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寰宇》湘纸鸢

3、登门重见

　　这场雨下了很久，尹秋晨盯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随着大雨一起散落开，几乎忘记时间的流逝。
　　天色已近昏暗，可大雨却丝毫不见停止。窗外高翠绿枝上的叶子落下大滴透明的雨珠，垂直落下，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坑，随后立马消失在积水的地面上。
　　尹秋离开会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只有尹秋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除了浅淡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空调隐隐运作的声音。
　　过了许久，到最后，尹秋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估摸了一下时间，想着自己也该走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行装，留了张字条在桌上，随后拿着尹秋离事先给自己准备好的雨伞离开了房间。
　　下雪不冷化雪冷，下雨却不像这般，它总是在第一刻让人们感受到它袭人的寒气。
　　简易的折叠伞挡不住所有的雨水，总有那么些许穿过雨伞的遮挡，打落在尹秋晨的身上。浸湿了他的外套衣衫，掠走他身上的体温，冻的尹秋晨直打哆嗦。
　　起先办公室开着暖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出来，才真的感觉到了春雨的寒气。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尹秋晨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往回走去。
　　他的花草虽然有的养在大棚里，但为了吸收阳光，今天也有不少晾在了院子里。数数时间，这场雨下了该有一两个小时了。起先觉得下一会儿就该停了，没想到居然时大时小的下了这样久。再这么下去，就算他的花儿不被泡烂，花枝差不多也要被打秃了。
　　走到巷子路口时，路口已经有了不少积水。一进家门，尹秋晨就赶紧冲向花园的方向，紧着步子去看自己摆放在院子里的花盆。
　　果不其然，因为长时间的浸淋，花盆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的雨水，有的甚至从花盆里溢了出来。几株高直的盆栽被雨水打弯下腰，随后有反弹回归到原先的样子,抖落了身上的雨珠，如此反反复复。
　　尹秋晨赶紧走上前去，用力挪了挪花盆，可他有一只手撑着伞，用不上力气。无奈，尹秋晨只好收起雨伞，只身受着风雨，在大雨中搬弄。
　　小一些的花盆一次抱两盆的转送到大棚里去，大一些的却怎么都搬不起来。生怕扭到自己的腰，到时候还得腾出空儿来救自己，尹秋晨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从大棚的桌子上找了一些铁丝和油纸。用钳子把铁丝扭了个支架出来，随后将油纸系在铁架上面，草草的做了一个挡雨的小棚子支在花上。虽不能完全遮雨，但至少可以为它们抵挡一些大雨的冲击。
　　只是呼吸之间，原本的雨水突然变得狂暴。垂直而下的雨滴打的人睁不开眼，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发丝低落着水珠紧紧贴在尹秋晨的脸颊两侧。脱离了雨伞的保护，骤雨无时无刻不在侵入他的外套，试图浸透他的里衣。
　　尹秋晨也顾不得铁丝划手，用最快的速度拿细铁丝绑好油纸，挨着每个扭了好几圈，才算是弄好。
　　等他做完这些，雨水早就把他淋了个透。半个多小时的风吹雨淋，让他整个人像水里捞出了一样，少有的狼狈。抹了一把上的雨水，捡起了自己扔在一旁的雨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了房间。
　　尹秋晨向来怕冷，所以屋内的窗户都闭的严严实实，也因这样没有渗进雨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身上的寒气冷得让人发狂，屋内虽然闭门紧窗，温度却也不高。尹秋晨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暖气，让暖风缓和一下自己已经冻僵的身体。
　　衣服已经湿透了，扭一把还能挤出不少雨水，潮湿冰凉。尹秋晨脱下后便直接扔进了洗衣机里，由着它去搅动翻滚。
　　家里的热水器时常预备着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不用等水烧开，省了不少时间。
　　浴室的墙面都是纯白的瓷砖，晾杆上挂着几条干净的毛巾，还有一些摆放的洗漱用品。虽然浴室里装了浴缸，但用的次数却少的可怜。就算是用，多半也是被尹秋晨拿来泡换洗的衣物。
　　一时间，这个屋子安静了许多。只有淋浴器浇下的热水打落在白瓷地面上的响声，偶尔还会有挤压沐浴露的声音。尹秋晨站在淋浴下面，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热水带着泡沫停留在他的身上，热气腾腾的蒸汽充斥着整个浴室。
