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所谓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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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
司帆影把最后一车花肥装上车后，拿了一块毛巾递给尹秋晨，让他擦擦头上的汗珠。
尹秋晨早就透支了，坐在椅子上不断的喘着粗气。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指尖都有些微微发抖。
接过毛巾，尹秋晨草草擦了一把，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司帆影，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你的体力怎么这个好。”
天天住在办公室里的人，肌肉没萎缩都不错了，这个倒好，体力都满格了。
“你能和我比吗？”
司帆影把袖子挽了下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天天往健身房跑，你呢？”
“这个真比不了。”
尹秋晨摆了摆手。
他不是健身狂人，有那个功夫他宁愿在家里躺着。
司帆影笑了笑，搬过凳子离他近了些。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按摩着他胳膊上的肌肉。
对上尹秋晨疑惑的眼神，司帆影解释道：
“你不按按，明天你的胳膊绝对抬不起来。”
“……我知道……可咱俩这样。会不会有些……”
太亲近了……
司帆影按摩的手顿了顿，松开了尹秋晨的胳膊。
“那你自己按，四指并拢、拇指分开，手握成钳形，沿着你心脏的方向揉。”
“奥。”
尹秋晨把毛巾放在腿上，右手轻轻敲打着左手的大臂。
“不是锤，是让你揉。”
“……这样？”
“揉肌肉，不是揉筋。”
“那这样？”
司帆影看着他那个揉面一般手法，眉头都快要皱成一个团儿了。
尹秋晨也弄烦了，干脆双手一摊，甩手不干了。
“你这太专业了！算了，不弄了学不会。”
“……你真是……过来我给你弄。”
司帆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拿来。
这一次，尹秋晨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人嘛，要现实一点儿，有的事儿他就是做不来。要勇于向现实低头，是吧。
“这样，从上到下，轻轻的。”
司帆影从大臂轻轻揉搓着，演示给尹秋晨看。
“你以前的那种，随便捶捶敲敲的都不管用，要这样……”
“嗯。”
尹秋晨低着头，仔细观察着司帆影的手法。
“另一个。”
伸手过去。
“今晚回去洗个澡，自己按按，别明早起来抻着胳膊。”
“嗯。”
尹秋晨看着放在胳膊上的那双手，慢慢的把目光移向了手的主人。
司帆影虽然每天都有业务，但是大多都是在办公室里，很少在太阳底下抛头露面，故而他的肤色要比普通人白一些。
睫毛虽然不算浓密，但是很纤长。高挺的鼻梁，……。
“怎么了，看着我？”
“没有，就是觉得谁是你的女朋友，一定会过的很好。”
“啊？”
司帆影按摩的手停了下来，太头看着尹秋晨。
“你长得好，脾气也算可以，也会关心人，还有……”
尹秋晨伸出一只手，每说一项就竖起一根手指，到最后一只手都不够用了。
“……你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司帆影无奈的笑了笑，给他换了另一只胳膊。
“我还不想谈恋爱。”
“那你可惜了……”
说着，尹秋晨惋惜的靠回到椅子上，好似受损失的是他一样。
“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
尹秋晨怀疑的指了指自己，确定司帆影问得是他后，低着头认真想了好一阵子，喃喃自语道：
“我喜欢什么样的……活泼的？我觉得太闹腾了。文静的？我也不是很喜欢安静的女孩……不知道，说不清。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被家里催婚了……”
“那我们算是病友了。”
“是……”
“呦~两位病友，你们这是在干嘛？相互安慰？”
尹秋晨还没来得及说，耳边就传来一阵调侃，司帆影也转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门口，一个一身工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利索的短发。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工装，蹬着一双马丁靴，看起来很是爽朗，一路调侃着两个人就走了进来。
不知道怎么的，尹秋晨本能的抽回手，一幅作贼心虚的样子。司帆影回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也收回了双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说着，男子指了指花房。
“爷爷说你来仓库搬货，我怕你闪着腰就过来看看。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是吧，晨子。”
