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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风吹桃花千里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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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桃花盛开的日子,兰晶河畔的桃林已然开出了大片大片艳艳的桃花。花香侵入骨子里,舒心漫延全身。然而,最醉人的不是这花瓣儿纷飞的绮丽,而是其间那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粉衣女子。
飘飞的粉色长裙勾勒出妙曼的身形,没有过于华丽的头饰,也没有发束,只是让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随风轻舞,却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再加上四周纷飞的桃花,让一切仿佛仙境般迷人。
“花姐姐,族长爷爷正到处找你呢!”听见身后传来清甜的喊声,花海中的粉衣女子回过了身,冲前面急急跑来的小女孩微微一笑,只是那小女孩并不知道仅仅那微微一笑便已是倾城倾国。
放下手中赏玩的桃花,那个被叫做花姐姐的女子蹲下了身,轻轻捏捏女孩白嫩的小脸:“小甜心,告诉姐姐,族长爷爷这么急找姐姐有什么事?”
“嗯,这个甜心也不知道。甜心只知道今天一大早酒仙叔叔就背了一个人回来,那人满身都是血,好怕的。后来甜心就被族长爷爷叫来找你了。”
看来族长是让自己去救人了。
“甜心,族长现在在哪儿?快带姐姐过去。”
“他们现在在水蓝居,花姐姐快点……”
甜心一把拉起那女子,急急地向水蓝居跑去。那一刻,她们没有注意她们的身后片片落花,撕碎在了乍起的狂风中。粉衣女子亦没发现她胸前的六芒星坠发出了一道极弱的粉光。
水蓝居。
“族长,都这么久了,花依姑娘怎么还没来?”
一名身着青色麻布大褂的男子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还不时地向窗外张望。
“哎,我说你这个醉鬼,取媳妇的时候都没见你那么急过。族长都说派人去找了,你就不能耐心等等。”
“我酒仙无病无痛当然能等,我那可怜的侄子可等不住啊!”
“怎么,那么快那人就成你侄子了?!我看你是不是喝酒把这脑子喝坏了,怎么逢人就认亲戚?”话音未落,如三娘就利落地在酒仙的头上狠狠地敲了几下。
“你!……”
“酒仙,三娘,你们别吵了,花依来了。”族长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两人纷纷向门外看去,果然看见一身粉衣的花依急急地向这边跑来。
“花依姑娘,你总算是来了,快……快救救我侄子!”酒仙一把抓起花依往里屋走去。
一进屋,花依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男子。
那触目惊心的血色,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的存在。花依不由轻皱柳眉,他似乎伤得很重。
“今天一大早,酒仙出村打酒,在村口看见他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就给背了回来。”年迈的族长在一旁显得很是焦急,“花依,还有救吗?”
他们都是好人,好得不能再好了。否则十年前他们不会救下来历不明的她,否则十年后他们亦不会起救血泊中的他。他们没有看到鲜血背后的杀戮,他们没有看到来历不明之后的危险,他们看到的只是生命。如此单纯而矣。无关善恶,无关美丑。这就是族人们的善良。
善良啊,单纯的善良迟早会害了这些善良的人们啊!可是,花依看着眼前一张张写满担心的脸,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不是救世的神,但她却有一颗怜悯的心,也会感动。
“花依自当尽力!”
她没有多说些什么,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信任她,她说尽力就意味着他还有救,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失败,那也不关她花依的事了。她,尽力就行。
他们的信任就是如些简单,却又如此坚定。
花依径自走到床榻边,细心地察看他的伤口。伤口很多,刀伤剑伤皆而有之,所幸都有伤得不深,只要止住血就无性命之危。只是——
花依掀起他胸口破碎的血衣,一朵血色的桃花刺入众从的双眼。
“桃花蚀!”酒仙一声惊呼。
“桃花蚀?帝谷四大血咒之一?”这是一种极毒的咒,可夺人性命于无形。《百咒经》中记载,桃花,遇血则开,无血则谢,谓蚀心恶咒。
风吹桃花艳千里,入骨噬血了无痕。
这就是曾经轰动一时的血咒?花依曾在酒仙带回的古书上读到过,可是桃花蚀早在百年之前就被当时的四大祭司合力永久的封进了帝谷的万丈血池底,不见于人世,如今怎会在此人身上出现?
噬血魔咒啊!中咒必亡!
当那朵血色桃花开遍全身时,就是死神降临的时刻。而如今,桃花已经侵占了他半个身体。他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救他?怎救?
花依一直都是一个温柔而安静的人,谁都不曾见过她惊慌,当然也不曾见过她失措。她总是有条不紊地做完她该做的事,凡事都做得恰当好处,然后便会安静地站在一边,想她自己的事,想那些总也想不起来的过往,她的过往。如果不是她的美貌应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在这个清雅如莲的女子脸上第一次看到了一种凝重。
纵使花依具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神秘力量,然而面对这种血咒,她能够做什么?
“是他!真的是他!……他……”一旁的酒仙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人,不停地胡乱的说着不成句的话,“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的啊……”
“谁啊?我说你这个死鬼,突然发什么酒疯啊?说清楚‘什么他来了’啊?你到底是说谁来了啊?”
