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司命的二三事》子文吖

5、缘尽

　　锁链拖行的声音在寂静的狱中回响着天兵们架着一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衣衫渗血的人走进来，是司命
　　走到牢房旁边，司命挣扎地走进去，撑着牢房的门，低声道：“多谢”
　　那群天兵不敢多言语，锁上锁就走了
　　司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门，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努力想挣眼，却终究是昏了过去
　　狱中的时日总是漫漫不嫌多
　　不知过了多久，司命醒了，看着周围破败的光景，角落一只巨大的蜘蛛趴在网上，依稀可以听见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命混沌了一瞬，哦，是了，这是牢房
　　司命的手无意识地往旁边一撂，把旁边不知何时放的饭食撂倒了，司命艰难转转头，看见沾满灰尘的饭菜，罢了，不吃了，反正神仙……也饿不死
　　神仙……他现在还算是仙吗
　　司命看看自己，自嘲地扯扯嘴角，仙做成这种地步，也是没有什么天赋了
　　人还有自裁的路可走，仙却连生命都没法掌控在自己手里，难怪凡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鸳鸯……呵，不正是强求鸳鸯害我至此么
　　脑海里响起了西王母的忠告：“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司命啊，修仙不易，好自珍重”
　　谁不知道呢？但情也是人能控制的吗
　　看着身上紫红紫红的伤痕，司命笑了，记得当时他也是穿着这样的紫色，那种似乎不属于这方天地的孤独，让他深深着迷，而后沦陷
　　原本他是没有妄想能侍奉东华的，只想远远地看着，看着就好了……然而东华却选了他，他为什么要选他，为什么？
　　这时候一只小老鼠钻到司命身旁，司命凭直觉抓住了它，眼神迷离地看着它，白绒绒的毛，无辜的大眼睛，也不挣扎，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命。
　　多可爱，多纯真啊！就像那个寄居在太晨宫的慕离公主，看着多么贤良淑德，多么情真意切……呵，或许人家是真的情真意切，情真意切
　　司命提着小老鼠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小鼠挣扎着，手脚摇摇晃晃，血色爬上两颊，不住叫唤
　　司命晕晕沉沉地看着小鼠，多像他啊，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无人理会，一样的罪该万死！
　　司命猛地收紧手，低低的说：“慕离公主，恕小仙无礼了，但是既然您做了这桩事，也就不算冤枉了”
　　小鼠的瞳孔瞬间放大，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向新”
　　司命猛地松手，那小鼠掉在地上，顾不得顺口气，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幽缝中
　　向新……这个名字好久没有人叫了，多久了呢？大概几万年了吧
　　司命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他不知道回头会造成什么后果，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在那个人心里没有他，一切都是公事公办罢了……或许还会有对跟了这么多年的狗的怜悯？谁知道呢
　　“向新，不要倔强，本帝君不想难为你”难为……司命盯着那个在网上爬行的蜘蛛默默退回阴影，早就难为得麻木了，现在说不难为……呵
　　倔强……除了不肯放下对他万年的爱恋，他又何曾倔强过
　　“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我干的事情我不会认领，我唯一干过的错事就是……”司命停住了，偌大的监狱一片冷寂，司命盯着因年久而发黑的墙，想起了那一年，他珍藏的信被摊在桌上，布满的墨色的划痕，一划，又一划，想起了慕离在厨房拦下他，那句话“星君生为男子，本不该如此”似有深意，他以为她说的是“君子远庖厨”，笑了笑没说什么，越过他的时候，她却又补了一句：“星君自己行差踏错与本公主无关，但星君也不愿毁了帝君的声誉吧”诛心，着实诛心
　　“我唯一干过的错事……就是那年跟了你”司命像是失却了所有生机，不再言语
　　来人沉默不语，走了
　　过了许久，司命扒着冰凉的地板，拖着伤残无力的身体，挪到床上，蜷缩起来，看着手上那串斑驳褪色的珠子，艰难俯下身亲了亲，轻声说道：“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错事就是喜欢上你，然而……我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