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悬疑]》不知方圆

3、第 3 章

　　蓝色的保时捷一个漂移，横在警戒线前。

　　邢戚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细碎的短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又黑又亮。
　　他看着警戒线，挑了挑眉头，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引得凑在警戒线外围观的女孩们红了脸。
　　邢戚这一副富家公子的浪荡相，要是他不说，没人会想到他是南市刑警队第二支队的队长。

　　是这假山，没错了。
　　邢戚把插在车上的钥匙拔了下来，发动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穿过警戒线，邢戚不紧不慢地朝案发现场走过去。
　　南市前几天刚下过一场暴雨，那雨下的不说数十年难得一见，最起码是这几年里下的最大的一场。
　　临湖公园今年刚种的树丫，根还没扎稳，暴雨就来了，那一个个小树丫被暴雨吓得弯着腰，歪七倒八，实在是不成样子。

　　昨天刚出太阳，假山上有些地方的土还在泥泞着呢。
　　邢戚为了搭她今天穿的休闲服，配了双白色的球鞋。
　　他看了眼自己白球鞋上沾的泥土。
　　得，这双鞋子算是废了。
　　这趟跑完，他这白鞋别成灰鞋就算是不错了。

　　“邢队，您来了。”
　　刚罗卜在做笔录的时候，看见缓步走过来的邢戚。
　　做完笔录后，屁颠屁颠地过去凑到了邢戚跟前。

　　邢戚从他手里把笔录抽出来，翻看了一遍：“怎么样？问出来什么情况了吗？”
　　罗卜字写的不怎么样，有那两张笔录跟那鬼画符似的，他自己都觉得挺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的。
　　于是，脖子伸的长长的想知道邢戚在看那一页。

　　罗卜那脑袋快凑到邢戚脸上了，邢戚抿着嘴，斜眼看着他。
　　罗卜没反应过来，继续伸着脖子。
　　邢戚把笔录合上，“啪”一下甩到罗卜的脑袋上。
　　“干什么呢？你这嘴都快碰到我的脸了。”

　　罗卜“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嘴巴。
　　邢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的动作。
　　“不是，邢队，我知道我这字儿写的不怎么样，怕您看不清楚，才凑您跟前等着跟您解释呢。”罗卜在邢戚冰冷的眼神下，讪讪地把手放下，跟邢戚解释说。

　　“行了”，邢戚把笔录丢给罗卜：“你那鬼画符我是看不懂，你把调查到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一下吧。”
　　罗卜手脚并用，慌慌张张地接住了邢戚扔过来的笔录。
　　“情况是这样的，根据临湖公园的工作人员介绍，这假山之前出过事，后来就给封了，直到半个月前才重新向游客开放。”

　　“他们是怎么封的假山，不让游客进入？”邢戚回想自己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有门那类东西。
　　“这公园也是不走心”，罗卜指着邢戚刚刚进来走过的窄道：“假山四周都是水，就一个出入口。”
　　“公园竖了俩大木桩，用篱笆再一围就当做门了。”
　　“其实这根本就拦不住人，刚刚有个工作人员自己都说了。”
　　“篱笆没扎到水里，只要湖里的水位不是特别高，搬块儿砖绕到两边，放在泥泞的地方，踩着就过去了。”罗卜一边跟邢戚介绍着，一边比划着，就他那抽象派的比划方法谁能看懂。

　　不过他的话提醒了邢戚，公园的防护这么松懈，凶手进到假山内不是一件难事。

　　“这假山周围有监控吗？”公园里面的监控应该还挺齐全的。
　　“有是有，只是……”罗卜告诉邢戚：“在假山封了之后，假山上的监控就没开。”
　　“咱们只能调取进出口那里的监控，和假山开放后半个月内的监控。”

　　缺少监控录像会给他们增加办案的难度。
　　这公园也是的，监控不就是用的吗？不使扔在那生金蛋？
　　“邢队，还有进出口那儿的监控嘛。”
　　“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罗卜已经交代柯洁去把监控调出来。

　　“嗡嗡嗡”
　　罗卜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应该是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是柯洁。
　　罗卜把手机举到邢戚面前：“刑队，您看柯洁打电话过来了，估计是有什么进展。”

　　“喂，柯洁，监控调取出来没？”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罗卜那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一下子皱在了一起。
　　“啊！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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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行吧，只能先这样了。”

　　“邢队”，罗卜把电话挂了，他揪在一起的眉毛戏剧性地交在一起，看着跟一字眉似的：“刚柯洁打来电话说，公园储存监控的电脑11月份的时候出过一次故障，在那之前的监控全部都丢失了。”
　　邢戚略带同情地拍拍罗卜的肩膀，他这张乌鸦嘴从来没有不灵过。
　　进出口的监控录像怕是也没了。

