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太子》福豆豆

78、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随着苗慈繁花蛊阵破，沈临渊躺在地上目光呆呆的望着上方，一时半会回不了神，一行眼泪顺着眼尾悄无声息的流进了墨发里。曼珠和沙华被法阵震开也受了些伤。莫瑶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莫瑶已经没有力气，再像往常一样跌倒了再爬起来。昭明的神力彻底震碎了她的肺腑，此时的她看着昭明不缓不急的走向毫无还手之力的沈临渊，便嘶哑的喊道:“公子，公子，你醒醒啊！”

　　莫瑶喊了沈临渊几次，沈临渊都没有反应。莫瑶看着昭明，惧怕的又吃力的一点一点的向沈临渊用最快的速度爬过去。

　　直到莫瑶伸手能触到沈临渊的手，她紧紧的握住沈临渊的手，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公子，公子，你醒醒啊！”急火攻心，莫瑶又吐了好大一口血。
　　终是认命的放弃了躺在沈临渊的手臂上。

　　沈临渊的意识渐渐清醒，过往都已入他心。虽万般伤情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要快快乐乐的过才好，否则就是辜负了曾经那么多的苦楚和磨难。手臂上突然传来重量，沈临渊的身体才恢复了正常，他坐起身来，看向身侧。
　　莫瑶已经快要断气了，沈临渊立刻起身将她上半身抱起，急切的呼唤:“莫瑶，莫瑶，你、你怎么了？撑住啊！”

　　莫瑶将要闭上的眼睛在听到沈临渊的呼唤，再度吃力的睁开，她努力的张口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公......子，莫瑶陪着公子走到如今......已经心满意足了......唯一有憾的事，我不能去天界认罪为......师父......以证清白了。”莫瑶的视线已经失去了焦距，她回忆自己惨淡的一生，虽非十恶不赦，但也做错了一些事，莫瑶难过的说：“公子……莫瑶做错了很多事，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傻丫头......”沈临渊眼眶再度红了，嗔怪道。神仙死后都是魂归天地，怎会下地狱呢。“你师父不会怪你的，你要撑住我们还没有查到真凶呢。”

　　“没时间了......莫瑶......先去......赎罪了......公子，你一定要......幸福啊......”莫瑶无奈的笑道，然后眼中含满泪水，说下最后的遗言后含笑的合上了双眼。

　　“莫瑶，莫瑶！”沈临渊的眼泪从眼眶滑落，莫瑶跟他在人间真真切切相伴了十年，他们同甘共苦，早如亲人一般。沈临渊不舍的抱着莫瑶，难过不已。昭明已经踱至其身后，不由分说扬手就是偷袭一记。沈临渊刚有察觉，他的无忧剑突然径自拔剑出鞘，立于沈临渊后背，将昭明的一击全数挡下，无忧剑也受其撼动，发出嗡鸣。

　　沈临渊尚未回头，他眼睁睁的看着莫瑶在他怀里羽化后，才不得不平复悲痛的心情，他抹去脸上的泪痕，仓皇的起身回头。

　　昭明一脸平静的站在他对面，沈临渊将往事回顾，却发现昭明此人的表里不一，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我的存在于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威胁？”沈临渊拔剑收鞘，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你再死一回，我再告诉你吧。”昭明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将他人的生死看的比蝼蚁一般轻贱。

　　沈临渊如临大敌，只见昭明一抬手，整个黄泉路便摇撼起来，昭明一掌劈下，沈临渊举起无忧剑将那一掌的神力挡下，不消眨眼之间就他被击退数米。沈临渊虽未受伤，但一双手被震得酥麻无比，握剑的手更觉没有了触感。

　　头顶上空的打斗之中，柳君扬也被祭灵一刀劈了下来，与沈临渊站在了一处。柳君扬受了轻伤，他转头看向沈临渊，平淡无奇的问了一句:“都想起来了？”

　　“嗯。”沈临渊点头。

　　“我们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虽然临阵脱逃有失脸面，但眼下需从长计议。”柳君扬低声说道。

　　“我一百个同意。我们原路返回，去找灵均。”沈临渊点头说道。只见祭灵已经再度举刀而来，沈临渊一个旋身站在柳君扬身前，拔剑而出，竟催动了无忧剑的威力，将祭灵的招式挡下。

　　“二位使者大恩，沈临渊以后再报。我们走。”沈临渊扬声对曼珠沙华说道，然后和柳君扬脚底抹油逃走。

　　曼珠和沙华为躲刑罚，他们相视一眼，默契的化入了土地，化成了彼岸花。

　　昭明见沈临渊和柳君扬逃跑，他冷冷的吩咐道:“追上他们，不留活口。”

