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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情圣文雪岸 ...

  •   天下第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文雪岸。

      他心里有一个人,叫白愁飞。不说爱或者恨,那个人就在心了,去不掉。

      他记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并不叫这个名字。管他呢,反正人还是这个人。只是那时候还收敛一些,看着也是贵气,却不至叫人侧目。

      那个时候,他是服从相爷的命令去除了“长空帮”,白愁飞很热情地帮他张罗着怎么把帮主一干人等剿杀。他的计划很详细,布置很残忍,讲话的时候却极其平静,也对,毕竟是别人的生命。文雪岸在商量事情的时候,常装做不经意地打量他,对他的印象,除了好看、冷漠之外,便是心狠手辣了。他可以很冷静地杀掉别人,不管对方是否会武功,这一点叫自以为很有原则的文雪岸诟病了很久。

      虽然心里不爽,文雪岸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一直是冷静的,你知道,一个江湖人,如果形貌端庄,那么笑起来的时候是让人如沐春风,不笑的时候叫人觉得不可亵玩;若是其貌不扬,奉劝你还是少笑为好,狗屁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家见了那笑得开怀的样子,只会觉得猥琐,甚至想踹上两脚,哪管你内里是什么心肠?这些亏,文雪案少时不懂事,吃了不少。所以他明白了,你可以板着脸可以带面具,就是不可以笑,除了一种情况,你占了绝对的优势,这时候让对方看到你的笑脸,那真是对他的双重打击。所以,平常冷静得不得了的文雪岸爱极了打败对手的那个时刻,他可以狂热地笑,再想些别的法子叫对手更加屈辱。

      不过有一种人,在得意之时的笑,也是叫人受不了的。白愁飞就是这样一种人,谋划的时候,他谦逊有礼,叫人尊敬;而事成之后,那股傲气隔了十条街都能闻得到。真的叫人受不了,即使他得志之时也是他最精彩最叫人难以移开双目的时候。

      这点上,白愁飞确实不如王小石,王小石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的对手总是会对他格外宽容,比如白愁飞。有时候真的觉得,王小石就是上天派下来克制白愁飞的。白愁飞何许人?他最伟大的事迹就是叛了赏识他重用他的苏梦枕,却独独对王小石下不了手。

      且不论对错,白愁飞已经成名了,江湖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世枭雄要的也就是这个了。

      名声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可大丈夫行走于世,图的不就是名和利么?利,他有了,他凭自己的手得到了,名,其实他也有了,最起码天下人知道他“天下第七”文雪岸而不知道他的那位大哥,这时候,他会冷笑,你算得到当日赶我们出去有今日的下场么?

      文雪岸不太想和别人比较,因为他内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他觉得自己也许不配和别人去比较,因为自己已经很强了会被说恃强凌弱。(好吧,这是冷笑话= =我中苏醒的毒太深了= =)他却经常会拿白愁飞和自己比较,不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强大,而是因为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为了生存可以践踏任何东西。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他会觉得他们真是绝配,一样的无情和无耻,一样的注定孤老终身。他当然不会真的傻到和白愁飞谈谈天喝喝酒,分别那天,他只多看了一眼这个傲慢的家伙,便策马回京复命了。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得到重用,他明白,因为他一身的反叛味道。在以后不得志的日子里,偶尔想想世界上还有一个姓白的也和自己一样,努力却不得意,况且那人比自己英俊不止百倍,心下就会舒服万分。

      可惜他错了,天不长眼,白愁飞结交了一个名叫王小石的开朗青年,然后是一个名叫苏梦枕的杰出青年。三合楼那天,文雪岸也在现场,当然他只是隐匿着侦察一下情况,没想到,很久没见的白愁飞和另一个大眼青年跟着苏梦枕来赴约。他看见那三个人停下楼下讨论谁当大哥的问题,心说,姓白的,就你这傲,谁敢用你?正等着看他难堪,他却扶住那人的肩,喊了声:“大哥。”文雪岸当时倒塌:你装什么呢装?却移不开眼睛,白愁飞学会了笑,不是冷笑或者假笑,那笑意从嘴角一直延伸到眼睛里,遮掩不住。

      再以后,白愁飞已然成了苏梦枕的二弟蔡相的义子,而天下第七却还只是元十三限的徒弟相府的杀手。他经常有些不平地想,我到底哪里比他差呢?武功?才智?这些东西,他只会比白愁飞多而不会少,于是最后结论是脸。