说着，男子还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看司帆影。随后朝尹秋晨仰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尹秋晨抓起身旁的毛巾，用尽全力朝着他的脸就扔了过去！后者一个左闪，灵活的躲过。
“我.靠，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
尹秋晨轻“啧”一声，懒得再理他。
“给我介绍介绍吧。”
男子站在两人面前，司帆影也立马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尹秋晨站在两人中间，五指并拢，45度倾斜在刘子洋这边，对司帆影介绍道：
“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刘子洋。”
“子洋，他是司帆影，我朋友。”
“你朋友？”
刘子洋愣了一下，显然是对“朋友”这个词不太习惯。
尹秋晨这个人，喜欢独来独往，很少会和谁结伴而行。平时出行的时候，与其两个人急匆匆的，他更愿意一个人慢慢在路上晃悠。
能让他交心的真朋友，有，但是不多。
今天冷不丁的带来一个，还真让刘子洋愣了一愣。
“你好，我叫司帆影。”
“……啊……奥，你好，我叫刘子洋。”
两人互相握手后，刘子洋非常自然的招呼两人坐下，自己也找了一个凳子，坐在两人旁边。
三个人刚刚坐下，就听到隔壁屋里的刘伯喊了一声：
“小晨――！！过来！”
“唉！来了――！”
尹秋晨赶紧站起来，大步跑过去，走到一半儿又转身嘱咐身后的俩人：
“你们好好聊！”说完转身就走了，单留下屋里的俩人。
“…………”
“………”
司帆影习惯了商业化，站姿坐姿都是非常专业的，后背挺得笔直，连带着刘子洋也不好随意。
就这样，一间屋子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笔挺笔挺的坐在那里。
刘子洋天性使然，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司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像这种工作日一般很少会有人来花店。”
“不用那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司帆影。我是自主经营，所以时间比较空闲。”
司帆影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内心毫无波澜。
他这不算是说谎，任何规格的店面都可以全是自主经营，哪怕是公司。
“奥，是吗，自主经营在时间上，确实会比较方便。”
刘子洋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是这样，不过相对的付出的精力也要比别的更多一些。”
“是毕竟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自己的工作当然要更下心思。”
司帆影多年锻炼官场，气质气场浑然天成。刘子洋年年出去买卖经历，也不输给司帆影。
“我看你和晨子很要好的样子，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
“才不到两个月你们关系就这么好？！……这个还挺少见的。”
刘子洋感叹一句。
“他是个特别慢热的人。我认识他五年了，从开始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见到我就像陌生人一样。整整三个多月，我们才开始像是普通朋友，聊天喝茶。”
司帆影凝深眸子，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尹秋晨时的样子。
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窗外，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被他隔绝一样……
“有时候他确实会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但熟悉之后，好像又不是那样。”
“是，熟悉之后，他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说着，刘子洋歪头对从门口进来的尹秋晨笑到：
“是吧，晨子。”
“啊？什么是吧？”
尹秋晨怀里抱着几盆新的花苗，一脸不解的看着刘子洋。
刘子洋摆了摆手，眼里凝着一抹轻笑。
“没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人笑得奇怪，另一个就在那儿默默盯着自己，弄的尹秋晨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司帆影，刘伯哪儿还有点儿东西，你去拿到车上吧，我马上就过去，待会儿我们去下家。”
“好。”
司帆影立马起身，临走前还不忘从尹秋晨怀里接过他拿着花苗，一起搬回车上。
看着司帆影离开的背影，林阳才长舒一口气，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恢复到本来样貌，歪头看着尹秋晨：
