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世界和平[快穿]》云水怀山

4、第四章

　　当天放学后，沈岱便跑到二手市场，把那部从沈家带出来的水果手机给卖了，然后又买了一台二手电脑和一堆零配件。沈长萝脑海中关于电脑的知识不多，但对作为在中央军事学院机甲指挥系各项成绩拔尖的优秀毕业生沈岱来说，熟识各种科技设备是必不可少的技能。沈岱在星际时对运用各种智能设备的能力可能在专业人员面前完全不够看，但足够吊打这个尚处在中低级科技水平的位面。

　　从二手市场出来后，沈岱不打算在外面逗留。这样一天的奔波下来，这具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胃里早已唱起了空城计，雷鸣一样翻滚的声音轻易就能让路人侧目。沈岱不想忍受这样的窘迫，在那个暂且能称之为家的小阁楼里，还有先前沈长萝采购的一些面条、米饭之类的能够充饥的东西。

　　他问：“小八，能把这附近的路线地图显示出来吗？”

　　一直暗中观察的3028立马踊跃回答：“好哒宿主”，它将地图投影在沈岱面前的空气中，当然，只有沈岱一人可以看到。

　　沈岱脚下的步伐稍作停顿，转向了左手边的一条暗巷。地图上显示，这条巷子可以更快地到达最近的公交站台。

　　这条暗巷的确很暗，符合任何一条能在电影经典画面中出场的暗巷的特征，潮湿、昏暗、散发着一股霉味。可是，沈岱也没有想到，正在暗巷里发生的事情，也符合一些古早时期□□电影中的场景。

　　这是......帮派街斗？

　　他借着巷口一颗繁茂的大树遮挡身影，悠闲地靠在树干上准备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街斗文化。巷子里的情况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而且街斗的主角们看起来像是一群中学生。沈岱想，或许，他们只是在扮家家酒玩儿？

　　可巷子里的气氛却不如沈岱想的那么轻松。

　　沈樛死死地按住正在抽痛的胃部，要不是这群杂碎趁他胃病偷袭他，他怎么至于沦落到如此狼狈？!他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掠过刀光剑影，一头凶兽正挣扎着要挣脱出来。沈樛掂了掂手上趁乱夺的钢棒，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也干裂泛白，但他此时非常兴奋，他感到异常口渴，想要发泄出什么，他能感觉到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逐渐强烈的欲望。他的血液在翻滚着，叫嚣着要破坏什么。他知道，只有那种鲜艳的，血红色的液体才能止住他正在身体中发痒的欲望。

　　对方有十几个人的事实并没有人让沈樛产生任何畏惧的情绪，这显然也激怒了对方。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一口吐掉衔着的香烟，飞溅的唾沫冲着沈樛飞过去。沈樛侧身躲开了，他兴奋的神情有些收敛，愤怒渐渐浮现。他眉头紧皱着看着对方，说：

　　“随地吐痰是不文明的行为。”

　　黄毛脸上挑衅的表情有些崩裂，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他轻蔑地说：

　　“什么时候你这个小野种也讲文明了？你有爹妈教养吗！”

　　躲在树后的沈岱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样无不恶毒的话竟然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真是......

　　而沈樛却彻底被这句话激怒了，他的眼睛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握着钢棒的手骨节发白。他死死地盯着黄毛，阴恻恻的眼神让黄毛背后有些发凉。黄毛脚下不禁退了一步，回过神来他想起旁边还有那么多小弟看着，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他不想煞了自己在小弟们心目中威风的形象，于是恶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打！”

　　围在旁边的一群人应声而动，一时间无数棍棒朝着沈樛的肩膀，胸前，腿上袭去。沈樛生生受下了这些痛，但他的不闪不躲为他赢得了两个敌人的倒地不起。如果有熟识沈樛的人在场，他会毫不惊讶沈樛完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沈樛打架，只攻不守，从来如此。

　　黄毛却缩在外围不停叫嚣着：“沈樛！爷可怜你这个小杂种，替你爹妈教育教育你，他们会感谢我的！哈哈哈哈！”

　　沈岱在发现似乎眼前不是帮派街斗，而是以少欺多，被欺负的对象还是他的任务目标沈樛时，就有些站不住了。他正打算走出去，那一群人就突然开始动手，等他出声制止时，沈樛已经硬挨了几棍了。

　　“住手！”

　　一瞬间场面静止了一下，黄毛破口大骂：“他是谁啊你们听他的？！给我继续打！”

　　沈岱见他这般作风，心情也有些不虞。他疾跑几步冲向黄毛那边，两手快速起势，一招近身搏斗擒拿手就将他双手反拧摁在墙上。

　　沈岱提高音量：“你们老大在我手里，我说住手！”

　　黄毛的惨叫声响彻天际，他的小弟们登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个眼角有块疤的男生大喊道：“你别伤害我们老大！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满足你！”

　　黄毛听见这话，气急败坏：“闭嘴！快走啊！你们不要管我，我能抗！”

　　一众小弟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老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们兄弟一起扛！”

　　黄毛泪眼汪汪，“好兄弟！大哥对不......”

