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苼》维修工

9、未梦及半

　　余苼总觉得那个夏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场梦一样，一切的一切像是披了层面纱，带着朦胧感，让余苼渐渐的把那些黑暗里的痛苦忘却，独独记起日出时的场景和男生无声的陪伴，让绝望的凌晨回忆起来带着些许希望。
　　那个暑假，余苼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阿婆，心境却不同于以往，余苼不在缠着阿婆讲个故事了，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其实余苼也不知道自己坐在想些什么，好像从那时起便不知不觉的有了心事，不能分享、不能说明的心事。
　　阿婆把一切看在眼里，好像余苼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从不会戳破，只是看似不经意地便会讲一个在余苼看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后来余苼回忆起那些故事，幡然醒悟，阿婆的人生经验阅历都在故事里传授给自己了。
　　“阿婆，为什么说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啊，难道说的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叶子都比较了么”余苼望着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疑惑的说，余苼从小变爱提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会儿是鸟为什么在天上飞，一会儿是鱼为什么在水里游，阿婆却从来不会嫌她烦，总是语重心长的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原因的，想要知道原因要学会自己去寻找”。这次阿婆又给余苼讲了个故事，这次阿婆没有用惯用的开头“阿婆第一次见到你阿公是在正月十五的庙会上，那时人多来来往往的，阿婆没注意脚下的路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别提多狼狈了，当时周围人都在笑阿婆，只有你阿公过来伸手扶我起来，那时阿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后来想起这便是心动的感觉吧，你阿公将阿婆扶起来后还陪着阿婆一起逛庙会看烟花，一直保护在阿婆身旁，这么多年了，阿婆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你阿公的样子了，却依旧记得那种他在身边时心安的感觉，虽然你阿公黑黝黝的，不够英俊更是不会说甜言蜜语哄阿婆开心，可是他会保护阿婆，一直守在阿婆身边。阿婆不知道有没有两篇一模一样的叶子，阿婆却知道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阿公在阿婆心中的位置，不用比较便能知道。阿苼，以后你也会遇到那么个人，不知道哪里好就是无法替代。”
　　余苼当时听得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这个故事和叶子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外婆的故事总是这样，让余苼在往后的岁月里不停得回味，往往会有不同的体会。小镇里寂静的生活总是随着时间的流淌走到了终点，余苼终归还是要回到学校。余苼劝阿婆也去北方看看雪，而阿婆不愿放弃生活了一辈子，承载着所有回忆的小镇，阿婆说她不孤单，阿公在这里陪着她呢。余苼回去的时候坐得飞机，那件事对余苼的生活还是有些影响，余苼在陌生环境会异常不安，精神紧绷心生恐惧；余苼开始畏惧黑暗，甚至睡觉也要彻夜点着灯；余苼害怕坐火车，看到密闭车厢就会呼吸困难，浑身颤抖；最严重的是，余苼开始害怕异性的身体接触，这甚至已经严重影响到余苼的生活，挤公交挤地铁对余苼而言，是连脚趾头都在拒绝的行为，余苼平日里都会压抑着这种恐惧心理，在不经意间发生接触时会忍住内心的不适，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人一样，后来，余苼断断续续的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才逐渐走进正常人的生活，又或者说，对不是忍耐力有所增强。
　　时间看似会抚平一切，疤痕却一直存在，不痛不痒。余苼就这样带着疤痕，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去，却不防，伤疤被人掀开，已经愈合的伤口上不光撒了盐，还加了孜然刷了酱。在这段往事里，余苼变得不再只是个受害者的身份，更像是个参与者，无意之间推波助澜。每当想起这段往事时，余苼总会想起外婆讲的那段因果论，若是追寻着原因，也只能说是种瓜得瓜，有些结果，在最开始便已经可以探寻到。
　　这些年里，余苼努力生活，却越活越糟糕，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打开了新的一章，却是以悲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