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有点傻》最是无瑕

2、回京

　　今日虽遇到个傻子，可好歹没耽误事情，依着大人的吩咐，去黑市用李固的脑洞换了银两，这才回去复命。

　　东平都督府。

　　还未进正堂，便听到那掷地有声，充满磁性的声音，大人又在训斥官员了。

　　“本阁察查吏治，向来注重民生。三点尤为重要，其一，常有替天子巡牧之心，安抚百姓之举。其二，劝课农桑，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其三，整顿刑狱诉讼，晓民以理。三者皆备，上品；三有其二，中品；三有其一，下品；三者俱无，废品罢官。”

　　堂上坐着的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一拢玄衣，银纹云袖，那人面似刀刻，眼眸深邃，似罩着一层冷霜。这人乃东夏名臣顾怀英，官居中书令，又是开府仪同三司，因东平府连年饥荒，民不聊生，便兼东平大都督，察查吏治，总理提调东平府一切军政要务。

　　训完话，官员们三三两两离去，顾怀英叫住那长史道：“伍长史，这几日你兢兢业业，本阁看在眼里，从此刻起你就是东平府的代知府了，赈济灾民，安抚流民之重任便交给你了。”

　　“大人，兹事体大，这……”

　　“用人不疑，”顾怀英捧起案上的书卷道，“本阁不日便要回京复旨，到时本阁会保举你坐这正知府的位置，你可要善待百姓。”

　　“是！”那长史心中甚喜，多年来尽心尽力却被李固抢功，如今终得回报，再拜顿首而去。

　　顾怀英翻起书卷，敏锐的目光却瞧见了门外闪过的衣襟，轻哼一声，道：“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

　　唐写意本是靠杀人收取花红的刺客，可一次行刺某帮派头领失败，遭人追杀，右手也被废掉与常人无益，多亏大人正关注此案才得获救，从此以后，便在大人麾下做事。

　　这次东平府祸乱刚平，官吏整顿之际，李固弃官逃走，而东平府官吏附逆之人达三分之二，无人去追，而若让李固逃脱，他在朝内甚有势力，这才派唐写意截杀。

　　唐写意见大人开口，也不躲躲藏藏，径直入堂，单膝跪地禀告道：“大人，我回来了。”

　　顾怀英眉峰微挑，瞧她那从容不迫的模样，料想已然成功，却依旧问道：“杀了？”

　　“杀了。”

　　“可曾遇到麻烦？”

　　“遇到个傻子。”

　　顾怀英放下书卷，微微笑道：“被你叫做傻子，那该傻到何种地步啊。”

　　大人是个严肃的人，平时对谁都不苟言笑，却偶尔会对自己露出笑容，这很好，大人只要笑着，说什么都是对的，唐写意回应道：“大人说的对，那人就是很傻。”

　　顾怀英愣了愣，又抄起书卷道：“东平府的事情已然完结，不日我们便回京复命。”

　　“是。”

　　流民渐渐回归，慰抚款与救济粮也有序下发，不到一月，东平府吏治整顿，一片清明，东平百姓还为顾怀英立了生祠。

　　红烛清茶，笔下生花，唐写意端着茶水进门，随口问道：“大人，写什么呢？”

　　“奏折，”顾怀英放下笔，看向唐写意，眼带赞许之色，道，“写意，这次你立功不小，我会启禀圣上，封你做个正统武官，你看如何？”

　　两年前自己遭人陷害，被人追杀，是大人救了自己，大人对官员要求甚严，能给予自己这个机会简直开恩，便即拱手道：“多谢大人。”

　　顾怀英本等着她再说些什么，却见她并没多余反应，便问道：“傻姑娘，你就不问问会把你派到什么地方去吗？”

　　唐写意面如眉清目秀，却冷目淡颜道：“一切听大人调度，便是边疆苦寒之所，亦是无悔无怨，当然，能留在大人身边更好。”

　　这姑娘哪里都好，会出主意，能打架，做事利索，就是有点冷，顾怀英叹了口气，挑明道，“虽是让你做正统武官，却还是要你做我的侍卫长的。”

　　唐写意不知大人为何叹气，难道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优秀，便更加坚定，面不改色道：“多谢大人赏识！”

　　顾怀英喝了口水，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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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平回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路由荒凉至富饶，希望下次再到东平将会看到一片物阜民丰的情形。

　　顾怀英上奏东平事宜，言明原委，皇帝甚喜，全部依顾怀英所奏。除了唐写意的事，顾怀英上奏请其为从五品备身校尉，皇帝表明用人不疑，擢其为检校玉钤卫中郎将，四品下的官职，留顾怀英身旁听用。