　　“好了”，沈岱听着这一来一往的，感觉有些头疼，他无奈地放开黄毛，“说吧，为什么打架？”

　　黄毛得了自由，立马屁滚尿流地冲向他的一群小弟。他躲在最壮实的那个小弟身后，却不敢不回答他的问题。黄毛心中认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个武林高手，虽然年龄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但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隐世家族的小少主下山历练，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要不然怎么能在他正盯着他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他旁边把他给擒拿了呢？这人说不定还是什么正义使者，超级英雄，来惩恶扬善了。

　　“他勾引我们尼斯托克逊比吉拉杰斯基家族族长的女朋友！我们只是来教训一下这个小杂、、、同学的。”

　　被沈岱瞪了一眼，黄毛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堪堪咽了回去。黄毛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哭了，为他碎了一地，又被寒风吹散的作为尼斯托克逊比吉拉杰斯基家族成员的尊严。

　　沈岱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所谓的“勾引”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有些啼笑皆非地看向沈樛，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沈樛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额头上冒着虚汗，他的额发有些长了，黑色头发被沾湿，软软的贴在额头上，将半张脸都盖住了，显出一股无助来。沈岱立刻有些心疼了，自从知道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主，他一颗老父亲心就有些泛滥了。现在的沈樛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面对校园欺凌毫无反手之力，只能默默承受的小可怜。

　　刚才躺在地上呻吟，现在已经被同伴搀扶起来的两个小弟：？？？我请你注意一下我们是被谁放倒的。

　　沈樛看起来状况不太好，他无意与一群不良少年继续纠缠：“你们都赶紧回家，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其他同学。”

　　黄毛立刻松了一口气，但马上他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有骨气了，于是狠狠地瞪着沈岱，

　　“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下次我一定会把场子找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沈岱以为这些孩子只是一时误入迷途，不可将他们与那些真正无恶不作的社会蛀虫一概而论，于是没往深里追究他们欺负沈樛的事。但听了这话，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他们再进行一下更深刻的教育。

　　但那边的黄毛见沈岱眉头似乎又要皱起来，在他开口之前就吓得脚底抹油，慌不择路地跑了。

　　沈岱只好作罢，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很需要照顾的沈樛，这么一个刷好感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沈樛此时却默默地对他提高了警惕，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从这人出现开始，他的眼睛就不自觉地追着他的身影转，耳朵捕捉着这人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在他制服黄毛时，在他与那群喽啰交谈时，他心底居然生出一丝丝不悦，他希望这人也能看他一眼。这样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错愕不已，可却无法否认。这人的面孔有些熟悉，但他肯定之前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他，而他身上还穿着市三中的校服，可以看出来是仔细熨过了的，服帖没有一丝褶皱，明显是一副成绩优异，家庭富足的乖乖牌形象，他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有所交集。

　　可他帮了他。十八年人生中的唯一一次。

　　沈樛暗暗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背后的墙壁，他只能用脊背顶住粗糙潮湿的墙，才不至于整个身体都滑落下去。胃部的痉挛越来越让人难以承受，哪怕背上挨了狠狠两棍子的地方被墙壁咯得生疼，他也不希望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倒下去，暴露出此时的脆弱。

　　但那个陌生人却没有作为陌生人的自知之明。他脚步有些急促地向他走来，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现在的沈樛还不知道，这段脚步声对未来的自己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他只是有些茫然，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在经历过无数次单打独斗，满身伤口只能一人安静舔舐的世界里，还能出现像这样的脚步声吗？哒、哒、哒，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故障后，又开始了它的转动。

　　沈樛抬起低垂的头，看向那个人的脸。他本打算面对的是一个正义感爆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少年的询问，可在与那双眼睛对上之后，沈樛再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有更强烈的那种感觉。

　　一切苦难都已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