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十宗罪》司寒·斯威尔特

2、多情（下）

　　当一个欲望无法被填平，只会滋生深渊。当一场杀戮开始，复仇的火焰便开始蔓延整个猎场。

　　根据现场勘查和法医报告，在市中心现场发现的裸尸恒力的身份已经确认，左胸位置非利器撕裂伤和心脏位置的撕裂伤为该名死者的致死原因，尸体直挺挺的躺卧在地上的姿势和第一案发现场花园路4号楼1304血泊的大致形状一致，以及失血量分析，可判定为同一个人。恒力尸体的面部表情不正常的扭曲变形，生前很有可能经历过恐怖的事情导致，极有可能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掏走的一幕，不过很奇怪的是，身体其他部位没有被捆绑约束的痕迹，至于失踪的心脏，除了切面的撕裂伤之外，没有任何资料指向失踪心脏的信息。

　　另外，本案第一嫌疑人恒轩，出现在第一案发现场花园路4号1304，现场发现相当于一个人血量的2/3的血迹，经过DNA鉴定技术鉴定后，确认全部来源于死者恒力。第一嫌疑人恒轩以一种跪姿出现在现场，手上捧着一种物品的姿势离世，就现场的证据而言，是由恒轩实施掏心的行为导致的死者恒力的死亡。

　　转移尸体以及失踪的心脏成为本案最大的疑点，警方怀疑，现场还存在着第三者……

　　听着猎城新闻正在报道着这一起轰动全城的杀人掏心的案件，躺坐在酒吧沙发上的那张稚嫩的脸上便开始睁开了那双深渊的谜，好像对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猎城市立图书馆，光线明媚舒服，就像是温暖的怀抱，安慰着这里惶惶不安的心灵，相对安静的环境也没有那么多的紧张感。轻盈的浅灰色装饰着整个图书馆的环境，为了更加多的自然光照射进来，尽量减少阴暗的角落，读书大厅拥有着最大最柔和的光源而位于中心的天井处。

　　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或稀疏或密集的摆放着许多的书籍和资料。

　　一个稚嫩的白色身影出现在这个属于高等学府的资料区，似乎很有目的性的走向一个地方，一个硬皮的厚书引起了他的注意，取下来就开始翻开阅读，深奥的专学理论也不清楚这个人能不能读得懂。

　　“小哥哥，”耳边传来一阵软萌软萌的一个女生的声音，“可以把这本书让给我么？”

　　身着一身白色长款毛衣的小软萌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姐姐，用眼神问她，为什么要给你给你这样一本书。

　　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聪明，不用说话就能知道这个眼神的用意：“小哥哥，这本书呢，是我要写的毕业论文的参考资料，你让给我，回头姐姐请你吃糖？”

　　“我不要糖，这个给你，反正，你会来找我的。”白衣小软萌说话了，稚嫩的童声没有经过变声期的“摧残”，很是纯粹和天真。只是，他的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令面前的这个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由于要赶着写论文，这个小姐姐就没有细究这句话的意思，接过递过来的这本书就转头回去了。

　　天真的面容在小姐姐的转身，快速的转换成看不透的城府的样子，可怖的皱眉和半睁的双眼，仿佛锁不住深邃之中溢出来的寒气，一抹殷红如滴入清澈水面一样花开融合成一圈血色。

　　在没有人觉察的时候，那一本书某一页多出一个像书签一样的卡片，通体黑色，半露出来，半个“契”字夹在书中。

　　小姐姐回到自己的座位了，翻开书本的时候就留意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书签：“契？难道这是小哥哥新的撩妹方法么？”好像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就丢到一边没有管它了。

　　正当这边在努力的写着毕业论文的时候，总是有八卦的人在旁边影响学习的人的。

　　“哎，你知道么，最近猎城出现了一个惊天杀人掏心的变态耶，死的那个还是一个同，变态的那种，你说是不是什么反同极端组织搞出来的事情啊。”

　　“不知道哦，同志和反同的事情都这样，天生不合，出一些变态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不过可惜了这个帅哥，为什么就这样弯了呢。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我看看，叫……恒力，是，叫恒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听到的，小姐姐停下了正在打字的手，愣住了，无力的倾斜向桌角边上，边上的书失去了平衡，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十分沉闷的声响，冷不丁的惊吓，好像波及到了周围的同学。小姐姐立刻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了图书馆。

