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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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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睿独自走在大街上,心中暗自思索:为什么吴丞相对朱晖彦讳莫如深?
想不通这个道理的祁子睿索性把这些都放在了一边,向着城东的祁家卜算馆走去,也不知道祁泽那个臭小子回家了没有。
祁家卜算馆位于城东,城东是京城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祁家卜算馆所在的街道普通人没事都不愿意去,因为这个地方是丧葬一条街,大部分店铺经营的都是纸折的金元宝,纸车纸马等烧给死人的东西。
祁家卜算馆相对来说则比较独特了,主要靠给人看风水或者卜算为主,间或卖一些祁子睿母亲张思思亲手绘制的符篆或者纸符。
无论过了多久,祁子睿都感慨:张思思和祁名这对夫妇一点都不像一类人。
在祁子睿眼里,他爹祁名虽然长得风神俊逸,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范,但实际上整日里招摇撞骗,靠忽悠着别人生活。而他娘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却对他爹死心塌地。嫁给他爹之后,帮着打理卜算馆,在卜算馆维持不下去的时候,还学会了画符卖钱。
他娘写着一手铁笔银钩的好字,所有的纸符都画得特别漂亮,后来渐渐地成为了镇店之宝。但他娘一个月也就画一二张,就这一二张纸符都可以养活他们全家。
如果靠着他爹给人算命,那他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他几乎没有见过他娘那边的亲戚,记忆中只在小时候见过他的舅舅。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娘是被他爹的美色所吸引,和他爹私奔,并和娘家断绝关系的观点。
祁子睿离家整整一年,好久没见爹娘,此时心情格外激动。
推开卜算馆的大门,门口挂着的一串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祁子睿兴奋地说道:“娘,我回来啦。”
正坐在柜台后面用朱砂描画符咒的张思思听见动静,抬起头便有些激动地道:“子睿,你回来了。”
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扶着祁子睿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色一变,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子睿,你这一路是不是遇到了不寻常的事?阿泽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祁子睿把身上的行李放下,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京郊的时候迷路了,遇到了一片的鬼火,然后和阿泽失散了,阿泽还没回来吗?”
张思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信鬼神的,给他的玉佩若是一直佩戴在身上,神鬼都不能近身的,而现在儿子阳气偏弱,明显是因为和鬼怪亲近的缘故。若不是祁子睿的体质特殊,早已大病一场了。
但此时顾不得其他,阿泽那孩子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
“这几日阿泽都没有回来,你快给娘讲讲,你们是怎么失散的。”张思思拉住祁子睿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这事可不简单,你们自小在京城长大,京郊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迷路?八成是遇到鬼打墙了。”
祁子睿神色有些惊讶,虽然自从见过了鬼火之后,他心底早已接受了鬼神的存在。不过,听到鬼打墙这样的事还是有些意外。
“那日,我们两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当时天色阴了下来,我们便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谁知道突然出现了一片的鬼火,阿泽大喊着让我一起跑,自己向着一个方向跑了,然后不见了踪影。接着一片鬼火全部飘了过去,我还听到了魂魄说话的声音,好像因为玉佩的原因,他们接近不了我,我就这样撑过了一晚。”祁子睿回忆道。
“你听到了鬼魂说话的声音?是清晰的还是只能朦胧之间感受到鬼魂传递的意识?”张思思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清晰的说话声,就和人说话一样。”祁子睿不假思索地说道。
张思思说道:“后来呢?你身上带着的祖传玉佩怎么不见了?”
祁子睿坦然地说道:“玉佩我送给一个好友了,当日醒来之后,我找了阿泽很久没有找到,途中遇到了一间宅子,宅子的主人是个好人,收留了我几日。”
张思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近几日,京城可是没有下过雨的,你确定你交的朋友真的是人吗?”
