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婚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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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永平伯的话语让胡冬墨有些怔然，抬头看向了他，眼中又流露出了一丝希冀。老夫人听了这话，却是不悦，蹙眉对永平伯道：“墨姐儿胡闹，你怎么也帮上他了呢？”
永平伯那双耷拉的眼中闪过锐芒，在众人震惊与不解的目光中，伸手轻轻摸着胡冬墨的头，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按照墨姐儿的说法，她与小侯爷一块儿，那妧姐儿自然又落了单。我膝下四子，老三最是聪颖，尚未婚娶，若是能够娶了妧姐儿，又和晋国公府添了关系。虽然说妧姐儿是姑娘家，但那也是晋国公的心头肉，真嫁过来了，不见得比墨姐儿嫁过去要差。”
“再者，墨姐儿嫁到北宁侯府，也就是我们自己的人和北宁侯府有了联系，不比晋国公府和北宁侯府有联系来的好吗？”
他这番话就说到这里，在座的除了胡冬墨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明白了。与晋国公府的联络，与其让胡冬墨这个侄女，还不如让给自己的儿子。而这件事情对胡家也没有什么损失，侯府或者公府，胡家都是高攀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何况一来这四姨要仰仗永平伯府的接济，二来墨姐儿也对那司予倾了心。
思及此，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叹道，“也不是不可。但妧姐儿和我们家那三哥儿要结亲，却是不容易的。晋国公那老顽固断断是不会答应的。”
永平伯此时却是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二姐可是国公夫人，又是个蠢的，到时候想个法子骗她，借她之手便好。”说到这里，他倒是想起了什么，又犹豫地道，“眼下棘手的，是如何才能够把小侯爷和墨姐儿绑在一起。”
胡冬墨听到这里，眼睛亮亮的，想也不想便道，“我听妧姐儿的婢女说，她今晚子时约了小侯爷在鸿华亭相见。”
永平伯与三夫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并不多言。老夫人看了一眼四姨，四姨只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并不多言，只朝着老夫人一颔首。毕竟，在这里，她虽然受老夫人宠爱，却是最没有话语权利的。只要这一切对她有利无害，便可。
是夜，亥时二刻。
妧青还未入睡，丛生也不曾将她的发髻也拆下。此刻，她反倒是对着镜子描眉。妧青的眉毛一向较浅，素日若是有什么宴会要出席，都得拿螺子黛细细描了眉才好出门。她描完眉之后，又开始涂胭脂。
丛生不知妧青要做什么，但晋国公交代过她，妧青是个聪慧的人，妧青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便好，也无需同晋国公汇报。她便一直唯妧青之命是从。
妧青看了看天色，心中跳得飞快，缓缓地起身，准备披上大氅出门。
子时，快到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扣门声。有人敲了三下的门，妧青微微一怔，只听见三夫人的声音传来，“妧姐儿怎生这么晚还没睡呢？我见你房里的灯还亮着。”
妧青一惊，立刻脱下了大氅，亲自塞进衣柜里。慌乱之中，大氅过大，又未放好，生生露出了一截衣袖。她轻轻咳了两声，声音犹带着一丝慌张，“啊，是三舅母呀。我正准备歇下呢。”
“怎生咳了起来？可是来了通州不太适应？妧姐儿不如开开门，我进去看看你。”三夫人叹了一声道。
三夫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妧青也不好意思不再开门。她看了丛生一眼，丛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慌张，只是……
丛生来不及多想，只看着妧青立刻回到了梳妆台前，复又描眉，眼神示意她开门。丛生按照吩咐来了门，三夫人一进门便笑道，“妧姐儿这么晚不睡觉原来是在描眉啊。难不成是要出去？”
妧青放下了描眉的手，也没有回头，就着镜子看向了三夫人，“舅母说笑了，这么晚了妧青自然是不会出门的。只是夜里睡不着，总觉得自己的眉毛淡了些，索性起身替自己描眉了。”
“今夜又凉了几分，我方才都睡了，听下人们说老太太头疼疼难忍，便去探看她。回来的路上，这不，看见你房里灯还亮着，又来看看你了。”三夫人到了镜子前，也看着镜子里的妧青，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那些情愫，只笑着道，“妧姐儿的远山眉倒是好看极了，我常常想，若是有女儿就好了。”
妧青看见她竟然似乎是要聊起天来了，大拇指不停地捻着食指，明眸也微垂，“三舅母才是福气好，三舅舅可是有四个儿子呢。”虽然前两个都不是嫡子。
“时候不早了，妧青有些倦了，明日必去三舅母那请安，好好唠一番。”她说这话，有几分送客的意味了。如今已是亥时三刻有余，马上就要到子时了，而她从卧房去鸿华亭，又要走上一刻钟左右。如此一来，是要误了和司予的约了。