　　祭灵立刻化身追去，昭明回头看到一地的彼岸花，竟随手洒出了一涌弱水，弱水蔓延将一路的彼岸花险些烧个干净。昭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鬼界。

　　天空中有几道玄光，时而相撞一处，时而分开数丈，一路飞跃滑行，又纠缠不清迸出了无数的刀光剑影。眼见着要到了魔界的灵云殿所在的那座山，柳君扬和沈临渊已经不敌，双双被击倒在地上，两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痕，沈临渊伤的相对严重。祭灵虽也受伤，但他面不改色浑然不觉一般，眼中杀气不减，手中的刀杀气更是逼人。

　　“这是个怪物。”柳君扬断言说道。

　　“我们马上就到了，撑住。”沈临渊说完，先站起身来，与祭灵又交战在一起，凭着记忆耍出了一套剑法。

　　柳君扬看着沈临渊的背影和那古怪的剑法，眼眶突然泛酸，这种灵活且怪异的剑法是沈临渊独创的，尽管过了五百年，柳君扬还是记得曾经那个洒脱的少年。

　　祭灵与沈临渊你来我往竟然打了百个回合，祭灵的灵力霸道而暴力，震天动地。终于惊动了魔界山上的灵云殿。

　　山上飞来两道金光，现出身来是一黑一白两个少年，二人合剑给了祭灵暴力一击，祭灵腹背受敌，知已经不能完成任务，便遁形逃走。

　　祭灵一走，居乐和易风邢看到扰了灵云殿主人清净的是何许人也，竟惊喜万分。
　　居乐看到沈临渊惊喜道:“临渊，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让我们好找。”

　　“你还知道回来？”易风邢冷声责备道。

　　沈临渊看着易风邢和居乐，挠头一笑，含糊解释道：“出去办了点事而已，我们回去吧。”沈临渊说完，然后看了看身边的柳君扬，先往山上走去。

　　沈临渊还未走几步，只听天空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气：“灵云殿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临渊立刻停住脚步，等待灵均现身，他知道灵均定是生气了，这次他一定要灵均好好解释。只是灵均现身的刹那，惊呆了沈临渊和柳君扬二人。

　　灵均一身红衣黑带，白发胜雪，一双眼眸失去了平淡从容的圣光，换成了暴戾，冰冷甚至有杀戮的欲望。沈临渊一下子僵住了，他不敢相信他的温文尔雅的上神，从容自在的上神——不见了。沈临渊顷刻又恢复了镇定，不管是什么样的上神，他都不会轻言放弃了。他向着灵均灿烂一笑，迈开步子轻快的向灵均走去，“灵均，我......”

　　沈临渊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腿部刺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坠了下去，他不可思议的往下身望去，他的膝盖以下的部位浑然没了知觉。一双小腿虽然完好的留着，但是血迹已经染透了裤子渗了出来。沈临渊的样子本来狼狈，此刻他的脸上连唯一一丝的血色也因疼痛消失了。

　　“神尊！”易风邢，居乐和柳君扬都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局，齐声惊诧喊道。

　　沈临渊跪坐在地上，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又掐了掐腿肚上的肉，似乎已经没了触感和知觉。他惨然一笑，这便是他欠灵均的吧。他接受就是了。

　　沈临渊释然一笑，他努力笑的灿烂些，努力笑的不让他觉得他真的很痛，可是他还未张口。灵均再度施法，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飞出了一条银链，银链上刻着古怪的花纹和怪异的文字，它笔直的飞向了沈临渊，从沈临渊的胸口穿膛而过又从后背穿了回来，就如一枚银针引着线在棉布上来回缝纫穿梭一般，将沈临渊的心脏锁困在了其中。沈临渊的上半身的衣裳顿时也被染得血红一片，他痛苦的摸着心口，最后那根银链隐于他的血肉里，在他的手腕上呈现出了一条黑色咒印。

　　是锁魂穿心锁。柳君扬居乐和沈临渊不见得认识此等法器，但是易风邢认识。此法器算是邪物，因为能将人的神魂锁住，被锁住的神魂会成为施者的傀儡。若被施者若有二心，锁魂穿心锁的不但会缩紧还会在身体上旋转缠绕九九八十一圈，此等折磨非常人可受，若被施者反叛之意坚定，锁魂穿心锁便将其心穿成肉泥，并将其“爆体”，下场惨不忍睹，连神魂都会被齑灭。

　　身体上的疼痛，让沈临渊不由弓起了身体，冷汗犹如细雨，淋淋漓漓，浸湿了他的衣领。沈临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地，痛不欲生。可是他依旧是温和平静的，没有生灵均的气。
　　柳君扬已经一跃而上，拔剑挡在了沈临渊的前面，不可思议的质问道：“上神，你这是何意？”

