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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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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本来叶青重并未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但被敛千秋那样一说,他又好像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了。
鸿鹄宫是真的大,也不知道抢占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成,处处楼宇亭台,假山流水的,他走了半天才看见一个人,想问问哪里有水喝,敛千秋又在哪里,还没开口,那人就嗖嗖两声,一个轻功消失在他眼前。
叶青重委屈极了,他好惨啊,被人夺去了清白不说,还要被渴死在这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的鸿鹄宫里。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风景好看有什么用,没有水喝,正如英雄没带厕纸,一切都是浮云。
他找了棵大树随地一坐,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有个东西砸到他的头。
“哎呀!”
叶青重抬头去看,发现自己头顶坐着一个穿黄色小衫的小人儿,那小人儿正从衣襟里拿果子出来,似乎是想要递给他。
终于见着个大活人了!
叶青重喜上眉梢,他笨拙的爬上树,隔那黄色小衫两臂的距离,抱着树干不撒手,冲人家傻兮兮的笑:“小友,你是鸿鹄宫的人吗?”
黄色小衫乖巧答话:“不是啊,我是隔壁清明宫的。”
“什么?!”叶青重一头雾水,“隔壁就是清明宫?”
黄色小衫说:“是啊,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在宫里见过你?”
叶青重:“啊,我叫叶青重,你呢?”
黄色小衫:“闻人明。”
未等叶青重开口,他又说:“听闻千秋哥哥昨日带了个人回来,你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千秋哥哥?!好恶心好肉麻的说法!
叶青重被这个称呼惊到了,而后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可以学以致用。
叶青重:“你和...那个敛千秋,关系很好?”
闻人明闻言羞怯的低下头:“没有啦,只是千秋哥哥经常会给我买衣裳,买话本,买吃的...”
叶青重快要抱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就要踩在树枝上,闻人明突然起身将他揽住,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多谢小友,”叶青重有一瞬间的腿软,闻人明体贴的从衣襟里拿了一个果子出来,递给叶青重,“喏,你不是渴了吗?”
就那么一瞬间,叶青重看见了他衣襟下一大块的红痕。
他接过那个果子:“多谢...”目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胸前那一小块皮肤。
这痕迹,像是被什么咬了,又像是...被人吮出来的...
叶青重想起敛千秋,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
闻人明见他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也稍稍低头,随即娇羞的捂住胸口,娇嗔的看了眼叶青重:“哎呀,都叫千秋哥哥不要那么用力了...”
叶青重差点把快送进嘴里的果子捏碎了。
“你说什么?”叶青重气极了,“这是敛千秋弄的?!”
闻人明似乎被他吓着了,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小跑不见了。
叶青重还没问出来敛千秋在哪里,人就跑了,他一时之间又气又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人给那个了,简直就像是上好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一样的心痛。
他愤愤的吃着果子,又往前走了些路,想走回出来的那个屋子。他决定了,他要离开,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吧,他还是完整的那个他,就算会遗憾,也总好过在敛千秋这个大□□身边过活的好。
过了会儿,果子吃完了,他还是没找到回去的路。
但终于看见了一座凉亭,亭子里坐着一个穿着黄色小衫的小人,背影和方才离去的闻人明极其相似。
叶青重惊喜的跑过去,拍了拍那人肩头:“闻人小友,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黄色小衫眼神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冷淡:“我不是闻人明。”
莫非是双生子?
“抱歉了,你实在同闻人小友长得太像了,”叶青重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喝,“不介意我喝杯茶吧?”
黄色小衫脸色淡淡,目光直视前方:“随意。”
叶青重直觉这人十分不好亲近,不过江湖中人都有个性,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他于是斟酌了会儿,想要问他知不知道往宫门是哪个方向,还未开口,黄色小衫突然道:“你是昨日千秋带回来的人吧?”
...他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扬名整个鸿鹄宫了。
叶青重:“是。”
黄色小衫冷笑一声:“第十八个了。”
叶青重:“...你的意思是,我是被他带回来的第十八个?”
黄色小衫又冷笑一声。
叶青重顿时咬牙切齿,这个淫贼!他想要离开的想法也愈发强烈。
他于是问道:“敢问小友,可知出宫门是往哪个方向而去?”