　　小姐姐匆匆忙忙又慌慌张张的走在路上，任由毒辣的太阳照射在她身上，失魂落魄的她走到了公交车站，才突然想起要查证一下真伪这件事情。手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网页，猎城的这个特大杀人事件直接占据了首页全部的版面，就算被人在眼睛的地方打了马赛克，她都能很轻易的认出，这就是她的哥哥。

　　“恒力是弯的……是个变态……活该被掏心……心给那个臭男人了吧……猎城出了一个专挖gay的心的变态……”特然间好像周围和善的面容全都不见了，各种指责的声音从内心深处翻涌出来，借着周围那些扭曲的面容说出来。突然间压抑到极点的小姐姐惊恐的大喊大叫，似乎是为了吸引周围人的目光，又或者是为了驱散这些可怖的嘴脸。

　　冷不丁的突然被人从旁边抱住，小姐姐身边的指责声瞬间消失，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她带着惊魂未定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除了那些指指点点和好奇的目光之外，好像没有刚刚很不友好的可怖眼神了。终于平复下来了心情之后，终于注意到自己还在某个人的怀里。

　　“我说过了，你会来找我的。”那个熟悉的稚嫩童声就在耳边环绕着。

　　看见那个白衣小哥哥天真的面容，心中的戒备不自觉的放下了几分，轻轻的挣脱了怀抱：“你怎么在这，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没有，我刚刚听见那一下动静，看见你那么失魂落魄的走了，我怕出现什么意外，就远远的看着你咯。”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你走吧。”白衣少年就浅浅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姐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大门口似乎没有了任何色彩，除了黑就是白，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就像一撞丢空了百年的鬼楼。她打开了大门，偌大的房间仅仅有一盏小小的火光苦苦支撑着微弱的光明，摇曳不断的火光中，勾勒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整个大厅弥漫着烧焦东西一样的气味。

　　小姐姐快步的走过去，发现正在火光中消弭的，是一张张照片，和一些被撬开的日记本，日记本的残页零星地写着男朋友，恒轩，爱什么的。小姐姐从母亲手里抢过来这些东西，一边抢，一边在质问母亲，这是在干什么。

　　“你哥哥是个变态！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一个儿子！”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用她如公鸭一样沙哑的声音吼了出来，“我不可能让这样的一个变态给我元家蒙羞！”

　　小姐姐看着一下子被抢回去的东西，逐渐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当她无神的望着那些跳动的火光的时候，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你会来找我的。”

　　她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一样，不自觉的翻动着自己的袋子，翻出了一张书签，那一张，写着“契”的一张书签，但是相对于下午的时候看见的时候，下面有多出了一行字，“你想要的答案，这里有，你会来找我的。”

　　“我该怎么找你啊，又没地址有没有地图的。”书签好像收到了命令一样，下面的小字很快退去，接替它们的，是一幅小地图和一个木质招牌的一个门面。招牌除了一个“契”字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姐半信半疑的跟着书签上的地图来到这个叫做“契”的店面。

　　打开门，门上的铃铛就发出了清脆的“叮叮”，看着正在营业的酒吧，各种各样的人都在找寻着自己的“猎物”但是，这里清一色只有男人，作为这里唯一的女生，警惕性一下子被提起来了，心中的胆怯一直想把她拉回店面门口，刚一转身，后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姐，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么，怎么这么着急走。”小姐姐回头，周围的宾客似乎很有默契的让出了一条道，这条笔直的道路另一头，连着一个吧台，吧台上帅气的酒保用他雕刻般精致的眼睛示意着小姐姐可以安全过来。

　　小姐姐一路走过去，站在吧台边上，试探性的问了问酒保：“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你要找老板，就跟我来。”似乎，不正面回答问题这个坏习惯是会祖传的吧。

　　小姐姐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跟着眼前的这个人走了。

　　还是那一个长得很像墓室的空间。小姐姐，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空间，透过那个矮桌子看过去，面前的一个镂空的巨大屏风若隐若现的透出若隐若现的光点。

　　从屏风侧面走出了一个熟悉的稚嫩身影，只是，如今不是白色的毛衣了，而是如血一般殷红色的妖艳绽放在当场。

　　“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又是这样一句话，就像是用一个模版套出来的一样。

　　“你知道我想要的真相？”