三夫人见她急切，又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小动作和衣柜露出的小半截大氅衣袖，心中觉得好笑，对妧青道，“也是，这么晚了，我不叨扰你休息了。”
妧青亲自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她即将出房门，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忽见三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随口“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奇道，“我的耳环怎么不见了？方才进门的时候还带着呢。”
而后歉意地朝妧青想了想，“妧姐儿，这么晚了本不该叨扰你，但这耳环是我母家给我的陪嫁，估计是落在你这屋了。”说完，她复又进了房门，并吩咐身边的嬷嬷和她一起在妧青的房中找那所谓的耳环。
妧青也急躁地帮三夫人一同寻找，紧紧蹙着眉，看着远方鸿华亭的方向，面上自然是焦躁不安的。
此刻，子时，鸿华亭。
司予来到鸿华亭的时候，见有少女身着大氅在鸿华亭等着他。那件湖蓝色桃花大氅是妧青惯常穿的，大氅长度不够，露出了下半截的提花紫藤百迭裙裙摆，那是他最喜欢妧青穿的下裳。
视线往上移去，她今日一如往常，梳着堕马髻，只斜斜插着一只碧玉簪。那簪子是他和妧青一起挑选的。一看背影，他便知晓是妧青。
他并没有出声，轻手轻脚地往妧青方向而去。
两人多年感情，又是定了亲的，自然是与旁人不同。司予微微一笑，露出了一边浅浅的酒窝。他缓缓地伸手，想要从背后揽住妧青。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啊！！！”
一声少女的惊叫在这大院中响起，胡冬墨惊惧地看着司予，司予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先是她的脸，而后是她的簪子，她的紫藤百迭裙和湖蓝披风。
“小侯爷在做什么！”苍老的女声响起，接着传来了拐杖拄地的沉闷声。老夫人在四姨和家中一众仆人的搀扶下，恼怒地看着对胡冬墨“别有意图”的司予。
“司予，你……”
司予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见了妧青的声音。她和三夫人一起来的，原是三夫人找到了耳环之后，觉得叨扰了妧青，便说自己的屋里有些东西要送给妧青和颜沈氏，让妧青和自己走一趟。三夫人回房，是要路过这鸿华亭的。
他愕然回眸，便见妧青怔怔地看着他和胡冬墨的身影，眼中泪眼婆娑，咬着牙半晌，朝着他勾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哑声对三夫人道，“舅母，我今日乏了，先回去睡了。”而后便是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司予一眼。
司予明显感觉到了那眼中有失望、有愤怒、有怨恨……可似乎，还有隐隐的欢喜。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待要细看之时，她已经回头跑远了。
单薄的身影，寒凉的夜。他看着，只想去追，却被老夫人让人给拉住了。四姨母紧紧地揽着胡冬墨，眼中也泛着泪光，哽咽地道，“小侯爷已经和妧姐儿定亲了，这么对墨儿做出这种事情……这倒好，家中人都看见了，墨儿以后怎么做人啊？”
她说着，胡冬墨也哭着道，“我今夜睡不着，便来鸿华亭透透气，也不晓得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母亲，我要这么办啊……”她哽咽着，攥着四姨母的衣袖，“不如我一头撞死算了。”
看着哭做一团的母女和非要一个公道的老太夫人，司予最终凝视着胡冬墨一身妧青的衣物上，脑中涌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而妧青在回房之中，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一时间有些快意，但更多的却是惘然。她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涩得厉害。
她摸准了沈家和胡家人的利己主义性格，又欺骗了司予，终于让司予栽了跟头，也让自己有了和司予退亲的借口。即便……聪明如司予，或许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小计谋，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和他，终究是不相干的。
她望向了一言不发的丛生，“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丛生摇头，“虽然奴婢不明白为何小姐要把胡小姐送入小侯爷怀中，但小姐既然做了，必有道理，奴婢无需问，小姐亦无需解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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