“我的妈呀，累死我了……和他待一块儿气氛太压抑了……”
尹秋晨也忍不住调侃：
“你们俩真是，三堂会审呢？刚刚我一进屋，还以为是两棵松树杵在那儿呢。”
听到这话，刘子洋靠着椅子的身子，立马从凳子上绷了起来。
“这可真怪不了我！你，你那个朋友，就在这儿“啪”一坐，那个气场，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寒气！”
“你中二病啊，还寒气？！”
说完，尹秋晨又忍不住添了一句。
“他平时不这样，熟了就好了。”
看着尹秋晨这副“我很了解他”的样子，刘子洋疲倦的脸上笑意渐浓。
“你说了和他一样的话。”
“什么话？”
尹秋晨拿下挂在墙上的毛巾，擦拭着手上的花土疑惑的问道。刘子洋也不回答他，只顾问自己的。
“哎，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兄弟朋友了？不到两个月，关系这么好，还揉胳膊，怎么了，你最近受刺激了？”
尹秋晨怂了怂肩，无谓道：
“可能是吧……”
刘子洋也不反驳，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其实我觉得，你整天一个人走来走去的，有个朋友陪着你也挺好的。你这种慢热型，才几天关系就能这么好，这就是缘分。”
“是挺好的，搬花弄土的省了我不少功夫。”
刘子洋最清楚尹秋晨是什么样的人，撇了撇嘴。
“你就嘴硬吧。”
尹秋晨把手里的围裙折了折，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桌子上。
“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买别的东西，回头再来找你，走了啊。”
“去吧去吧。”刘子洋摆了摆手道。
“刘伯我走了――！！”
司帆影已经搬完了东西，远远就听到尹秋晨喊了一声“走了。”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他从门口一路小跑着出来了。
“行了，这边弄完了。走吧，下一站。”
尹秋晨关上车门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拉下安全带，一边对司帆影说到。
司帆影握着方向盘，早就准备就绪，只等他的指令。
“去哪儿？”
“商场。”尹秋晨回答的简单扼要。
“听你的。”
花鸟市场离着商场不远，开车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北京真的是一个不努力就吃不上饭的城市，高频率的生活方式让人不得不适应。工作日的一天，路上的人少的可怜，仿佛马路都宽了一番。
司帆影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还没站稳，立马就被尹秋晨拉着进了商场。
商场干燥，原本就不适合养花。加上价格贵，花又娇贵的可怜。买着观赏还行，想养殖售卖就算了吧。
所以对于商场里所谓“精心栽培”，假一赔十的花，尹秋晨向来不信也不喜欢，拉着司帆影就直奔生活区。
“你觉得这两个哪个好看？”
柜台前，尹秋晨举着两个雕塑工艺品，一个是马尾斗鱼的白瓷雕塑，另一个是梅花鹿的磨砂雕塑。他有点儿举棋不定，只能举着两个东西转身问向身后的人。
“……额……鱼的吧，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看。而且你家里不是有沙滩的壁纸吗，感觉这个比较搭配。”
司帆影的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思量再三，最后指着那个金鱼的雕塑，非常客观的说到。
他对这种具有装饰性的小物件不是很感兴趣，也不是很有研究，所以只能比较片面的给他见意了。
“啊？这个马尾斗鱼的啊……”
尹秋晨把斗鱼的雕塑拿到自己眼前，左右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又把鹿的拿到眼前，好像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我还挺喜欢这个磨砂的质感的……”
“那就买鹿的。”
“可我喜欢鱼的造型……”
“…………”
司帆影看着他，一把抄过他手里的东西，干脆直接把两对雕塑都放进了购物车里。
“那就都买。”
“买那么多我放哪儿啊？”
说着，尹秋晨就伸手要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却被后者扣住了手腕。
“我也买，咱俩一人一条鱼，一只鹿。”
“真的？”
尹秋晨仰头看着司帆影。
“可你放哪儿啊？”
司帆影笑了笑，把尹秋晨的手放到购物车的车把手上。
“我摆办公桌上。”
“好啊。”
…………
司帆影发现尹秋晨有选择困难症一样，买什么东西都要想很久很久，最后想不出来了，就会皱着眉头拿着来问自己那个好看。可司帆影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喜欢的，他自己也一脸问号。
雕塑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源头一般，再一再二又再三。
司帆影丝毫不在乎自己家里没地儿摆这些东西，只要是尹秋晨喜欢，又犹豫不决的。两人合计过后，就会决定一下买俩，一人一半。