“是他!一定是他!他没死!他果然没死!那个怪物啊……”
酒仙像是着了魔一般跑出了水蓝居,只留下一连串不得其解的话,还有一旁的族长一脸的不解。
“这……喂,酒仙……”
“族长,那就别管那个死鬼了,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发什么酒疯。”倒是如三娘一脸的见怪不怪,“那个死鬼也不知道哪一天正常过。花依啊,这个什么什么咒的,我是不懂,倒是这人还有没有的救来着?”
“三娘,他伤的很重,而且又身中桃花蚀,当年帝国第一大巫师都没办法解除这个咒,如今花依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的命,只能暂时先帮他止血。”
花依小心地为他擦去身上的血迹,然后涂上秘制的止血膏。看着床上男子失了血色的脸,花依不免有些头痛,总觉得他会给这片静土带来一场腥风血雨。轻触颈上的六芒星坠,就像初来这里时一样,颈间的挂坠有种让人安定的因子,但是这一次,那种不安却久久不曾散去。
“族长,三娘,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他的伤势很重,但花依一定尽力。”
“哟,瞧我,天都那么晚了,花依还没吃饭吧,三娘给你去煮碗你最爱的莲子粥。”
“三娘,不用麻烦了……”不等花依说完,如三娘早已不见了身影。
一旁的族长看那名男子的血算了止住了,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还是离开了。如果花依对这伤也束手无措,那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酒仙后来的那个样子让他担心,酒仙,他的曾经,在这里无人知晓,一直以来,酒仙虽是疯疯颠颠的,但他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放松与放纵,但今天酒仙却如此失常,那个男子会与酒仙的曾经有关吗?其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着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他虽然是辰月族的族长,也不曾过问这么多。他的族人们虽然无知却是都善良的,而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受到了族人的感染,变得简单了起来。他不想过问那些人的曾经,毕竟过去的终归是过去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守住他们现在快乐安逸的生活。
是夜。
水蓝居里,烛火摇曳。
因为多了一个神秘的男子,而且伤重在身,花依便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奇怪的是,从下午开始那名男子身上的半多桃花似乎不曾发生变化,而且时有时无,像是他身上还有另一种力量在与之抗衡。而男子的脸上出现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清若上心,淡止于行……”见不得他如此痛苦,花依只得轻念清心咒希望能帮他减少些许痛苦。淡蓝色的荧光慢慢地将床上的男子围绕,瞬间幻化成无数条蔚蓝色的细绢轻抚男子的全身。看到他脸上的苦色淡了几分,花依这才轻了口气。
窗外,好像有风吹过。六芒星上一角,闪着淡淡粉色的光。床上男子身上的桃花好像受到了什么的感召,竟然无声无息地淡了下去。累了的花依并没发现,竟扒在床边睡了过去。梦中,花依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唤,好像是在呼唤她,好像又不是她。
公主。
公主,醒醒……
谁?是谁在叫我?不,不是在叫我,你在叫谁?谁是公主?
公主……
公主,时间不多了……
谁,你到底是谁?
模糊的人影,模糊的声音,花依想要看清楚,却好像始终有什么阻挡在她面前,让她什么也看不清。
“花姐姐,花姐姐,醒醒啊,天亮了!”
像是从梦中惊醒,花依有一刹那的茫然,谁?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儿是那个小淘气甜心时,心像是少了什么一样。仔细想想,那应该是梦吧,只是那个呼唤为什么这么真实?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啊?三娘说做了芙蓉酥,让甜心给你送过来了,三娘做的芙蓉酥最好吃了,花姐姐快尝尝。”
“姐姐知道了,甜心最乖了,姐姐头有点痛,你先去三娘那玩会。让姐姐休息下好不好?”花依宠溺地摸摸甜心的头。
“花姐姐你生病了吗?三娘说生病要喝药的,那些药都好苦苦的,甜心最怕苦的了,但是三娘说不喝药病就不会好。花姐姐不能怕药苦啊,要喝药的。”
“傻孩子,姐姐没病,你忘了姐姐是大夫吗?大夫是不会让自己生病的。姐姐只是昨晚没睡好。”
“对了,甜心想起来了,姐姐一定是为了救昨天那个哥哥才会累的吧,那姐姐好好休息,甜心找小萸去玩。”
看着小不点一跳一跳的跑出去,花依笑得很温柔,突然,花依看到小甜心回头看看了床上的人,好像有点担心,就冲着甜心喊了句:“放心吧,大哥哥没事的,甜心好好的去玩吧!”听到我这么说,小不点这才跑远了。想着甜心的身世,不由地伤感了起来,一个可怜的孩子!
花依看着远方粉色的桃林,落英缤纷,那是自己最偏爱的桃花。又是一季春天,算算,这是自己来到辰月族的第十年了吧。真快!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很舒服,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只是,想着仍旧空白的过往,让花依很是不安。自己,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没有曾经,会不会很可悲?她承认是自己多想了,族长和族人们不会在乎她以前是谁,花依是他们赋于她的名字,也是他们赐于她的生活,如此,像是一家人,有家的感觉,很好。或许,生活就该要如此安逸地过下去吧。可是,他们当初救她时,是不是和如今救了还在昏迷的那个陌生男子一样,不曾想过他们真正身世背后会不会给辰月族带来伤害呢?
这是花依无从知晓的。
然而不管世人如何,桃花却是依旧盛放,这一季,更是花艳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