　　“元雨小姐，你可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是，你不能用这样的眼光去看你哥哥的心。”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突然间涌上了她的鼻腔。自己眼前的难道就是那一颗消失的心脏？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立刻扭头向旁边，闭上眼睛，就是不想要看到这么震撼的东西。

　　“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不过，你要不要复仇，就看你的了。”闭上眼睛的饿时刻，就陷入一场很长的梦境中了。

　　“哥哥，是你么？”眼前出现了明媚的场景，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筛选，在地面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眼前帅气的恒力，在练习着篮球；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男生，面容精致，却也没有娇气的一个人。偶尔接过来球就投篮，他们玩的很开心。

　　打完篮球之后，小男生想跟恒力去吃饭，但是恒力却拒绝了，小男生有些失落的回家去了。而恒力，洗完澡之后，就转身钻进了一辆轿车里面，元雨认得那个车牌，车牌居然是自己硕士导师的。

　　转身进入记忆漩涡，一阵闪现，场景进入到了那个恒力租住的1304，他们两个在争吵。

　　“你妹妹的毕业论文不是在准备了吗，怎么，你是喜欢那个特出癖好的教授了？”

　　“不是，我都是被逼的，我就一个妹妹，我不可能看着她受威胁。”

　　“你这么为她又不要她知道，图什么？”

　　“图个心安，当我对不起你吧。”

　　他们两个就因为这一次的争吵，成了诀别。杀人掏心的戏码再一次上演。

　　血腥的恐惧终于惊醒了眼前的元雨。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颗心脏：“这就是真相么？”

　　“这就要问你了，这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真相，不过，真相之所以叫真相，就是因为它难以接受，但是，这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你必须接受，这就是你的宿命。”

　　“也即是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的导师？”

　　“如果这就是你认为的真相，是。”

　　“我可以做些什么。”

　　司寒挥袖盖过矮桌子，原来桌面上的心脏，变成了一卷羊皮卷轴，背面镶嵌着一层乌鸦的细绒毛，内容上是这样写的。

　　元雨于契灵人司寒定下灵魂契约，以元雨亲情灵魂为代价，惩治戚元忠导师，定下契约不可更改，以取得戚元忠恐惧的灵魂为结束，结束后元雨灵魂归契灵人司寒所有。

　　“我不能亲自来么？”元雨好像不是很想签这样的契约。

　　“你亲自处理，可以，不过，你会为了这一件事情，丧失掉毕业的机会，但是，你哥哥却不会重生了，你这样处理，是要你哥哥为了你白白牺牲？”

　　似乎这样的暗示十分管用，元雨不再犹豫，签下了契约按了手印。

　　“契约，生效了是么？”

　　“你放心，你是跟魔鬼签订的契约，魔鬼也许很坏，但是，却是最公平的种族，很遵守契约精神。”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抚摸着元雨的脸部轮廓，那感觉好像有魔力一般，双眼皮开始变得很沉很沉，就趴倒在桌面上了。

　　看着眼前熟睡的脸，毫无防备的样子，好像一个人没有了负担一样。

　　“想当初，我也有你这样的安心，可惜，已经不见了。”

　　“我困了，送客。”司寒说罢便起身缓步走向镂空的屏风后面去了。

　　第二天，元雨从家中醒来，照常去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元雨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忧伤，一抹淡淡的忧伤，没有任何的察觉。唯一奇怪的是，原来很热衷于找导师讨论事情的元雨，开始一看见导师就躲得远远的。

　　破天荒的，大白天居然也能看见这个身着白衣的稚嫩身影，只是躲在暗处的他，没有人会发现到他。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为你曾经做过的事情。”眼神中的寒气一涌而出，仿佛，跟这个导师有仇的根本不是元雨，而是他。

　　“老师，”酒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司寒的身后的，“你讲了那么多精彩的故事，究竟那个故事才是真的呢？”

　　“没有一个故事是真相，才是最真的真相，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相信的，然后把这些事情，叫真相。这才是人们最可悲的一种判定形式。”

　　“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人类，真的是一种让别的物种摸不着头脑的生物。”酒保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想，真的跟他有仇的人，根本不是她，应该是你吧。”

　　“这究竟是谁的仇人，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多了这样的一个工具，狩猎才会变得有趣，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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