　　“不足旬月便将东平府治理的有条不紊，顾大人不愧是治世之臣，一个小小的东平何足道哉。”出了朝堂，便有人搭话，那人乃是当今皇帝的次子宁王白谏思，年近而立。

　　“宁王殿下过誉了，微臣只是尽人臣之道，不敢懈怠罢了。”李固是宁王一派，如今被杀，宁王定不开心，顾怀英以人臣之礼待他，已是极为客气。

　　宁王的母亲淑妃乃太后侄女，甚得皇帝欢心，爱屋及乌，皇帝常有废长立爱之心，可惜一票朝中大臣反对，其中首脑便是顾怀英，宁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此时也不过客气两句罢了，一挥袍袖道：“顾大人谦虚了，顾大人的能量之大，朝中罕见，还望顾大人小心行事。”

　　“殿下说的是，微臣恭送殿下。”

　　观宁王此人，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一派王孙公子气象，只是总感觉这人空有仪表，没甚内涵，至少在唐写意眼中是比不上大人的。

　　唐写意自从跟了顾怀英后，也渐渐变得直言不讳起来：“大人，依属下所见，此人虽有王孙之相，却是个斗筲之辈，还请大人小心。”

　　“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般评论王公子弟？”顾怀英微微一笑，俯腰整了整她领口道，“傻姑娘，你已是高级武官，不仅仪容要好好整理，也要小心祸从口出。”

　　“谨遵大人教诲。”大人是个好人，话也都是好话，只是离得这么近，很不习惯，唐写意下意识退开，转身走了几步，背后传来大人的声音：“写意，那边是后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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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检校玉钤卫中郎将，跟大人只差一品，升职是否太快了些？她脑袋里充满着幻想，摇着双腿，躺在屋檐上遥望星空，大人对自己有再造之恩，自己虽然右手无力只能做些平凡小事，连身体都支撑不住，不过没关系，就算只有左手，也一定会好保护大人。

　　大人的窗还亮着，是在写奏章，批公文吧，大人任劳任怨，实在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人。想着要慰劳大人，唐写意从屋阁顶上飘下，她从厨房下仆处取了茶水，送到大人房中。

　　顾怀英刚刚批阅完公文，自言自语道：“东平饥荒刚过，淮南又有水祸，流年不利呀。”

　　当今的陛下，当年并非储君，乃是凭借手中兵权与计谋夺得皇位，虽然前期励精图治，可后来天灾不断，人们都说这是陛下逆天而为的结果。顾怀英可不信这神鬼之说，他为官近十年，只相信事在人为。

　　“大人，请用茶。”

　　大人是个堪称完美的人，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治国有方，这样的人怎能不招人喜欢。唐写意端着茶盘侍奉在旁，顾怀英瞧了瞧那茶盏道：“写意，你已是堂堂的中郎将了，还要抢这些下人的工作吗？”

　　唐写意撇了撇嘴道：“只是想来看看大人。”

　　顾怀英扔下公文，品味着唐写意端来的清茶，怎么说呢，茶叶是好茶叶，不过唐写意煮茶的手艺实在是……一言难尽。顾怀英却是品得津津有味，看着唐写意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沉吟道：“嗯……写意的手艺又进步了。”

　　唐写意本来还挺怀疑自己的手艺，却见大人很是满意，开心道：“大人喜欢的话，多喝点。”

　　顾怀英放下茶盏，有些尴尬道：“不……不必了吧，对了，忙了半宿，有些饿了，你去拿些点心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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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的府上总是会有许多宾客，这日侍中李攸之又来找大人商议政务，二人后堂谈话，自己也无法进入。

　　自己如今已是玉钤卫中郎将，虽然检校二字有职无权，不过校场练兵还是要去的。好在大人的侍卫都是从玉钤卫中抽调的精锐，因此那里的人自己也都识得，周毅便是其中之一。

　　周毅乃是正五品玉钤卫备身校尉，这人面色黝黑，却生得一口白牙，笑起来可是灿烂得很，一见唐写意便露出那月牙般的笑容道：“写意，你今日怎么不跟着大人了？”

　　唐写意抱着双臂道：“你说呢？”

　　周毅吐了吐舌，也觉着自己是明知故问，改口道：“对啊，你做了中郎将了，那大人做什么呢？”

　　唐写意道：“大人有大人的事要做，你一个小小武官瞎猜想什么？”

　　“嘿，你这丫头……”唐写意是个面冷心善之人，周毅虽被怼了两次，倒也没生气，挠着头道，“成吧，就按你说的，我不问了。你刚来玉钤卫，我带你熟悉熟悉？”

　　周毅是个耿直的汉子，一切心情写在脸上，唐写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