　　随着屋内温度的升高,偌大的房子里也渐渐有了家的感觉。
　　男孩子总是要比女孩子利落一些，没什么护肤，保养一类的行程。洗了洗头发，打了个沐浴露,约莫着二十分钟就全部搞定。
　　带着淡淡沐浴露的清香，尹秋晨穿了一件长袍睡衣就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他本身就是那种白白净净的模样，浅灰色的长袍把他原本的肤色衬托的更加白皙。白皙干净，又不易晒黑的体质真的足以令所有女孩都羡慕嫉妒。
　　尹秋晨半躺在床上，身后倚着抱枕，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慢慢擦理着自己还在滴着水的头发，顺手拿起手机看了起来。因为家中多半都是企业人士，所以空间群里聊来聊去，内容无非也就是一些广告企业和一些闲话家常，着实没什么意思。
　　许是屋内灯光安静柔和, 带着些催眠的意思，又或是刚刚淋过雨的缘故。尹秋晨擦拭头发的手渐渐慢了下来，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有些变得模糊，眼皮发沉。最后终于抵挡不过睡意，顾不得湿漉漉的头发，枕着枕头，沉沉的睡去
　　人总是在下雨的天气容易犯困。
　　这个时候，倘若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抱着松软的被子，躺在暖呼呼的床上。品一杯咖啡，或者看一本读物。被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
　　许是累极了，尹秋晨睡得很熟，再次睁眼日己是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映照进房间，暖洋洋的。手机上的时钟告诉他，现在已是早，上八点多了。
　　突然！迷糊的眼睛猛地清醒，尹秋晨蹦下床，猛的拉开了床边的窗帘。
　　一瞬之间，房间昏暗的环境瞬间变得明亮清晰！！
　　看到窗外的“景色”时，尹秋晨忽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呼吸困难。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暴雨之后会如此“惨烈”。
　　院子里的樱树经受过暴雨的洗礼，花瓣散落了大半，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形态。花瓣混杂着露水散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泥土里，或者称之为泥水更加恰当。有的聚集在桌子上，有的带着雨珠紧贴在玻璃上……
　　简直可以想象昨晚这些花瓣随着骤雨狂风漫天飞舞的样子，......
　　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尹秋晨凭着5.2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新栽在院子里的花苗，有些已经露出根茎，暴露在空气中。再严重的，都被折断了……
　　种植遗留下来的花土也被雨水浸了个透彻，盘绕在栅栏上的花藤似乎还有的救，再加上花地里被泡开的泥水等等等等……
　　“我要是瞎了该有多好……”
　　尹秋晨胡乱抓了抓头上的头发，眼神从浑浊到清醒，再到混浊，直至崩溃，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呢。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床上。
　　自己就住在这，抬头也见，低头也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些了理完就早些休息。不整理的话，回头他的花苗就该全部拜拜了。他那些好不容易从国外买来的花苗，那都是钱，都是钱……
　　默默在心里安慰这自己，尹秋晨先是把昨天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在阳台上。又随意从衣柜里挑了件衣服套在了身上，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穿上园艺用的围裙就出门了。
　　春季雨后的好处有很多，凉爽算是一个。青草的清香掺杂着一点雨水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尹秋晨挽起衣袖，先是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随后穿着雨靴，拿了一组园艺工具，抱了一袋肥料,蹲在花园里开始翻弄起来。
　　养花是个细致的工作，养护也一样。
　　首先得把被拔出的花苗连带根上的泥士一起整理出来，放在一边。用铲子将泥土翻个彻底，顺便将里面的石头挑拣出来，松松土，进进空气。挖上几个小土坑，垫上一些搀和了肥料的新土，把花苗重新埋进去。稍稍压实花根周围的花士，大雨刚过省了洒水，这样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心急了容易把花根折断，经验不够，肥料掺多了容易把花烧死。看着简单，但却是考验技术和耐心的活儿。
