,茶饭不思。

      “王家那婆子今日怎么巴儿巴地来了?”

      和裴府关系交好的妇人,拿扇子捂住嘴,跟身旁的好友八卦。

      “前几日老夫人寿宴,你没来错过一场好戏,”好友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嘴唇微微动着,“她儿子在锐儿那头碰了一鼻子灰,那婆子摆明了要过来找晦气,吹鼻子瞪眼坐在那里等了半天,谁知锐儿找的那班子戏唱得甚好,那婆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听说后头还赏了不少钱。”

      妇人轻笑一声,“也难怪,那婆子乡野出身,自是没见过世面。”

      “话可不能这么说,锐儿请的这班子确实不错,待会你听了就知。过段时日,等裴府放了她们,我也想请去家中唱几天。”

      “再不错又如何,还不是一群小妖精。你可得小心,一不留神指不定你家老爷就被哪个小妖精迷了眼,到时府上又添两个姐妹。”

      “你这张利嘴,谁也说不过你……”好友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捏妇人。

      “瞧瞧,”妇人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功夫冲台上呶呶嘴,“台上转出来的那个小妖精,那身段,那皮相,我要是个男人,也受不了。”

      两人目光投向台上。

      刚刚从出将登台的林陌,炭黑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妙目眼波潋滟,似银河在其间流转,顾盼生辉,此时汪着一波秋水,盈盈朝台下看来,莫名让众人产生她眼中只看得见自己的错觉。

      整个人往台上一站,宛如初成的骨朵儿,沾染上晨曦的露珠,静静地生在碧水蓝天间,候着良人采撷。

      她樱唇微张,初时若玉珠落盘,声声切切,唱出深闺女儿对慈母病重的忧心,随后曲调一转,击玉敲金,直上九天,若杜鹃啼血,唱得台下诸人心神俱动,泪洒当场。

      戏台下鸦雀无声,林陌的嗓音盖过天地万物所有的躁动,带领着她们走进一个初长成的少女最惊慌,最痛苦,又最甜美的过往。

      林陌站在台上,总觉得戏台对面的第二层,有人坐在竹制的卷帘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目光说不清是善,还是敌。

      不过她猜应该属于男人。

      趁着念罢“芪儿,你且随我去城外青山寺一趟,给娘亲祈福”,就要退场的功夫,她摆了一个身姿,若无其事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二楼没有任何光源,就着台下诸多烛火,她只能瞧见垂下来密密的竹帘。

      透过竹帘,里面的人可以事无巨细地打量她,她却对后面隐藏着的人一无所知。

      急急的一眼,未能看出任何端倪,林陌收了眼神,被芪儿莲步轻移,下了入相。

      两人正要换装,扮演黄芪的小丫头,忽然喊了一声肚子疼,随即飙出一口血剑,翻了白眼就往地上倒。

      后台顿时乱做一团。

      老张头儿带着几位师父在前头奏乐,扮落魄书生徐达的小红和扮徐达母亲的二妞带着小紫和两个小丫头正在戏台,后台就只剩林陌、圆儿,和另外一个扮演湘君母亲的小丫头。

      “别叫!”

      林陌快速脱了衣衫,喝住扮湘君母亲的小丫头,让她去取下一场的戏服。

      她拿大拇指狠掐晕厥过去的小丫头,待她悠悠转醒,取了笔杆压住舌根。

      小丫头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原本惨白的面色渐渐浮上一层红晕,气若游丝地抬眼看着她,眼泪汪汪。

      “别哭,”林陌接过递来的衣服,快速穿上,瞧着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圆儿,快速道:“你换了她的衣裳,跟我登台。”

      圆儿闻言愣在当场。

      “动作快,”林陌不管她怎么想,“她们就要下台。”

      圆儿默不作声地脱了衣衫,换上黄芪的戏服。

      戏台上鼓点一变,帘布被人撩开,小红带着二妞、小紫并着另外两个丫头转进来。

      “大春中毒,方才我已给她催吐,你让小巧去找娘子,我和圆儿先顶上。”

      错身而过的当头,林陌快速跟小红交代道。

      小红一错愕,点点头,疾步往后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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