就这样，两套不一样的花盆，两个不同款式的挂件，不同口味的零食礼包……哪怕是一套餐具尹秋晨只喜欢里面的碗，司帆影也会借机说自己喜欢那个碟子，然后直接买下，两人瓜分。
尹秋晨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能和自己“分担”一个东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一路上都拉着司帆影的胳膊，在商场里来回穿梭。
司帆影也不着急，由着他带着自己走来走去，只要尹秋晨看一个东西超过五分钟，他就知道他是在犹豫。找个“拿回去奖励员工”一类的小理由，很容易就能引导他买下来。
所以一路上，他都能听见尹秋晨从一开始的“你确定你要？”，过渡到“其实我倒也不缺这个”，直到最后的“那我买了啊。”
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可爱，又很好骗。
――――时间的分割线――――
“呼――累死我了。”
从进商场的那一刻开始，尹秋晨足足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肯出来。大包小裹，买的零零散散。有三分之二是尹秋晨的，那三分之一，就是司帆影分到的。
司帆影也累的够呛，瘫坐在椅子上。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平时健身并没有多少用，逛完商场该累的还是累。
尹秋晨倒是突破自己了，原本都没力气了，结果半路看到喜欢的壁纸，愣是走进去，活活扛了好几卷出来。要知道一卷壁纸少说一斤沉，桶状的也不好拿，可尹秋晨就是喜欢，硬是拖着走了一路！
要不现在别有事儿没事儿就说什么办不到，不敢干。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个激,情，有了别说一件，十件都能给你整明白了！
“老大，咱们吃饭吧……”
司帆影不提还好，一提尹秋晨也觉得饿了，把手腕上的表翻出来一看。
“一点半了？！我们逛了这么久？”
“对啊……我已经要饿死了……”
司帆影根本毫不诧异，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尹秋晨走了将近仨小时的。只不过是某人逛的太忘我，没注意到罢了。
天大地大不能苦了今天的功臣。
“走走走，吃饭，你想吃什么？”
司帆影环顾了一下四周，锁定了自家小店。
“家常菜吧，实在走不动了。”
尹秋晨点了点头，重新解开原本已经系好的安全带。
“都行，听你的。”
“那走吧。”
店内的装饰很简单，手绘着五谷丰登的墙壁，地板也是森系的木板。椅子和桌子都是木制，墙上挂着一些仿真蔬菜水果的小装饰，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人点了几个小菜和两碗手擀面，不是饭点，店里的人也不多，点好的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子。
等桌子上的菜齐了，两个人开始动筷。尹秋晨很自然的从自己这边夹了几块五香牛肉放到司帆影的碟子里，然后才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开始吃饭。
司帆影还有些始料未及，前者却没什么反应。
“怎么了？干愣着不吃？”
司帆影眨眨眼睛。
“没有，我吃着呢。”
“多吃点。”
尹秋晨又从自己这边夹了一些菜放在他的碟子里，他们点的有点多，有的菜放在两边不方便吃，他就干脆每个放的远的菜都给他夹一点儿。
司帆影就那样静静的吃着尹秋晨给他的菜，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都已经开始堆起来了，而夹菜的那个人碗里却空空的。
“你也吃，我够得着。”
尹秋晨刚想把藕片放在他的盘子里，听他的话手上一顿，又一个转弯，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除了餐厅里老板算账的声音，就只有两人碗筷相碰的声响。司帆影也时不时的抬头往他碗里夹些青菜，尹秋晨也都全部吃掉。
两个人都饿狠了，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顿午饭。等两个人从店里出来后，又跑到附近的店里狠狠买了一番，才算结束。
回到车上，尹秋晨翻着自己的本子，在今天的行程上画了一个对号。
“行了，买的差不多了。”
“没了？”
司帆影也凑过来，确实，当天的行程都勾了对号，没有空白。
“没了，下班了！”
尹秋晨合上本子，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弄的，跑上跑下的开会窜，可算结束了。
“我送你回去。”
尹秋晨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司帆影。虽然不明显，但他的脸上也能看出一丝疲倦。
尹秋晨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谢意：
“辛苦了……早饭，药还有采买，谢谢你。”
司帆影直视着面前的马路，嘴角轻扬，眼角也带着笑意。
“不客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所谓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