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薄荷奶糖

18、〈产生〉 审判（上）

　　瞳孔在这过分凑近的距离下不可避免的聚焦对视，心脏跳动的可怕，仿佛这屋子里只剩下这“扑通扑通”声，陆尧愣愣的咽了口水。
　　“嗯。。。有点”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嗯，既然只是有点而已，那就在确切深入点？温远是这么想的行动上也是这么做的。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以前，那种确切是她，一定是她的认同感，别说是性别，哪怕是成为了虫草动物，他的爱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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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一戴眼镜的年轻人正悻悻的走在大街上，就在不久前他把上次捡来的那条金坠子送给了自己倾慕的一个女同事，结果刚刚听另一同事跟自己说那女的好像转头就送别人去了，一瞬间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个傻叉。也对，拿捡来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不是傻叉是什么，自己就一穷逼上班族还非要硬装很有资本的样子。不过那女的也是够傻逼，瞧不起自己么，长的有点好看怎么了，拜金女一个，也不知道天天想怎么去攀土豪呢。
　　底层的敏感脆弱在此刻爆发了，劣气环绕在自身周围，那种养成的巨婴式‘你看不上我我就贬低你荡。妇羞辱你’的思维，好像能借此就获得安慰似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阵寒风吹来让整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走到一旁人少的小道附近点了根烟，靠在墙角快速的嗦几口。
　　“晃荡”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掉到了自己旁边小窄巷深处的垃圾桶内。转过身往里看，阴暗的甬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莫名奇怪的就觉得那“东西”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散发着微弱的声音，在这不算近的距离内自己却听得清清楚楚“救。。。救我”
　　男人打了个哆嗦，没多做停留，而是转身离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这么暗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就算真有什么事自己走了也会有别人发现的。。。会是猫吗？猫没那么大吧，应该是狗？狗会讲人话？
　　回去的路上又见不远处一堆人围在一居民楼下个个都头朝上在看着什么。自己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女孩正坐在顶楼阳台边缘，这时候鬼都知道她要干什么吧。拧着眉冷笑一声也走进人堆去围观，听着周围的议论。
　　“这是有啥想不开的啊”
　　“是不是遇到啥挫折啦”
　　“受不了挫折就自杀啊，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看的第六个要自杀的人了”
　　“她绝对不会跳的你们放心吧，就是矫情坐在那里装装样子的”
　　“就是。。要跳早跳了，我看她都在上面坐了起码有俩小时了”
　　“你们说这些自杀的人整天只会给社会添麻烦，要死不会在家里死啊”
　　。。。
　　男人冷笑出声，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的人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活在这个社会有谁不累不痛苦，谁先放弃谁就输了，呵，少一个人还能少点竞争压力。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大了出声“咋还不跳啊，看她坐上边半天了”一个人起哄跟着的往往就是一堆鸟兽。
　　“是啊是啊，妹子你啥时候跳啊，再不跳消防员就来啦”有人大喝出声，周围人纷纷跟着嘲笑。这放眼望去，呦，围观群众们年龄都不是非常大，这不是，不都是国家的花朵跟未来吗。
　　男人已经开始狞笑着看着周围的人一切，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着，有人跟看猴子跳舞一样笑着吹口哨，又有谁会为猴子打报警电话？显然大家已经把楼上的女孩当成了麻烦，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还想要让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这么脆弱只会带来麻烦的人不应该被淘汰吗，说什么自杀不自杀的，多数都只是坐在原地不敢跳罢了。
　　随着下一声刺耳的口哨“嘘~”，那女孩就那么掉下来了，完成了众人都期待都想看的“勇士的壮举”。