黄色小衫没看他,而是嗤笑道:“往东走一炷香,便可出宫门,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个命出去就是了。”
他说完就走,很快也不见了身影。
叶青重狠狠喝了两大口茶水,他决心不拿包袱了,现在就走,反正他的包袱也不知是早就被扔了还是藏在何处,只是庆幸他谨记着步步天涯路里写着的,随时随身带一些碎银,让自己不至于饿死在路上。
闻人明又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里,他一路笑着,奔向闻人清:“大哥!他真的太好玩儿了!”
闻人清没搭理他,他正凝神于眼前的棋局之中,倒是敛千秋,抬头看了他一眼。
闻人明便立马缩到闻人清身后。
柳成洲正十分陶醉的品着茶,突然有人落至院中,单膝跪在敛千秋身后:“大宫主,二宫主与三宫主都已醒了。”
敛千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闻言只道:“嗯。”
那人便又迅速消失在院中。
柳成洲惊喜道:“宿雪醒了!”
闻人清头也未抬,朝敛千秋道:“这次虽看起来是你更胜一筹,但能把宿雪与中眠伤重至此,可见鬼衣之中,必藏有能与你旗鼓相当之人,最近你还是不要再出去了,免得再横生事端。”
“此事交由我清明宫来,”闻人清落下最后一个白子,棋盘上黑子大势已去,他顺手拂乱了棋子,这才抬眼看着敛千秋,“何况这本该就是我的事。”
敛千秋窝在椅子里,将手中黑子扔回碗里,他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答应。
闻人清接着道:“父亲身死,是你不顾自己将我兄弟二人救出火海,你已尽了力,不必再自责了。”
闻人明也轻声道:“是啊,千秋哥哥,就让我们自己来吧,大哥的伤早就养好了,我也长大了。”
敛千秋还是未答应。
闻人清叹了口气,他知道敛千秋的性子,认定了的事情就轻易不会改变的。
不过今日...
闻人清示意柳成洲送壶茶过来,他笑意盈盈的给敛千秋倒了杯茶:“再者说,你已有牵挂之人了,心有羁绊,就会有所顾忌,何必再趟这浑水。”
敛千秋表情果然有所松动。
柳成洲突然道:“有人来了。”
他仔细凝神感受了番,未感觉到什么内力波动。
闻人清看了躲在他身后的闻人明一眼,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敛千秋神色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低头喝茶。
柳成洲这才恍然道:“哦,小青虫啊。”
闻人明在他大哥身后猛点头:“二哥,他可好玩儿了,我说什么他都信。”
闻人清咳嗽一声。
敛千秋放下茶杯,看向闻人明:“你同他胡说些什么了?”
闻人明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啊...”
一边给他哥狂打眼色。
不过也不需他说什么了,在几人注视下,叶青重踏进了院子。
他一看见敛千秋,就横眉冷对的,看见闻人明,又是满面疑惑,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看见几人凑在一起,莫不是在密谋什么大事,他这么贸贸然走进来,怕不是十分无礼的举动。
于是他又转身往外走,敛千秋喊住他:“过来。”
叶青重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他冲着敛千秋喊道:“你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啊?!”
可他这样说着,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几人走过来,他故意冷着脸走到敛千秋面前:“干嘛啊?”
转头又看见闻人明窝在闻人清的脚边,同闻人清很亲密的样子,他又留心观察了眼闻人清,顿时就明白了,叶青重万分痛心道:“你骗我!”
闻人明嘿嘿一笑。
叶青重扭头不看他,敛千秋双手抱臂,挑眉看他:“你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说着,看了眼他之前受伤的右腿。
“脚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去哪儿,”叶青重学着他,也抱臂挑眉看他。
敛千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硬气,昨晚你在我身下可不是...”
叶青重捂住了敛千秋的嘴,满面通红又慌张的看了几人一眼,继而气道:“你不要脸了吗?这种事你也要说出来...”
说完狠狠瞪了眼敛千秋,撂下一句狠话,跑了。
“你给我等着吧!”
几人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都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
柳成洲笑的最为大声:“哈哈哈哈,听见没啊敛千秋,人家让你等着!”
闻人清则暧昧的看了眼敛千秋:“啧啧啧,大宫主,你昨夜必定是好生威风,怪不得今日脸色发白。”
敛千秋面色微红,嘴上却还要犟着:“不过是吓唬他而已,他自己却当真了。”
几人都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