　　灵均冷冷的抬起眼眸，看向柳君扬，还未开口。居乐也跑了过去挡在了柳君扬的前面，生怕灵均再动手，对于沈临渊上神终究会手下留情，可对外人以灵均现在如此暴戾的脾气，真的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神尊，我们有话好好说，既然临渊都回来了，就说明他就没背叛你，我们何不听他说说？”居乐请求道。

　　易风邢看着居乐的举动，更有些后怕，此时的灵均根本不能说是冷静。易风邢上前也不得不帮忙，将居乐挡在身后，连忙说道:“是啊，我们且听临渊怎么说。”
　　然后他将居乐和柳君扬强行拉开，居乐既心疼沈临渊，又为沈临渊着急，他走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有什么话你先与神尊说开明白。你为何不告而别？”

　　“我不是……留了字条了？”沈临渊捂着心口即虚弱又无比委屈的低喘着说道。

　　灵均一直站在远处，目光似牢笼一般将沈临渊锁在眼中，心中的怒火升起来又降下去，降下去又升起来，复杂万分。打断沈临渊的腿是他想好的，可是锁魂穿心锁却是失了理智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刻，他不想再退让，也不想再将自尊容人肆意践踏。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他喜欢沈临渊，很喜欢很喜欢，就算沈临渊不喜欢他，他也要把他囚禁在他身边，谁也夺不走。这才是他，那个在上古根本不会与人讲道理的玄陌瑜岚。

　　可是，沈临渊那委屈的话传进他的耳里，让他觉得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接着他听到了让他为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后悔不已的话。

　　沈临渊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双小腿使他痛的冷汗涔涔。他放松双手，双臂自然下垂，让他略显从容一些，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胸口痛、腿痛浑身都痛了。
　　尽管身体备受折磨，他还是能露出释怀的笑容来，温柔而释怀的说道:“这下我便是安心了，两千几百年前，我砍掉了你一双龙翼，今日你夺去我的双腿，这笔恩怨我们便清了。曾经你为了就我跃进弱水，烧骨化血，今日你刺了我的心，这笔恩怨也算清了。你不是最怕我对你的喜欢，是恩不是情吗？那从今以后，你我恩怨已消。”
　　沈临渊累的停顿了一下，灵均虽然笔直的站在那，心里却是无比紧张的。他怕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接受不来。可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倔强的站在这把接下来的话听完。

　　“我对你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做一个‘完整’的沈临渊，做一个一直喜欢了你几千年的沈临渊，也做一个会继续喜欢你几千年,如果可以甚至是几万年的沈临渊。灵均......”沈临渊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弯弯，满是心甘。
　　可是他却不好意思看着灵均，目光在地面上游移。他的话还没说完，灵均已经闪身到他的身边，第一次没有上神的从容冷静，高傲和骄矜，他臣服般的跪在沈临渊面前，颤抖的将沈临渊紧紧抱紧在怀里，不敢出声。

　　沈临渊在灵均的怀里感受到他的激动和后悔，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沈临渊舒心一笑，他不生气了。沈临渊抬起双手也将灵均抱住，但他没办法将他抱紧了，因为他的身体太痛了。
　　沈临渊的手如柳絮一般柔软，在灵均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抚着，缓缓说道：“灵均，我去找回我的记忆了。过去种种我都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我的离开，会让你如此不安，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你为我遮挡住了太多风雨，但是从今以后的事，我希望我们能共同面对。”

　　“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灵均颤抖着紧紧的抱着沈临渊，沉声点头道。

　　“那当然了，你说了我是一家之主嘛。”沈临渊打趣笑道，然后他又面色凝重悲伤起来，“只是这次找回记忆的代价，竟然是......灵均，莫瑶死了。我答应过她的，要带她回天界向紫菀神女认罪的。”

　　“这也怪不得临渊，是昭明从中作梗，打死了莫瑶。”柳君扬在旁解释道。

　　昭明二字可谓是掷地有声，柳君扬话落顿时让易风邢，居乐和灵均引起了注意。只是沈临渊目前的状况，怕是不容他们谈昭明的事了。

　　“我们先回去。”灵均松开沈临渊紧张的说道，他刚要去抱起沈临渊。

　　霎时间，周围刮过一阵狂风，狂风中带着魔族的灵力，直接锁定灵均。这一击太过突然，灵均没有防备，他本来向迎头一击，但又怕二者之力波及到沈临渊，只得稍退后躲避。就在这时，狂风回卷，迅速将沈临渊带走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呼吸之间。易风邢拔剑就要去追，却被灵均叫住了。

　　“别追了，动作这么快定是魔界那位。”灵均此刻无比冷静，思路非常清晰。他冷冷的说道，然后他抬眸看向柳君扬，命令道：“跟我回去把你为什么和临渊在一起，以及昭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