　　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比骨碎更为剧烈的响动，天空巨雷怒吼，像是在硬生生的敲碎一个大鼓一样，要下雨了。
　　巨雷无法杀人，只有温柔的雨落在那轻碎的身上，这哭泣，无奈，绝望，悲伤。。。就像这雨，冰冷的苦涩的。
　　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阶段，会有一小段‘恶’的时候，毕竟人与人都是不同的，但不代表‘众人’不是，愚蠢的时候往往就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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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张望北惊醒了过来。虽说入狱后就没睡过什么好觉，但也不至于这样被莫名的吓醒了，也没有做噩梦，就是突然觉得心慌慌的，感觉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谢谢自己又没什么朋友，唯一在世的重要羁绊就是姐姐，于是第一时间的就想起了她，该不会是。。。
　　15岁的时候自己因故意杀人而入狱，但因为是未成年再加上死者并非绝对无辜，最终获刑5年。这不很快的，后天就是自己要出狱的日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期待感过度，满脑子想的只有姐姐姐姐的缘故，连睡都是在担心着姐姐。
　　这突如其来的惊动让自己十分心慌，想起姐姐每次来看自己都会鼓励他，会跟他说很多她在外面生活中的趣事，尤其让自己不要着急好好在监狱里服刑，于是自己就会安静下来，每天，每刻，每分，每秒都带着那样的期待，看着内心深处那黑暗尽头的光亮，看着自己一天天的离它越来越近。想着那笑颜慢慢的就放下了那焦躁不安的心，马上。。。马上！
　　可惜这期待等来的却只是具冰冷的尸体，这时的他满眼的红血丝像丑陋的小怪物，布满了双眼，在外人看来此刻这瘦削的如同一副骨架的男孩更像是具尸体。
　　他再也听不到姐姐的声音，在监狱里度过的时光反而成了最温馨的，追忆的。以为自己正一天天的离光明之地将近，可等来的却是直面地狱。
　　姐姐到底有多痛苦啊，她这些年来到底在承受着什么，每次见自己时那绽放的笑颜背后又用了多大力气，那样一个温柔，善良，乐观，倔强的活着的人，竟然选择了自杀？
　　跪坐在地上，巨大的痛苦让手指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皮肉，毫无知觉，头皮让手指推抓的仿佛要从头颅剥离一样，指尖泛白剧烈的颤抖，那一刻，那一瞬间，自己失去了一切，甚至是连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急促的喘息与无错让他只能像个脆弱的野兽一样发出悲鸣。
　　老人这么大把年纪了见过多少撕心裂肺的悲欢离合，如今也被那孩子触动，忍不住想走上前去安慰。
　　“孩子。。。也许对于她来说死亡是种解脱”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人开了口，作为停尸间管理员，他是很少说话的，更是没有安慰过任何家属，因为他们这行。。。大部分的好心都会被那些失去亲人的愤怒所曲解。
　　这个少年没有嚎嚎大哭，没有撕心裂肺，只有绝望正源源不断的溢出像是要铺满整个屋子，这痛苦实在让他无法视若无睹。
　　许久，张望北站直了身又跪下，对着姐姐的尸体深深地磕了个头，“咚”的声音让一旁的老人吓了一跳，但他明白他不能去阻止。
　　张望北保持着那样的动作没一会身体就开始剧烈的抖动，眼泪鼻涕都因为姿势缘故在倒流。
　　又是一个许久，他终于酿跄着站了起来，强克制住腿部得麻痹感和眩晕，对着一旁的老人深鞠一躬。
　　望北，因为妈妈疯了，爸爸不要他们了，所以这是姐姐取的名字。希望自己能永远忘记悲伤，能够一直开心快乐。
　　可是所有人的世界都在继续，只有他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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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熄灭的时候就只剩黑暗，黑暗让人变成了瞎子，在摸索中四处碰壁，被未知被四处而来看不见的恐惧日复一日折磨的遍体鳞伤，周边的声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是个瞎子这个事实。
　　‘别那么矫情’‘这有什么啊’——所以。。。已经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了啊。
　　什么是快乐，已经与绝望好好相处的人会懂吗。或许底下的万丈深渊才是，一步步走进悬崖，看着那下面是烈焰般的红，是新的未知，至少是发着光的不是吗。再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以及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它们给予了最后那股纵身的勇气。
　　只要能脱离这些。。。万丈深渊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