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千里笑笑生

11、金翠锦

　　十一　金翠锦

　　此次毒发事件虽然造成不小的影响，但并不延迟攻崖的行动。二日后，几百人终于浩浩荡荡，上了断风崖。

　　眼见前方层山迭峦，此处风景甚异，近处因冬日时节，树叶早已凋落殆尽。但向远方望去，只见山头绿荫遍野，郁郁盎然，实为奇景。传闻中断风崖上四季如春，崖上有琼瑰湖宛如仙境，众人此次亲也所见，也是深有体会。

　　一一数来，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各大派，除青城、峨眉、少林、沧洲、崆峒之外，郝连东方两大世家，天水、蓝鹰、长洲三帮，还有大大小小其余派别，在草木丛生的荒山中成为一条望不见头亦望不见底的人龙。

　　一顶红巾马车行在人龙之中，上头挂着的牌子，赫然是东方家的轿子。只见一名青年伸出头来，一头未整理的长发乱糟糟在风中飘荡，长相虽算是英俊秀美，但他身上的破旧衣物和蓬头乱发实在无法看的出什么。

　　虽然肩上披着布巾，但在这种天气里还是显得单薄了些，但他并不显冷，反倒舒适的吹起风，笑容惬意的望着一旁景色。

　　直听到一旁的少年打了个喷涕，周晓明才把帘子盖上，把身上的披巾拿下，盖到少年身上，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冷了。”

　　少年微微睁开眼，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披肩上还有人体的微温。低着眼看着坐在另一方的东方家三少爷，只见对方被寒风吹来仍是巍然不动，一双俊眼紧闭，正在养神。

　　果然还是有差。扭了扭鼻子，洛行靠着马车壁，感受着从壁间传来沉稳的隆隆声，逐渐闭上双眼。

　　作为东方家的坐上宾，他们二人坐在马车上，与东方逸同席。本是还有东方逸的兄长东方墨，但他如今已安置在他处修养，并未随行。

　　路程已行走半天，还需再半天时间方可到达。

　　在断风崖上有一湖，名叫琼瑰。

　　众人行至此处，已经能见到琼瑰湖下游处，只见薄流溪水清澈见底，在川林俨然成一芳草鲜美处。

　　琼瑰二字，其实是来自一句诗：倒倾鲛室泻琼瑰。这句诗在这个世界当然是没有的，是周晓明在苏东坡诗词当中，很喜欢的一首之一，名叫有美堂暴雨。虽然这首诗波澜壮阔的水面与琼瑰湖闲恬静致的场景不大相同，但他还是用了这个名字。

　　一想到可以见到自己笔下如梦似幻的断风崖，周晓明心中其实是有些兴奋。

　　他在书中把它形容成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却有着数千重丈望不见底的幽暗深渊。摔下去的人，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过，除了沈青石之外。

　　在那如死亡之地般的峭壁上深埋着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可以通往外头，是好几百年前有人在此处打造的。小说中，大难不死的沈青石刚好坠落到树上，然后跌落到山洞口，因此得救脱困。

　　也许就是不死论，那么个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率刚好可以让沈青石得救，不就也能证明一个人的成功也是需要机运的？

　　好吧，他的小说也是很俗套的，他承认。青年无不别扭的想着，要是主角们因为没机运而都死光了，那书还有谁要看？

　　玩弄的手中的长及腰的头发，周晓明倚着墙壁，脑中东想西想，尔后着实无聊的闭上眼。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就是慢，也没有防震效果，好在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病痛，要不然早就给颠死了。

　　等到众人停下休息时，周晓明已经靠着墙边睡沉了。

　　周晓明没下车，洛行自然也待在车上。一旁的随从敲了敲马车，东方逸掀开门廉，只见随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露出稍微沉思的表情，但稍纵而去，缓身下了车，步行到一旁树林之间。

　　此处耳目众多，不好多说。东方逸低下声道：“有查到什么了嘛？”

