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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郎骑竹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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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林琅天站在山径边,仰望头上流动的云,它们自由自在,涌出这个令人憋闷的小镇,奔向广阔无际的大千世界。
他茫然地收回目光,耳边回响着族长的话,“这些年,苦了你们,但你必须用拳头才能赢得所有人尊重。”
身后升起袅袅炊烟,很快又亮起万家灯火。林琅天游魂似的飘进树林中。他经常来这里找人,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青石下,绿丛中,趴在地上的红衣少年背影修长,比九天上的晚霞更明亮几分。
和往常一样,林琅天心里那抹无法言喻的悲愤痛苦在此刻都暂时消散,朗声道:“林动,啸叔叫你回家吃饭!”
“嘘——”林动气急败坏转过头来,再三示意他噤声,压低声音道:“安静,我马上就快抓到林妖了。”
林琅天纳闷道:“人又吃不得林妖,你抓它干嘛?”
“人虽吃不得,火蟒虎却吃得。”林动得意一笑,“你还没听说吧?雷家抓了一只火蟒虎幼崽,最爱吃林妖,我想弄只林妖,说不定可以把它勾搭出来……”
“你别胡闹!这事儿我知道,雷二公子现在拿它当爱宠,万一真的惹恼了雷家……”
“怕什么?有爹在,就算真闯了祸,往家里一躲不就行了?雷二哪里拿它当爱宠啊,我上次亲眼看到他逼小火蟒虎和成年妖豹打架……”嘴上虽这么说,林动对他一向敬服,见他面色不好,连忙先认怂了,“罢了,不抓就是。我们回家吧。”
家?青阳镇里哪有他的家?林琅天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好。”
路上蝉声聒噪,林动走得越来越慢,悄悄斜觑着他。
林琅天会心一笑,半蹲下去,“还不上来?非得让我开口请你是吧?”
林动不客气地跃上他的背,笑嘻嘻道:“三天后就是族比,我不是怕累着你吗?哎,我昨天磨了我爹半天,让他提前把我下一个月的阳元石份例给我了,正好够你这几日再精进一层。”
林琅天脚步一顿。
林动对他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侧头问道:“怎么了?你放心,我爹亲口说了,依你的天赋和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今在整个林家,你可是排行老二,仅次于他而已。等他这次进了元门,下次族比第一就是你的!日后你们俩都是在超级宗门修行的大英雄,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可怜啊!”
林琅天重重喘息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有甜,有苦,有酸,有涩……重重情绪在他心中盘绕,几乎快让他崩溃。半晌,他低着头,艰难地开口,“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啸叔,谁能想到,啸叔突然就突破到元丹境了,从此雷家都退避三舍,再不用受人欺辱。”
林动与有荣焉,撑起上身拍了拍胸膛,“我爹确实厉害!不过晋升元丹境真是凶险万分,他差点就没命了,现在还有破绽没好全呢!”
林琅天猛地抬起头来,“什么破绽?”
“嗯?”林动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他从小不爱修炼,父亲虽然严格,但并不严厉,见他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也不再硬逼,转而耐心培养与他称兄道弟的林琅天。至今为止,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性子自然懒散,但某种类似野兽般的直觉并未完全退化。林琅天一向温和谦恭,刚才的反应实在过激。林动心底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林琅天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很快收好情绪,笑道:“你可长点心吧!啸叔身上既然有伤,你就该好好照顾他,怎么还见天地找不着人影?”
刚才是自己多疑了吧?林动重新没心没肺地瘫在他背上,抱怨道:“守着他也没用啊,他还嫌我拦着他喝酒呢!我呀,还不如在后山斗斗虫子,捉捉林妖呢!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觉得后山有什么东西,有一种很亲和的感觉,好像在保护我似的。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年,能跟我的越来越少了,除了你,好像就没别的朋友了。”
他们就这样走回了镇里。林啸是整个青阳镇的红人,他的独生子自然炙手可热,不少人停下来想打个招呼,只是一看到林琅天阴郁的面色,纷纷打了个颤,各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把头扭了过去。
“什么人啊!”林动用来打招呼的笑容在脸上挂了半天,却无人理睬,只得悻悻地嚷嚷道。
林琅天掂了掂他,嘴角讽刺一笑,“理他们作甚?都长了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一群墙头草罢了,有何用处?你有我一个不够吗?”
“话不是那么说,人跟人相处,也未必非得对我有用才结交……”林动挠了挠头,“算了,不提他们了,好香啊,是不是爹在烤肉?”
林啸果然在烤肉,有肉自然也要有酒,林动在烤肉架前忙得不亦乐乎,大度表示今天就对老爹喝酒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啸果然大乐,林琅天也挤出适当的笑容,烤完肉后熟练地帮他收拾剩下的柴火。
林啸拍着他的肩膀欣慰一笑,“天儿,幸亏有你啊,唉,动儿要是能学到你一半的能耐,我也就安心了。”
林动已经醉了七八分,闻言马上接口,“我才不学呢,我以后跟在天哥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
“小兔崽子,没志气!就知道拖你哥后腿。”林啸笑骂了几句,也被他弄得没了脾气。
林琅天扶着林啸回屋休息,温声道:“啸叔,您不用担心,他年纪还小,正是喜欢玩的时候。再说,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无以回报,以后一定好好对林动……”
林啸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好孩子,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歇着吧,不必管我。”
“是,那我先去帮林动收拾下,免得他吐一身。茶水是刚烧的,还有点烫,待会儿再喝。”
“好。”
林琅天转身离去。
“天儿——”
林琅天回头,问道:“啸叔,您还有事儿?”
林啸的半边侧脸在烛光下越隐若现,“强极则辱,莫忘初心。族比将至,这两日修炼易生心魔,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啸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