　　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如果不是前两天下暴雨，假山上的泥土被暴雨冲刷，雨水带着泥土朝山坡下流，装尸体的油桶也不会露出一角。
　　受害人不一定要在地下躺多久才能重见天日。

　　罗卜脑子转圈慢半拍，他不明白邢戚为什么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哎，不是，咱们还能找到近半年的监控，说不定凶手是在这半年内抛尸的。”
　　邢戚去找法医，打算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你把监控调出来，那跟凶手自己自首有什么区别。”
　　“凶手带着那么大个油桶，多明显的目标，你看一遍监控不就能锁定了。”

　　罗卜赶紧跟上邢戚的脚步：“对啊，要是凶手不想办法把监控销毁，公园这么多监控，一查就能把他查出来。”
　　“这算你的脑子还转动”，邢戚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带到手上。

　　“哎哎哎，邢队，别忘了鞋子。”
　　罗卜把手里的鞋套递过去。
　　邢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鞋底沾着一底的泥，鞋帮上也全是泥，白色的鞋子成了灰色的。
　　他默默的把鞋套套上，做完这些后，他加快步伐走到挖出尸体的地方。

　　法医没有对油桶做过多的破坏，只对油桶表面和裸露的部分做了一些勘察。
　　具体的尸检等回技术科再开始。

　　邢戚蹲下来，透过被凿开的铁皮往里边看。
　　尸体被黑色的塑料袋紧紧的裹住，胶带缠在塑料的外边，一圈又一圈的，手法粗糙，凶手缠的时候应该很慌张。
　　邢戚留意到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物质，从棕色的土地里捏起一粒，放到鼻尖嗅了嗅，又隔到手心观察一下。
　　也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活性炭”，法医小心地用镊子夹起地上的黑色物质，放进物证袋里边。
　　“就冰箱里用来吸附异味的东西？”邢戚记得自家冰箱里好像有个三角形的摆设，上边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活性炭”。
　　“凶手把这东西放在油桶里边，应该是用来吸附尸臭味。”
　　邢戚帮法医把活性炭放进袋子里边：“凶手还挺谨慎的。”

　　“尸体什么情况？”邢戚询问法医。
　　法医经过初步的检查，根据骨骼来判断，死者是名成年女性。
　　就尸体的腐烂程度来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五个月以上，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邢戚用牙齿磨了磨下颚的软肉。

　　只能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线索先行排查，等尸检报告出来，跟警局的失踪人口做个比对，死者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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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市是一座依托现代交通而发展繁荣的城市，南市的火车站建在市中心的闹市区。
　　高铁兴起的时候，南市摊大饼似的城市模式已初具规模。
　　那时，市中心的土地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寸土寸金，高铁站要是跟火车站一样继续建到市中心，就光地皮都够市领导肉疼的。
　　这样一合计，干脆把火车站建在东南角二环以外的地方。
　　那地方地价相对来说比较便宜，高铁也不过市中心，对高架桥的影响相对也小一点。

　　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南市四通八达，高铁线路众多，高铁成为南市的居民出行第一选择。

　　余青下了高铁，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城市。
　　这里的物件摆设让她感觉到陌生，在陌生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么些年，高铁站多次进行修缮，大厅里早就变了样子，以前空荡荡的大厅中间搭建了许多木板结构的小房间，卖奶茶的、卖土特产的比比皆是。
　　再怎么改变，高铁站的基本构架还在，跟余青当年做高铁志愿者时一模一样。

　　余青拎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一副黑色的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张樱桃小嘴抿着，她依着自己的记忆和不错的方向感，朝着大厅外的广场走去。
　　深棕色的卷发随着余青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节奏来回甩动，浅黄色的大衣掖着风，从腰部的位置到衣角形成斜着的弧度。

　　一张鹅蛋脸，圆润的鼻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没有那么强的侵略感和攻击性。
　　皮肤细腻白暂，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静态下的余青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捧在手心。

　　她刚到南市，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余青换了只手拎行李箱，腾出来的手接了电话。
　　“喂，妈，我到了。”
　　“您放心吧，我知道那房子在哪。”
　　“嗯，好，我先挂了，等到地方了给你打电话。”

　　余青在上大学的时候，她父母希望她能留在南市工作，早早地在南市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他们没想到余青能一直到国外读了博士，本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把南市的房子卖了，给余青在一线城市凑个首付的准备。
　　没想到前段时间，余青打电话过来说她答应了韩教授，回南城大学教学弟学妹们。

　　这正应了余父余母最初对余青的设想。
　　孩子在外漂泊了这么些年，最后可算是离他们近些，余父余母也很欣慰。
　　余母早早地就把房子钥匙给余青寄过去了，生怕她反悔不回南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