　　尹秋晨一个人搬搬扫扫，弄的满头大汗，临近中午才弄了不到一半。看了看手里的工具，尹秋晨苦笑了一声，看来中午是闲不下来了。
　　“有人吗？”
　　正当尹秋晨忙活着手里的东西，门外的门铃突然响了几声，随后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琢磨着可能是订花的人来了，又或许是没看到门外的牌子。尹秋晨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摘下手套，拍了拍手腕上的泥土，撑着膝盖站来起来。
　　“不好意思，今天暂停营……”
　　话还没说到一半，尹秋晨的嘴角就僵住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帆影。
　　“你住的地方可真够偏的，我这儿问一句，哪儿问一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最近过的怎么样？”
　　至少你没来之前我过的还算不错。
　　尹秋晨心里想归想，在怎么样也有生意的合作，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家在哪儿，你怎么来的”
　　尹秋晨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嗯.....，该说是自己幸运，还是说拖了某人的福。一路上开着导航，问着路人找过来的。”
　　司帆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卡片，在尹秋晨面前晃了晃。
　　“今天不营业，那就进去坐坐，看看你的花园总可以吧你知道，开公司接待女士，还是要些装饰和礼物的。”
　　司帆影轻笑着，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对尹秋晨花园的经营很有益处。
　　当然，如果能借此多多走动，那就更好了。至少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比公司那些参叨叨的老家伙好多了。
　　说不定他从此以后还多了一个散步聊天的休闲地方。没事儿的时候来这儿喝杯茶，还能和他聊聊天儿。这么想想，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话，尹秋晨嘴角挑了挑。
　　合着这是来谈生意的？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司帆影手里那张名片，很好，尹秋离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亲弟弟给卖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招。看他的打扮就知道，尹秋离没告诉他自己最讨厌穿西装的，既然穿来了，那他今天就别想进。
　　“当然能进，但你不行。我不接穿西装的客人。”
　　司帆影听闻一愣，他怎么不知道尹秋晨有这个“规矩”
　　“穿西装的全部不谈？”
　　“没错。”
　　说这话的时候，尹秋晨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
　　其实，这个所谓的“不谈西装”，起初只不过是用来挡着父母那边过来的人罢了。
　　原先尹秋晨的母亲总会时不时的找人过来，穿的一本正经，给自己送东送西。弄的四周“八卦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他自己看见都心烦，更别说听到，最后才想了这么个招儿赶人，哪儿想到今天会用在司帆影的身上。
　　“你知道你这样会流失多少生意吗？”
　　司帆影皱了皱眉头，穿西装的通常都是白领一类。这种人的订货量因为是工作业务的需要，通常需求很大，不接人？那就真是送上门的钱都不要了。
　　尹秋晨拍拍身上有些干了的泥渣，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
　　“我的花园，我乐意。西装西裤的我看着头疼，成天成天，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呢。”
　　听到这话，司帆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实，西装革履的确实会比较压抑。
　　“好吧。”
　　回应了尹秋晨一声，司帆影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看着司帆影离开的背影，尹秋晨也有些意外。按理来说不都应该是:纠缠，拒绝。纠缠，拒绝。再纠缠，再拒绝才会走吗怎么这个这么干脆 !
　　“看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小声嘀咕了几句，尹秋晨又蹲回去接着倒弄自己的花儿去了。
　　干了还没有二十分钟，门外的门铃又响了。
　　有了刚才的事情，尹秋晨原本的节奏都被打乱了，心情开始有些急躁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抬头一看。
　　我去! !他怎么又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