　　“是。”随从拿出怀中的纸信，交给对方。

　　东方逸看着那张一张纸上寥寥数字，挑了挑眉，细细阅读完信中的内容后，握信的手中一握，再张开手，纸片随即如雪花般飞逝而去。

　　“这些就是你们查到的东西？”东方逸面色微怒，随从已跪了下来，道：“三公子，真的只有这些而已。”

　　少年的身分倒还好些，完美的身分背景像是经人手杜撰过一般，如果肯花心思抽丝剥茧，倒也没什么。但反之，青年的来历就诡异至极，在大雪夜临访山中村镇之前的事，什么也无法查到。

　　东方家虽在百年前已在江湖上立足，但时至几年前还暗地有接探子的生意，暗桩暗影几布全国，欲知天下事，对于东方一族可非不易。但现刻什么消息也没查到，东方逸虽暗暗顿足，心中却泛起疑惑，究竟怎样的身份才能逃过自家的法眼？

　　心头略沉，似乎已有了几个结论，但尚不确定。

　　“退下吧。”东方逸目光微敛，转身步回车内，才方要上车，正巧看到青年掀开门帘欲下车，两人目视相对。

　　周晓明此刻还昏昏欲睡，正想倒外头走走，却没想到见东方逸突然迎面而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尴尬的道：“东方公子。”

　　却见青年双眼红肿，一脸还睡不饱的模样，侧边还有着淡红色的压痕。

　　方才暗中探究他人的深沈脸孔已换下，东方逸露出如同他平日作风般的优雅笑容，道：“周公子睡得可安稳？”

　　“喔…不错，谢谢。”周晓明知他语气中稍有调侃之意，暗暗苦恼自己竟然毫无礼貌的在他人面前睡得东倒西歪。他也是刚才睡的太沉了，头点着点着竟睡到撞到一旁的墙壁，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才醒。

　　虽然不痛，但他仍是反射动作般捂着额头，看到对面洛行看着他的表情一脸似笑非笑道：＂晓明，你头好硬阿，刚才发出好大一声把我都吓醒了。＂

　　早知道对方没睡着，周晓明暗暗骂了一声，想着还是下车透透风，跟现代快速又平稳的轿车比之，颠簸的马车坐起来还是不大舒服。

　　自于会和东方一起行动，他的目的其实很单纯，就是上了断风崖后可以更近距离看到很多他想亲眼看的场景，洛行也有他的打算，并未反对这个决定。虽然免不了被探究，但自知没什么好被察觉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今为止也都孑然一身。

　　转眼间，行下步子已到了一旁树丛，此处已无人烟，正打算转身回去，便听见附近草丛之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有蛇！快来人阿，有蛇！”声音正是刚才尖叫的女子发出，只见那少女一脸惊恐，身旁有一青年坐于地，那青年耳际不到一公分处，赫然见一条金黑的相间的小蛇吐着红色银信，发出斯斯声。

　　那蛇正是天下十毒之一的金翠锦，排名第五。这蛇小得可以，长不过肘腕，粗不过一指宽，所以方才青年并未注意到。黑金相间的金翠锦很好认得，青年看来也是认识，只看他黑着脸，瞪着一旁的少女，但少女并未发现，仍在一旁鬼吼鬼叫。

　　“姑娘，千万不要乱叫，以免惊动了蛇。”周晓明脚步无声，轻巧的走到青年一旁。

　　那少女眼见有人来又听他说的话，赶紧捂住了口，一双眼珠子转呀转的。那青年则露出稍稍感激的表情，但蛇在一颈边旁让他不敢分神大意。

　　毒蛇对于周晓明来讲不过是小ｃａｓｅ，金翠锦最喜的便是花香味，那青年正坐的地方正巧长着四季红，也难怪这只不知从哪蹦出的金翠锦会跑到这。手中摘了一朵，周晓明蹑步向前，在蛇附近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