祁子睿见此便不再隐瞒,说道:“确实不是人类,应该是狐妖,不过吴三虽然是狐妖,但天性单纯,并不是那类害人的精怪。”
张思思思索片刻,神色凝重地说道:“狐妖极其罕见,大多在深山老林,随意不会出现在京郊这样的地方。听你的说辞,乱葬岗附近的宅子,很有可能是怨鬼,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类地缚灵。”
祁子睿闻言争辩道:“即便是鬼,也不会是害人的厉鬼,我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呢。”虽然与朱晖彦相处不过短短几日,但他却无来由的相信朱晖彦的人品,朱晖彦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有害自己的打算。
张思思摇摇头说道:“你没有被害是你自己体质特殊,命大,不是他手下留情,玉佩是不是也被骗走了?”
祁子睿急忙说道:“娘,您别胡说,玉佩是我送给他的,不是被骗走的。”
张思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思单纯而且从来不愿意把人往坏的方面想,即便面对鬼魂也一样,便不再争辩。
“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的阴宅现形的鬼怎么会简单?他一定怨气深重或者心怀仇恨不能投胎,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去报仇的。”张思思感叹道,“但这玉佩关系重大,你体质特殊,若没有玉佩压着,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祁子睿神色间有些为难,玉佩送出去了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他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娘,既然已经送人了,我不会再要回来的,即便以后撞见些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思思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不置可否地道:“带我去京郊吧,阿泽现在肯定被鬼打墙困住了。”
“鬼打墙是谁弄出来的?”祁子睿说道,“是乱葬岗那群鬼魂捣的鬼?”
“你这傻孩子,这就是朱晖彦做的,你们一到他的地盘就被盯住了,他派一群连魂魄都不全的鬼火去捣乱,是为了把你们分开。”张思思说道,“我们要早些过去,时间长了阿泽可能会坚持不住,幸好他身上带着我画的纸符,还能撑几日。”
祁子睿马上把随身带着的行李放下,便引着张思思向着城外走去。
“娘,您画的纸符真的有用吗?”一路上,祁子睿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若是没用,你娘的纸符怎么可能还这么抢手?”张思思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以为只要字写得好就有人买?”
祁子睿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那爹真的能看风水,算命?”祁子睿又问道。
“一分靠算,二分靠猜,七分靠蒙,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若不是当初……”张思思说道一半又停了下来,“你爹今日回不来,我们得快点了。”
京郊乱葬岗,祁泽面色苍白,嘴唇发干,脚步踉跄地向前走着,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都是旋转的。
自从几日前开始,祁泽发现自己走不出这个地界了,无论走多远都会回到原地。他心底清楚自己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只是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祁泽虽然机灵活泼,看起来很没定性,但他本身有一种韧劲。尽管这几日以来,他始终走不出这片树林,但他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努力,每当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一会,歇息够了再继续走。
他从小就是在街头流浪的孤儿,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活了下来,勉勉强强地长到五岁,便幸运的遇到了师父一家人。祁名收他为弟子,但他知道自己在天师一道上资质只是平平,只有体质敏感,对阴气比较敏感这一个优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特别怕鬼。
祁名和张思思夫妻收养他,就是把他当做儿子来教养的,见他怕鬼也没有勉强他学道术,让他从小便和祁子睿一起读书,后来他不愿意继续读也没有勉强。
祁泽知道祁名一直想要能够继承衣钵的弟子,但祁子睿因为儿时的一番经历,从心底里排斥并下意识地不相信鬼神存在,一心一意想要考科举,入官场,祁泽这才勉强自己跟着师傅学习道术,学画符,算命。但因为体质属阴,祁泽对于鬼魂有着比平常人更加敏感的感知能力,小时候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因此他异常怕鬼,比一般人都要怕,捉鬼等术法他一直学得不怎么好,好在他对算命画符等方面却有些天赋。
祁泽神色木然地向前走着,肚子里空空如也,喉咙里干渴的仿佛要冒出火来,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了,但他凭借着本能在坚持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他知道走过这颗树,马上就会再一次地回到起点。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祁泽抬起头来,就见到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他心神一松,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