      这成了他心里有点恨白愁飞的原因。

      再次见他,是他谋划着叛变了,文雪岸有点奇怪,这个人还是白愁飞么?完全没了之前的些许文弱,真有些□□头子的感觉。

      看他残忍地陷害王小石的朋友,却妄图瞒着王小石,真是件好玩的事情。

      后来他绑了王小石的家人来牵制他,却被四大名捕坏了事。

      再到后来的街头拙劣的表演,文雪岸只想笑,白愁飞已经疯了,以前那个冷静的他到底怎么了,一定要和王小石对立到这份上?如果对他一直用怀柔的政策不是更好?叫他在兄弟之间难以抉择,反而推波助澜似地将他逼迫到苏梦枕的阵营。他真以为天下人都是瞎的了?而且,他以为自己是谁?相爷的义子?说白了,和自己这条走狗没有什么区别,却总想着做个人。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仍像个小弟一样寂寂无名,文雪岸再也无法冷静。

      于是在白愁飞对付王小石的同时,文雪岸也没闲着,蔡相有问过他白愁飞的动向,他报告的是:有反骨,急功好利。等待蔡相批复的时候,雷媚有来找他聊过,女子娇好的面容真叫人动心,正常的男人自然不会推却美人恩泽。既然雷媚有把握白愁飞必败,自己也没必要继续戴着面具,在那个叫人难以忍受的家伙手下做事。

      时间恰倒好处,准备包围别人的果然被反包围了,文雪岸冷冷地站在他身后,打量着那克制不住起伏的肩膀,心说,他那惊惶失措的样子真是有意思。看见苏梦枕,这就是雷纯的棋子么?王小石和苏梦枕称兄道弟情深意长,文雪岸笑了,你们这不可劲把人往死里逼?苏梦枕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没有好好信任他,不信任他就算了还给他壮大势力机会,简直就是坐以待毙;王小石你也够好笑,兄弟同室操戈,你自己选了苏梦枕就选了,还偏偏拿道义出来说事,你是想证明什么?如果白愁飞是正义的,你就会站在他这边了么?推根究底,你爱的不是兄弟,而是你心底那点固执的道义。自己的道理永远是正确的,这两个人倒真是天生一对。

      白愁飞彻底慌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分崩离析,表情虽然夹杂着疯狂和骄傲,从他隐忍的背部看出控制不住的颤抖,文雪岸的心突然一下子揪住了。雷媚看透他心思似地靠过来,平静地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怔了怔,突然笑了,不管这笑是否难看,“你还有我嘛。”朝着那抹白影,他朗声说道。雷媚也笑着对那个迟疑的身影说:“好像我也离不开你了。”

      于是白愁飞笑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笑,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于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不过如此。他可能不了解自己那一笑室内多了几许春光,眼神在文雪岸脸上驻足了一会儿,转头护住温柔,且退且行。看他放心地收回目光,文雪岸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刚才的笑,那是他唯一一次这么信任自己,如果能够逃出去,他们之间,或许会成为朋友,甚至兄弟。他突然有一点后悔,那天为什么答应了雷媚,可现在的状况,即使他帮着白愁飞,他们也已经没了活路,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梁何!”一声断喝,千个太阳已然出手,既然帮不到他,就做了结他的那个人吧。白愁飞竟然防住了,他有些愤恨地瞪着天下第七,心彻底冷了,他想,是不是该感谢自己今时今日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别人。文雪岸仿佛受到了很大的羞辱,因为他知道了一点,即使别人对他再好,这个人是不可能和任何人成为朋友的,实在可恨。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文雪岸觉得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眉头皱了起来,白愁飞不是在场的那些英雄的敌人么,怎么没人上来杀了他?刚这么想着,雷媚冲着他笑笑,那笑可真是柔媚入骨了,他松了口气,正想也潇洒地回笑过去,心里却一阵泛酸,看那秀美的剑尖从他的身体穿出然后消失是一种美妙的感觉,仿佛在一张白纸上染了第一笔颜色,又仿佛一颗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平静,周围的一切都忽然失去了声音,他后悔了。

      白愁飞中剑之后反而放开了温柔,他跌跌撞撞,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自始至终没看别人,只是对着苏梦枕,这个世上信他最多的,也是害他最多的人。文雪岸极其不自在,却无法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那团白影倒地之时,文雪岸听到了极其细微的惊呼,“二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眼去看,那人正在安慰身边受惊的美人,果然,他是听错了。再看那抹狼狈的白影,他的眼睛被狠狠刺痛,想上前脚却不听使唤,又笑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是么。雷纯和金风楼扛上了,文雪岸很想凑个热闹,却觉得自己还是先撤了比较安全,于是他听从了自己的直觉。

      再后来,听说苏梦枕也死了,王小石当上了新楼主,至于白愁飞是彻底没了消息。文雪岸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窜到了金风细雨楼,暗中观察那个欢蹦乱跳的女孩,直到傍晚才找到那个地方。苏梦枕的牌位高高在上,没有其他人的,文雪岸不由得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却看那女孩闭了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大白菜,鬼见愁,我梦见你说饿,今天就给你烧了很多好吃的,你一定要吃饱,谁欺负你你跟我说。还有啊,你可别再和我大师兄打架啦,小石头会难过的……”一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女孩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双手揉着眼睛号啕大哭起来,文雪岸皱了皱眉头,王小石,有你好受的了,找了这么个宝贝。

      文雪岸去酒馆好好喝了一顿,他没有这么放松过,反正老子有的是银子,什么酒不能喝?走在街上他突然浑身难受,就转小巷扶了墙角好好吐了一会,刚擦了擦嘴准备找下一家酒馆再大干一场,却被几个青年挡住了去路,“唷,这味儿!在这吐了就想走啊?交给小爷们过路费再说。”

      文雪岸笑笑,“你们说什么?”

      为首的一个趾高气扬地看他:“笑什么笑,不知道自己多难看啊?快交钱出来,免得讨打。”他们是从酒馆一路跟来的,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不少钱,看他那窝囊的样子应该是受气惯了,这种人,一顿好打就可以拿到不少保护费,小混混自然是知道的,可惜他们挑错了对象。

      文雪岸现在才发觉自己以前那套不对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是多么愚蠢,原来暴打他们折磨他们看他们求饶,是这么美妙的事情,看他们像爬虫一样地试图逃脱而不得,叫人心里非常畅快。他忍不住狂笑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哈……”

      转出巷子和一个少年碰了个满怀,“对不住啦。”少年唯唯诺诺低着头。

      文雪岸笑着说:“没事,拿出来。”京城里小偷实在太多了,要是平时他也权当没知觉,可今天,他就是不想宽容,他笑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七。

      少年惊疑地抬头,眼角眉梢里带着点求饶的意味,文雪岸反倒愣住了,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拽着就走……

      他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在下雪,白茫茫的一片,白愁飞在对面看着他笑啊笑,然后苏梦枕和王小石笑着走过来,一人一边拽着白愁飞的胳膊架着他走了。文雪岸看着他们离开留下的脚印发呆,然后那脚印也满满被新的雪花覆盖……

      糊里糊涂地醒来,觉得还是头疼得厉害,身边还有其他的呼吸声,文雪岸一惊,身边的熟睡的少年腰肢还和他交缠着,他一脚把少年踹到床下,少年惺忪着睡眼看他,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找了衣服来穿,一边穿一边疼得呲牙咧嘴,“大爷,您饶过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乱偷东西了。”

      “我昨天有没有说什么?”文雪岸终于知道酗酒不是好事,到现在脑仁还是很疼,耳朵边也嗡嗡做响。

      “没……”少年支吾着想逃走。

      “说了就放你走。”文雪岸看着他,像蜘蛛打量着网里的小虫。

      “您说愁飞,说了很多遍。”少年边说边往门边退,那人昨夜的面目狰狞还历历在目,明明疼的是自己,到最后他反到是像丢了什么贵重东西的小孩抱着己哭个没完。这可不敢跟他说,看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万一一句不中听小命就难保了。

      文雪岸眯着眼睛打量他,怎么看怎么不像,当时自己怎么就中邪似地拉了个小孩过来呢?招招手,“你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后来,文雪岸不知怎的,对女人渐渐没有兴趣了,反而看了腰肢纤细,皮肤白皙的少年会浑身热得难受。他给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忍辱神功是可以采阳补阳的,于是他的武功越来越退步。= =||||

      他逮着无情那两个小徒弟的时候,心里突突地跳,一个聪明伶俐,另一个浑身是刺,天下第七有点不知道该吃哪个好了……然后他就被噎到了(对不起我很冷= =|||)

      有多久没见过王小石了,没了往日的潇洒年轻,岁月终于也折磨到这个开心快活人了,文雪岸觉得一阵快意,于是他咧了咧嘴,在旁人看来他是疼得难受了。

      “那事是不是你做的?”王小石问。

      文雪岸一愣,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看他眼里的急火,忽然心领神会,白愁飞,你真是个可恶的人,可恨之极,叫人恨的怎么也忘不了你。

      “我从不对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文雪岸想,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的人真是可笑。既然不信,为什么又非要找证据去证明他的清白;如果相信,又何苦要去找证据?别人的事咱也管不了,王小石,你就一辈子困在你自己布的局里吧。

      王小石正失落的当儿,天下第七脖子一歪,到地下报到去了。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大情圣文雪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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